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第69章

錢多多輕輕地撫著駱戈的背,難以想象,繃帶背後縱橫交錯著幾道傷,傷口又怎樣痛苦地撕裂著他的心神。

“傷成這樣,很疼吧。”錢多多哀傷地說,沒想到第一次這麼親密地接觸駱戈,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因為陪她去找陸錚,駱戈也許今晚已經躺在他家的浴池裡,享受一個舒服的夜晚,為明天的比賽做準備。

“多多,你不要愧疚,跟你沒有關係。”駱戈仿佛有洞穿她心思的能力,反向握住了她的手,駱戈的掌心很暖,傳來的暖流溫度一下子就讓她冰冷的手變得滾燙起來,“陸錚也是我朋友,更是繆斯的設計師,我救她理所當然。”

“繆斯是我的品牌店,陸錚跟你幾乎沒有交集,你何必?”錢多多更難過了,“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恐怕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傷。”

如果我不去救他,跳下去的人就會是你。駱戈苦澀一笑,他怎麼可能讓心愛的人去受這樣的傷。他救人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受怎樣的傷,會不會死,隻是想著錢多多沒受傷就好。

“那也是一條生命,我不能見死不救。”駱戈在錢多多的幫助下穿上衣服,雖然衣服是買的加加大號,比較寬鬆,但不把扣子扣上的話,在這春季,還是會有一些涼意。駱戈艱難地舉起手,想把扣子扣上,然而因為動作幅度有點大,扯到了背後的傷,他繃緊了臉,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錢多多不自覺地坐在他床頭,歎口氣:“我幫你。”然後溫柔又小心地,再不觸碰他的前提下,一顆顆地幫他把紐扣扣上,像對待真愛的物品一般,細心體貼。

駱戈的體溫隔著單薄的衣衫傳遞而來,錢多多感到熱情的溫度,整個心變得溫熱起來。最後一粒紐扣扣上了,錢多多不舍得放開手,掌心卻忽然被更熱的手掌包住,抬起頭,正對上駱戈深情又含著不知什麼意味的情感的雙眼。

錢多多一時無話,靜靜地看著駱戈憔悴的容顏,駱戈也眷戀的望著錢多多,無法控製地伸出手,摸向錢多多的臉——

近了。

他離他真愛的臉近了,隻需要勇敢的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撫摸上他一直渴望撫摸的臉。

他離她那麼地近,近到可以數清她有多少根睫毛,可以看清她潔白無瑕的臉上沒有一點毛孔,更可以看到她粉色的唇缺少水的潤澤,龜裂開來,像是等待著吻的潤澤一般,微微啟開,傾瀉出滾燙的呼吸。

“你……”錢多多也啞然失聲,駱戈眼裡就像是漆黑的宇宙世界,充滿絢麗多彩的大小行星,又具有黑洞的魅力,讓人無限沉淪。她不可自拔的沉醉下去,莫名勝出一種想要一探究竟,更深一步接觸駱戈的期望。

兩人離得越來越近,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怦怦,那是戀愛的鐘開始敲響的聲音。

駱戈摸向錢多多的手近在咫尺,錢多多沒有動,他們越來越近,交握的手越來越緊,緊到全身細胞都跟人沸騰起來。

“駱哥哥,我聽說你出事了——”

“砰”,病房的門被人焦急地打開,蕭瀟一臉擔憂的出現在兩人麵前。

兩人一驚,駱戈收回了手,錢多多轉移了目光,卻忘了他們還緊緊相握的手。

“你們……”蕭瀟愣住了,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們兩個人的手,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放開手。

蕭瀟眼裡湧上淚水:“你們是一對的話,為什麼要瞞著我,把我當猴耍很好玩嗎?”

大概是以為錢多多已經跟駱戈交往,卻裝作老好人給她出主意追求駱戈,實際上是像看傻子一樣,看她做無用功地追求她得不到的男人,以滿足自己擁有這個男人的自豪感和看情敵耍猴戲的成就感。

“我們不是,你彆誤會。”錢多多恢複了冷靜,跟蕭瀟說,蕭瀟完全聽不進去,搖著頭一步步倒退,眼裡寫滿了受傷和絕望。

駱戈身體抱恙,實在沒有心情處理這些兒女情長,但他也不想蕭瀟誤會自己的心上人,他悲哀地說:“蕭瀟,我跟你單獨聊聊。”

錢多多也不好插話他們之間,她幫駱戈從保溫壺裡倒了一杯熱水,放入勺子,讓容訴拿來鹽,放入水中攪拌後,遞給蕭瀟:“他嗓子有點乾,讓他多喝水,傷口今晚會發炎,肯定會發燒,”錢多多把冰塊和酒精都放在床頭,“發燒後麻煩用這些幫他退燒。”

體貼地布置完一切後,她才離開。木梓欣早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容訴說木梓欣走之前,要他代轉告錢多多,明天她再帶陸錚一起來跟駱戈道謝。

錢多多點點頭,準備回校,就在這個時候,木梓欣心急如焚地跑來,抓住她就跑:“多多,快來救命,陸錚她爸來了!”

錢多多一驚,馬不停蹄地跟著木梓欣跑了。

另一邊,駱戈讓容訴關上門後,看著呆站在原地對著熱水和酒精茫然無措的蕭瀟,歎了口氣。相比體貼的錢多多,含著金勺子出身的蕭瀟,哪裡會做這些事情,她恐怕連錢多多為什麼要準備鹽水和酒精,都不知道。

駱戈喉嚨乾澀,嗓子都快冒煙了,傷口逐漸發炎,如錢多多所料,他發燒了,呼吸滾燙,全身卻如浸入冰般冰涼。他需要被子取暖,他小心翼翼地躺下來,蕭瀟這才回神:“我幫你。”然後她下意識地扶住駱戈的後背,疼得駱戈倒吸一口涼氣,蕭瀟“啊”了一聲,連忙放開手:“對不起。”手放的太快,駱戈後背沒有了依托,差點摔到床板上。

駱戈簡直就像剛從刑場裡出來,冷汗涔涔,如果在這裡的是錢多多,他一定能得到體貼的照料。

他艱難地舉起手去夠著床頭的水,蕭瀟見狀,幫他把水捧到他麵前:“駱哥哥,喝水,我喂你。”然後就把礙事的勺子拿開,把水杯遞到駱戈唇邊。

這是滾水啊大小姐。駱戈被貼到唇邊的熱水燙得都快失去意識了,錢多多特意放了一個勺子,不正是為了讓她舀水喂自己喝麼。

駱戈已經沒有神氣跟蕭瀟解釋了,就著快捅到自己唇邊的熱水,駱戈隻能搖了搖頭:“放著吧,還不渴。”

“不行,你嗓子都乾成這樣了,多多剛才還交代……”蕭瀟一噎,想到自己需要錢多多交代才知道怎麼照顧人,更難過了,“我是不是很差勁,小嬌生慣養什麼都不知道,跟多多真是完全沒有優勢。”兔九三

這種時候其實駱戈根本沒有心思去安慰她,他現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去解決她的情感問題。但蕭瀟從小沒吃過苦,也不懂照顧人的情緒,那裡會懂這些事情。

駱戈粗著嗓子說:“你有你的特點和長處,不需要什麼都跟多多比。”

他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就算是沒有錢多多那麼細心的容訴,在這時候也該知道喂他喝水了,可蕭瀟無動於衷,背對著他,坐在床頭揪著小裙子鬨彆扭:“我知道我從小嬌生慣養,很多東西都不會,跟她沒法比,可是我對你的喜歡很多年就積累下來的。駱哥哥,告訴我,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駱戈實話實說:“沒有。但是,”不給蕭瀟重燃希望的機會,他斬釘截鐵地說,“我喜歡她,這輩子隻想跟她在一起。至於她喜不喜歡我不重要,我隻知道她是我想追求的人,對於你的感情我很抱歉,也希望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感情這種事情勉強不來,我真心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蕭瀟整個人都懵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上湧,她一邊哭,一邊抹眼淚:“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跟我說我可以改啊,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手就放手。”

看到她哭,駱戈更頭疼了。紙巾放在床頭,要是平時他很輕易就能拿到,然而問題是,他現在等於是個廢人,動一動,牽扯到背部的肌肉他都會很痛。在糾結到底要忍痛拿紙巾還是不管她的時候,容訴推門進來了,麵色緊張地說:“少爺,陸錚他爸來了,多多剛趕過去,你看你……”

“去!”駱戈滿血複活,哪管什麼病痛,隻要跟錢多多有關的事情,他都關心。

陸錚他爸的觀念跟錢多多不合,兩人勢必會吵起來,他就算隻是在旁邊看著也好,他要去支持錢多多。

容訴馬上推來輪椅,扶駱戈坐上輪椅,蕭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容訴給駱戈披上外套,蓋上毛毯,用勺子給駱戈喂水後,帶上冰塊和毛巾後,才回過神來。

聽到錢多多的消息,他就走了,根本沒有管她,她在他心裡,果真一點地位也沒有啊。

回到陸錚這邊,錢多多剛趕到,就見到一位中年男人氣急敗壞地猛敲陸錚的病房門:“開門,陸錚,我叫你開門聽見沒有!”

病房裡沒有任何回應。男人氣得抓住路過的護士,大聲咆哮:“你們有鑰匙對不對?快給我開門!”

護士不悅地甩開他:“這位先生,這裡是病房,請您小聲一點,如果您在這麼大吵大鬨,我們會找保安把您請出去。”

“我來看望我的兒子,他現在閉門不見,不管怎麼樣,你們給我想辦法把門打開,我要好好教訓這個小兔崽子!”

他的咆哮聲跟外麵的電閃雷鳴有得一拚,整條過道都回

蕩著他的罵聲,刺耳難聽。

陸錚的房門還是沒有開,男人憤怒地提腳踹門,把木梓欣嚇了一跳,躲在錢多多身後:“舅舅他脾氣暴躁,我在醫院門口看到他以後就電話讓陸錚鎖緊門,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多多,你等他氣消了再過去吧。”

“沒事。”錢多多安撫她,“他不能拿我怎麼樣。”

錢多多走過去,笑臉迎人:“那位先生,您在這裡大吵大鬨,會影響其他病人的休息。”

“關你什麼事?我是來教訓我兒子的。”男人就是陸錚父親,他鼻孔裡都快噴出煙來了,衝著錢多多大發雷霆。

“您的兒子是我的朋友。您打擾到他休息,我當然要來阻止你。”錢多多態度溫和,恭敬謙卑。

男人氣焰反而越來越囂張:“你是他朋友最好,讓他給我滾出來,我要收拾他!”

“在他滾出來之前,我想請你先滾出醫院。您擾亂醫院的秩序,打擾了其他患者,保安來了,”錢多多指正趕過來的保安,“如果你不想被請出去,連兒子的麵都沒見著。我勸你最好息怒,並且誠懇地向被您吵醒的患者道歉。”

見到保安,男人大概也是考慮到自己的顏麵,整了整衣衫,指著緊閉的門大喊:“好,陸錚你有種就在裡麵彆出來,否則你一出來,我打死你。”

“這就是你對你兒子的態度?難怪他被你逼到自殺。”錢多多終於忍不住怒意,聲音拔高。

“我養他這麼年,他說死就死,愧對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我這些年就是養了一隻白眼狼!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你還說是我逼他自殺?年紀輕輕就這麼受不了打擊,以後出社會還怎麼活?”陸父睜圓了眼跟錢多多對峙。

“你一直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他為什麼不開門見你?因為你傷透了他的心,你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毀掉了他的作品,扼殺他的夢想,而你還沒有覺得你錯,你以你的意誌操縱著他的人生,你並沒有把他當成你的兒子,一直是把它當成你的傀儡,一個必須繼承你家業才有價值的工具人。”錢多多生氣之下,連敬語也省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批評我?”陸父不想跟錢多多廢話,繼續拍門,“陸錚,你給老子滾出來,彆使喚你的丫鬟來跟我說話。”

“舅舅,請你嘴下留德!”居然把錢多多稱為丫鬟,木梓欣生氣了。

錢多多冷笑:“你真可憐,連你兒子都有丫鬟使喚,你卻沒有,身為老子連你兒子都不如,難怪陸錚對你閉門不見,而你隻能像什麼一樣,在門外亂喊亂叫。”

“你在罵誰!”陸父怒不可遏。

“我說的是他老子,是你嗎?”錢多多哂笑,“不對,我印象中的父親應該是位慈祥的人,他會傾聽兒女的心聲,對兒女噓寒問暖,支持兒女做的決定。”

陸父額頭青筋突起:“他是我兒子,他就應該繼承我的家業,他偏偏去畫什麼畫,一點前途也沒有。”

“有沒有前途?不是你說了算,是他個人

價值說了算。他是我名下品牌服裝的設計師,我每個月給他的薪酬都不少,怎麼會沒有前途?您隻憑主觀觀念,否定他的個人價值,未免太過偏頗。”

“滾開。”陸父沒有心思再跟錢多多爭辯,“我的兒子,我愛怎麼管怎麼教都不關你事。”

“我朋友,我愛怎麼幫也不關你的事。你作為一位父親,在你的兒子離家出走,自殺未遂之後你想到的不是去關心他的身心健康,反而是要把他抓回家去教訓一頓,你作為一位父親不合格。我跟他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作為朋友,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成為你控製欲的犧牲品。”

“你到底想怎麼樣!”陸父已經沒有耐心了。

“我們來心平氣和的談一下,你認為他做服裝設計沒有前途的依據是什麼?”

“一件服裝才賣多少錢,能有什麼前途?一個月就幾千來塊收入。”

“服裝賣不出去,賺不到錢,是銷售手段的問題,跟設計師沒有關係。你敢說國際奢侈品牌,利潤不豐厚,設計師薪資不高?”錢多多笑了,“你要他繼承的家業,就是你的建築安裝公司吧,最近房地產生意不好做,你的公司生意做不下來吧,而且你也知道這個行業的風險有多大,一旦資金鏈斷裂,後果有多嚴重。每個人的潛力,不是隻靠他個人就能夠發揮出來,也需要外因,就好比你的公司如果沒有房地產項目的外因推動,公司也做不下去。”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陸父胸口劇烈起伏幾下。

“要怎麼樣你才肯放手讓他去當服裝設計師?”

“我死都不會同意,彆想。”

“所以,他才會用自殺的方式,想要改變你的想法。你不肯鬆口,那你失去的不僅是兒子,更是能夠繼承你家業的傀儡。你有什麼好處?公司可以交給彆人,你兒子可以靠彆的方式賺錢贍養你,這不是很好的解決方式?你為什麼一定要用極端的方式去解決,導致誰都討不到好處。”

“這是我們家事,你管太多了!”

錢多多像一麵牆一樣堵在他的麵前,嘴角微揚:“你想用壓力這種極端的方式解決,那我就用極端的方式回應你,這個門你彆想進去,你要是在門外守著,我就想辦法讓陸錚爬窗出來,替他找房租,然後他不會再踏入家裡一步,徹底跟你決裂,每個月固定給你彙入贍養費用,從此你們就是陌生人。如果你想找他,我會馬上給他換彆的房子租,不會讓你找到他。”

“你憑什麼決定我兒子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