99、第九十九章(1 / 2)

無法倒帶的尷尬, 無法訴說的委屈,無處安放的悸動, 從心頭, 湧上眼中,在那人的衣衫上暈染開來,像是將一切就這般無言地傳遞了過去。

無言, 卻不儘然是無聲。

攥緊了拳, 抿緊了唇,被輕拍著背,依然有無法完全抑製的細小哽咽。

輕微的動作下,手與衣料, 身體與被子的摩挲聲,在她們都沒睡覺, 聲音未屏蔽下, 亦是可聞。

夜已深,此時還能蹲守在星網直播窗口看馬賽克, 刷彈幕的觀眾, 自是不會忽略掉這些微弱的動靜。

“是不是,有人在哭?”

“我也聽到了……是不是抽泣了兩下的聲音, 很小很小。”

“???是誰!”

“那還用說麼……我宋姐長著像會哭的人嗎?”

“說不定剛才宋時月去扔蝙蝠的時候是偽裝的堅強,現在扔完了回到帳篷了,就哭了——來自一個拚死抵抗的小冰桶”

“哈哈哈,前麵的還不如說宋時月是反射弧長。”

“也可以,就是反射弧長的宋時月在哭——來自一個死不認輸的小冰桶”

“行了小熱水壺們, 就承認吧,是你們的小冰塊化水了……”

“可能還是被嚇著了,感覺之前有幾隻都撞上於念冰那邊的帳篷壁了。”

“心疼小冰塊……這個節目真的可怕!所以為什麼要來參加這麼折磨人的節目!”

“說到帳篷壁,到底還有沒有沒睡著的大能來計算一下馬賽克的覆蓋麵積和帳篷底的關係?我老覺得帳篷底那一小條空出來的縫隙有貓膩!可急死我了!”

“朋友們……我可以弱弱地說一句嗎?其實這個小聲抽泣的聲音吧,配上那些更輕的衣料摩擦的聲音吧……你們就不能想到一點兒有人在哭以外的可能嗎?——來自一個謹慎地準備把水表裝到門外去的小月餅”

“???”

“!!!”

“等等!我剛磕了幾天的cp這麼快就開上車了?”

“前麵的小月餅我和你說,你這樣就算家裡水表電表都沒有,也是會被敲門的!”

“怎麼辦……被前麵的謹慎(其實並沒有)的小月餅這麼一說,我腦補了一下……有點停不下來……”

“真的刺激……腦補得有些上頭。不行,我要去喝點冷水。”

“作為一個資深小冰桶,剛才聽到小冰塊哭了,我的心很痛,但是現在……更痛了。”

“痛並燙,甜並酸著的那種痛嗎?(我懂嚶嚶嚶)”

“對……”

……

誰能看到誰的快樂。

誰又能把誰的不快樂妥帖收好。

這世上,相遇真的太難了。

而正確的相遇,就簡直像是中**彩一樣的幸運了。

作為一個力量型能力者,宋時月對力量的把控已是無比精妙。可偏生此時,拍在於念冰背後的那隻手啊,卻是忍不住地一輕再輕,輕到後來都不知該落在何處。

是對那群東西的害怕?是對剛才碰到自己那個的尷尬?還是其他什麼?

宋時月絞儘腦汁,想得頭都有點痛,還是不懂於念冰的淚點在哪兒,而此時,胸口的衣服已經濕了大片。

偏生現在是二十四小時直播,收音還收著呢。宋時月不確定於念冰願不願意讓觀眾們知道她哭了,大概……是不願意的吧。

有些話,不能問,不能說。

可寫下來的安慰,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於念冰好好感知到……

宋時月心中困頓滿盆,怕是怎麼都不會想到,她努力一筆一劃在於念冰背上寫下的安慰,正是戳了於念冰淚點的最後一擊。

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這黑夜已經延綿了許多個日夜。

懷裡的人,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而宋時月身上,從肩膀到胸前,已經濕了的大片,也從熱轉溫,開始變得有些涼。

於念冰竟是就這麼哭著哭著,哭睡著了。睡著了,手還抓著宋時月衣衫的下擺,臉也緊緊地貼在宋時月的鎖骨那兒。

這衣服濕著吧,真的不太舒服。尤其是懷裡這人還湊在衣服邊呼吸,真是有點冷。

宋時月想著起來去外頭的火堆那兒烤一下,塞幾根細柴,隨便湊近了烤烤,分分鐘弄乾的事兒。可剛一動,懷裡的人就扭了一下,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樣子。再動一動,下麵的衣擺就被拉了一下,差點被吊著宋時月的脖子。

果然睡著了就會很粘人啊……

宋時月想著前一晚自己快被揉碎的衣擺,笑著搖了搖頭。

走是走不掉了,但也不能一直這樣,讓懷裡的家夥臉一直貼在濕布上。

宋時月看著懷裡眼睛紅紅,眉頭都皺起來的人兒,硬了心腸,一手環著人,一手支楞起身子,就這麼帶著人翻了個個兒。

這般強迫式的翻身,自是不舒服的。

於念冰皺著眉哼唧了一聲,眼見著要醒的樣子,卻是被已經成功從靠帳篷門躺著翻到了靠裡麵躺著的宋時月像個熟練工一樣,麻利地撥到了懷裡。

抱抱,拍拍,於念冰扁了扁嘴,眉頭漸漸鬆開,卻是沒有醒過來。

沒人在濕衣服上吹氣,宋時月總算是好過些了。

隻是……

宋時月的目光,從懷中那人紅紅的,都哭得有些腫的眉眼,一路向下看去……

很快,宋時月微微抖了一下,飛快地移開了目光,看向了旁邊的帳篷壁,手上更是有些欲蓋彌彰地把人往自己懷裡多帶了帶。

本側臥著還帶點兒仰的於念冰被這麼一帶,整個人往宋時月的懷裡又滾了些,倒是變成了側臥帶俯的樣子。

米白色……真的很薄……

便是宋時月努力克製自己不去想,剛才因為翻身而再次敞開的被扯壞領口的t恤裡,那件米白色的小衣,依舊在腦海中久久不去。

怎麼能……那麼薄……

總覺得都能看著點兒裡麵若隱若現的……顏色。

是能看到嗎?還是隻是自己恍惚的腦補?

宋時月差點要低下頭去再看,卻是及時止住了自己的目光。

強製性地將目光停在帳篷壁上的某一點,宋時月大大地唾棄了一下自己剛才差點明知故犯的行為。

怎麼能這樣呢?

怎麼能趁著人家睡覺,趁人之危呢?

看看人家對你多麼信任!都不介意你曾經表白過,都不介意你可能懷有的不好心思,還願意相信你,願意和你睡一個窩一張床連被子都可以隻蓋一條!

你呢?

你要乾啥子?

剛才是不是想看人家的……

不!

並不是!我隻是有點好奇究竟有多薄!

宋時月有些受不了自己腦海裡道德譴責的聲音,忍不住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想要打斷這個聲音。

啪的一聲,像是打蚊子一般。

聽到聲音的於念冰,像被打擾了睡眠,有些不滿地扭了扭身子。

宋時月下意識地低頭看於念冰是不是醒了。

結果,人是沒醒。

那不知道被於念冰怎麼扯成那樣的領口,裂開的那整片的布卻是都打開了。

米白色的,真的很薄。

大小合適,正是可滿握一手,好像,還真是有點兒透……

宋時月不禁想到了地球上,還在和平時期時,那時候自己還小,過年前按風俗,家家戶戶都要提前蒸饅頭,蒸包子。因為一次蒸的種類太多,光是按有沒有褶子,是不是光麵,還不足以區分所有的餡兒。於是就有了用筷子頭沾著紅色的食用色素,在包子饅頭按點點兒的方式。

在那時候的許多年裡,宋時月最喜歡吃的,是光麵的,上麵有一個小紅點的蘿卜絲饅頭。

細細的蘿卜絲,混著豬肉和油渣,香且不膩,最是讓人惦記。

那會兒,還是大蒸籠,一蒸籠的包子饅頭出來,滿滿當當的。剛拿下來的時候,熱乎氣兒白花花的一片,都燙得有些熏眼睛。

那會兒還小的宋時月,卻是饞得有些等不得那熱氣散去,就趴在蒸籠邊,趕緊地看這籠裡頭有沒有光麵兒的,上麵有個小紅點的饅頭。若是沒有,便得沮喪得等下一鍋。若是瞧見了,便真是等不得放涼,就急急地刨出一個,燙燙地抓在手裡。

就是那麼急,就是那麼饞,就是那麼心癢難忍。

就像是現在,目光在那米白色薄布上再一次匆匆略過的宋時月。

這樣,是不對的,但是,也不是故意的,宋時月在腦子裡的道德譴責開始前,趕緊地為自己辯解。

隻是,身體,卻是不一樣的。

莫名有些發燙的身體,突然有些餓的肚子,和像是被小貓爪子撓了幾下的心,讓宋時月的呼吸一時有些急促。

就像是幼年時對蘿卜絲饅頭的饞,末世時力量使用過度空腹的饑都被結合在了一起……莫名的,難忍。

偏生宋時月也弄不清楚,自己在忍耐什麼……

小時候的蘿卜絲饅頭,熱乎乎的握著,真是軟乎啊。最終,宋時月隻能在心裡,如此對自己默默道。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

且不說前半夜的種種,這後半夜,也是有人好睡,有人……難眠。

於念冰睡得迷迷瞪瞪的,總覺得覺得臉上好像有點不對,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還濕乎乎的……

偏生前一晚太折騰,便是於念冰意識上覺得有些不對,可腦子卻是發沉,眼皮也睜不開,這般稍作努力一下,就有被睡意蓋了過去,於是醒卻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幾個冷熱交替,可能是更多,總歸於念冰總算趁睡意一個不注意,醒了過來。於念冰下意識抬手一摸,眼睛上熱乎乎還有點濕的,竟是個濕麵巾。

“醒了?還早,再睡會兒。”

身邊響起的宋時月的聲音,讓準備扯下濕麵巾的於念冰生生頓住了動作。

前一晚的事情,像十倍速的電影一般,在於念冰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真的很想就此失憶……

於念冰的手微抖著鬆開了蓋在眼睛上的濕麵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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