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上藥(2 / 2)

難消帝王恩 九月流火 5888 字 4個月前

虞清嘉尷尬地停住,慕容簷等了一會,慢慢挑眉:“又怎麼了?”

“沒什麼。”虞清嘉搖搖頭,硬著頭皮將布料覆在他的傷口上,等繞到胸前時,虞清嘉鉚足了勁都夠不到,她隻能紅著臉,說:“我夠不到,你幫我把布團拿上來。”

虞清嘉半跪在床榻上,一手壓著他背後的傷口,另一隻手繞過他的肩膀,橫亙在他胸腔上方。慕容簷臉也紅了,指尖觸到那個布團,看也不看直接扔到後麵。身後虞清嘉“哎呀”了一聲,然後就下地去追那個布團。慕容簷簡直不可思議:“這麼近你都接不住?”

“屋裡這麼黑,誰能接住。”虞清嘉完全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這次她將棉布繞過後背上的傷口,傳到前麵時十分熱心地提醒了一句:“這次你不要扔了,直接遞到我手裡來。”

可能是怕慕容簷看不到,她橫在慕容簷身前的一隻手還晃了晃。

慕容簷本著臉,修長的脖頸上喉結上下滑動,最後還是依言將那個愚蠢的布團放到虞清嘉手心。兩個人一遞一拿,倒也算配合默契,這個折磨了慕容簷一晚上的傷口總算被包裹起來了。

虞清嘉叮叮當當收拾藥瓶酒瓶,慕容簷如獲自由,趕緊將衣服穿好,衣領整理到最高。虞清嘉眼角一晃,再回頭時慕容簷已經全副武裝,她愣了愣,問:“傷口還痛嗎?”

痛?慕容簷還真沒注意,他冷著臉隨意點點頭:“沒事了。”

“那就好。”方才手上有事乾還不覺得,現在慕容簷恢複了衣冠整齊的模樣,虞清嘉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害羞。兩人都各自坐好,虞清嘉低頭整理藥箱,慕容簷定定望著隔扇外的花瓶,誰都沒有說話。

虞清嘉臉都要燒起來了,她有心緩解此刻尷尬的氛圍,故意說道:“我方才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既然你不是……,那想來你的身份也是杜撰的了。”

名字?慕容簷沉吟片刻,說:“景桓確實是我的字,你繼續用就是了。”

虞清嘉低低“哦”了一聲。她想起慕容簷的身世,他父母皆被害死,叔父霸占家產還意圖殺了他滅口,他背負著血海深仇,難怪總是冷冰冰的模樣。虞清嘉心中憐惜,輕聲道:“其實我也是很小就失去了母親。我父親兼祧兩房,一身難以二用,故而我年幼時時常見母親獨自坐在燈下替父親縫衣,一坐就是一夜。即使這樣她還總是被老君挑剔,父親心疼母親,每次都替母親出頭,當麵伯母和老君什麼都不說,可是一轉身就變本加厲地為難母親。後來父親漸漸不敢說了,隻能私下裡偷偷來見我們母女倆,即使這樣,母親還是沒熬過,在我十歲那年就病逝了。”

慕容簷很明顯地怔了怔,虞清嘉手裡梳理著腰帶,抬頭對慕容簷抿唇一笑,眉眼彎彎:“你看,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我的童年也很不好。但是這些不好的事情終究都會過去,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順暢。我們一物換一物,你說了你的事情,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訴你,我們抵平了,誰也不許傷心了,好不好?”

這個傻丫頭,慕容簷都不知該說她什麼好。他是騙她的,可是她卻傻乎乎地信以為真,還將自己的傷口撕給他看。虞清嘉見慕容簷隻是沉沉地看著她,並不說話,她以為慕容簷還在自傷身世,於是伸出小指,笑著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誰也不許想以前的事了,我們拉鉤。”

慕容簷難得感受到一種類似於心軟的情緒,他垂眸看了看那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虞清嘉見他不理,催促般地晃了晃。慕容簷最終還是伸出手,像個傻子一樣和她勾手指。

一碰到慕容簷的手,虞清嘉立刻用小指勾住,用力極大,生怕他又反悔。拉鉤時的唱詞也非常尷尬,慕容簷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他乾的事。可是虞清嘉總是有讓人跟著她犯傻的能耐,就連慕容簷也難以例外。虞清嘉心滿意足地將手指鬆開,她小心地觀察慕容簷的神情,發現他果然放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緊繃了。

虞清嘉心中大定,試探地問:“那以後,我繼續叫你景桓?”

“嗯。”慕容簷身上從來沒有言出必行、君子重諾等美德,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過意不去,虞清嘉真心想開解他,可是他卻在騙她。慕容簷忽然不想再欺騙下去,他說道:“我真正的名字現在還無法告訴你,等時機成熟的那天,我會親自將身家姓名、家族名號坦白在你麵前。抱歉。”

虞清嘉怔住了,她實在沒想到狐狸精這麼獨斷專行的人,竟然會和她說抱歉。虞清嘉愣了一下,忽的笑了:“這沒什麼,你願意如實相告,我就很滿足了。我等著你願意說的那一天。”

時候已經不早,虞清嘉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一個男子屋中繼續待下去,拎起藥箱就要往外走。她悄悄推開門時,突然被慕容簷叫住。雌雄莫辯的少年站在幽深的黑夜中,一泓月光將他的身姿拉得極其修長:“你為什麼不問我今日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不問我傷口是怎麼來的?”

虞清嘉當然想知道,這件事已經在她心裡壓了一個晚上了。她知道慕容簷的身手,能讓他受重傷的事得多嚴重啊,而且還驚動了潁川王……無論從哪個角度,今夜之事都透露出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然而虞清嘉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慕容簷沒有義務向她解釋,於是虞清嘉笑了笑,說:“我也有秘密沒有告訴你啊,所以公平起見,你也可以不告訴我。我走了,晚安。”

慕容簷站在屋裡,聽著那個笨拙的腳步慢慢跑遠,片刻後輕輕推開門,似乎左右看了看,然後就推開窗跳回她自己的房間了。直到虞清嘉走後許久,月光被烏雲遮掩又從雲層中掙脫,慕容簷依然站在地上思考一件事情。

虞清嘉有秘密沒有告訴他?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