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來客(1 / 2)

大年夜最讓孩子們期待的是什麼,自然是壓歲錢了。

原主記憶中是有壓歲錢的,記憶模糊,也不知道那壓歲錢最後花掉了,還是被女主媽給收起來。

溫暖搓搓蒼蠅手,說來也可憐,來這裡這麼長時間了,她的手頭都沒有過過一次這個時代的小錢錢。

壓歲錢是用街上買來的紅紙剪裁後包起來的,溫暖和小溫涼一人一個,小溫涼也記不清去年有沒有,但他知道錢的重要性,下意識覺得應該不會有自己的份,沒想到,最終卻收到了爺奶和溫秋雨一人一個,總共三個紅包。

溫暖不知道的是,無論是去年還是前年,小溫涼自出生後,就沒有拿過壓歲錢,今天這還是第一回。

她拆開紅紙包一看,紅紙包中,奶奶給的最大,竟然包了五毛錢!

爺爺給了兩毛,溫秋雨給了一毛。

溫涼和溫暖的待遇不同,奶奶給的紅紙包裡隻有兩分錢,爺爺倒是一視同仁,同樣給小溫涼兩毛錢,溫秋雨隻象征性的給了一分錢。

溫暖探頭看看自家小老弟的壓歲錢,暗暗琢磨,今年得加把勁兒,爭取明年兩人能拿一樣的錢。

小溫涼卻絲毫不在意,捧著三個紅紙包非常激動。

自從溫暖穿過來後,小溫涼出門的字數越來越多,也漸漸知道壓歲錢的重要性。

年三十要守歲,沒有電視機,沒有電燈,沒有鞭炮,也沒有炮竹,大家的娛樂中不包括打牌、打麻將,這樣的年三十顯得格外無聊,也格外難捱。

彆家的小孩這個時候大概是兄弟姐妹一起玩跳房子(一種格子遊戲),或者拍花牌,女娃娃之間便還可以玩翻花繩。

但在溫家,溫暖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對這些遊戲實在沒有興趣。

小溫涼是從小沒有玩過,見過的次數也不多,不懂其中規則,便也沒有玩耍的想法。待在家裡實在無聊,想要出門玩吧,黑燈瞎火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溫家一樣,每個人都至少有兩套冬天能跑出去穿也不會凍著的棉服。

大多數人家,小孩子的棉服都是大的穿剩下了給老二,老二穿小了給老三,一個個傳下去,等穿到下麵幾個的時候,或許因為個頭差不多,或許因為已經穿的破舊漏風,想要每個人擁有一套棉服,是不可能的。

家裡人更不會給孩子們一人添置一套,因為那樣太浪費。

況且,也不是想要添置,就能添置的。

這需要棉花票、布票。

布票還算不難得到,棉花票才是難得的。

有時候就算好不容易得了棉花票,這棉花也不一定還有。

溫家就溫暖一個孫輩,溫老爺子和溫老太也就溫秋雨一個女兒,溫秋雨小時候從來不需要穿其他兄弟姐妹穿上下來的衣服,個子年年都在長,有些棉服可能就穿了兩年就穿不下了。這些衣服或許破舊,但裡麵的棉花還能用,收集起來,讓彈棉花的匠人彈一彈,又能做好幾套棉服。

這些棉服到了溫暖這裡,日子已經不像溫秋雨小時候那麼難過,溫家人又寵愛原主,衣服不會像溫秋雨小時候那樣,往大了做,把袖管和褲管收一收,每年放一點。而是直接買正好合身的,或者稍稍放寬一年大小。

到了溫暖五歲,這些小衣服都穿不了。

在原書中,這些小衣服溫家人最終也沒有給小溫涼穿,而是把棉花提出來弄成大一點的棉服,給稍稍長大些的溫暖穿,或者把棉花添進大衣中。

這便導致了沒有厚衣服穿的小溫涼在原著中,冬天從來不出門,院子裡的活能加快速度乾完就加快速度,手上耳朵上以及腳上都生了十分嚴重的凍瘡,缺少交流,成天生活在冷暴力和語言暴力中,人也更加孤僻陰沉,不討人喜歡。

溫暖是跟溫家人真正相處過的,在這相處過程中,也漸漸了解了這些人的性格,溫秋雨和溫老太還好說,她們非常容易情緒化,被情緒所控製做出一些後麵可能會後悔的事情,但又拉不下臉道歉,最後隻會變本加厲。

但溫老爺子不同,從給同樣數量壓歲錢的這一行為中可以看出,隻要稍加引導,老爺子是可以平和對待小溫涼的。

即使原著中沒有現在的溫暖引導,老爺子也不可能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讓自己的親孫子一整個童年挨餓受凍,並且越來越陰沉。

且不論這是親孫子,三觀不算太歪的老爺子做不出來太壞的事情。撇開這一點,以老爺子這種看事比其他人更加通透的性格,怎麼可能放任親孫子仇恨家人,並且以後有可能會做出對溫家不利的事情。

原著中原女主的性格也頗讓人費解,溫暖所接觸到的女主媽是個獨立自主的性格,即使遷怒小溫涼,也不會失控到歇斯底裡。

她聰明機敏,懂得變通,可以接受同盟,卻不會接受自己一昧的依靠他人生活。

原著中,女主媽卻全程靠躺贏打臉仇人,並且靠男人靠的心安理得。

原著中的溫老太是個極端的護短狂魔,從始至終護著女主媽,極端到有時候女主媽和溫老爺子意見不合,溫老太就會氣的說出要跟老爺子離婚的話來。

明明,現實中的他們,要更加有血有肉也有情感。

這麼一想,原著真的有毒。

溫暖和家人們在這個外麵寒風凜冽的冬夜裡,互相依偎在一起,懷裡抱著小溫涼,守著一室燭光到深夜。

溫老爺子有個懷表,上麵顯示現在的時間是晚上10。以前這個時候,大家早就睡熟了,現在大家卻還忍著睡意強撐著。

眼見著都要撐不下去了,溫老太提出大家一起包餃子。

“餃子,我要吃芹菜豬肉餡的餃子!”

溫暖立馬舉手。

溫老爺子摸摸下巴短短的白色胡茬:“我想吃鹹豬肉野蘑菇餡的。”

鹹豬肉是之前溫暖在山裡打的那頭體型不大的野豬醃製的,野蘑菇是開春在山裡采的,曬成了蘑菇乾能吃一兩年。

溫秋雨:“我想吃豬肉蘑菇餡,鹹豬肉味道太重。”

溫暖戳戳小溫涼的背。

小溫涼看向她,眨眨眼,不明所以。

“肉肉想吃什麼餡的?”

此話一出,溫老爺子、溫老太和溫秋雨通通看向他。

小溫涼縮進溫暖懷裡,看看這些人,又看看溫暖,得到溫暖肯定的眼神,才有了些膽氣,小聲說:“我……我想吃蘿卜餡的……”

“噗嗤!”

溫暖揉揉他肉呼呼的小耳朵:“這是肉吃膩了,想來點素的是不是?”

小溫涼嘀咕:“才不是,肉肉想吃姐姐種的蘿卜,姐姐種的蘿卜比肉好吃。”

溫老太離小姐弟倆最近,眼神深深的看了小孫子一眼,拍板決定:“都做。”

家裡食材齊全,對於熟練工來說,包餃子是一件很快的事情。

溫老爺子力氣大,負責揉麵,溫秋雨剁肉餡,溫老太剁其它蔬菜餡,然後三個大人上手,迅速包起了餃子。

溫暖覺得有意思,拉著小溫涼一起上。

溫暖是木係異能者,熟練木係異能時,各種木雕都會經手,到極致時栩栩如生,有這個基礎,捏起軟綿綿的麵團來,隻是有些不適應,弄的比較歪,捏出一隻小白兔,肥的像懷孕。

儘管如此,溫家人便已經十分驚歎,認為溫暖第一次捏麵團,便能捏的如此惟妙惟肖,簡直是神跡。

溫暖忙解釋:“我不是第一次捏啦,我跟大丫她們玩泥巴的時候,經常會捏這些東西,捏的次數最多的就是小兔嘰,其它的我也不會。”

“這樣也很厲害了,果然,我家孫女就是個天才,字也不好看咋了,寫的好看又不能當飯吃,這個才是一門手藝,以後捏麵團也好,做木雕也好,哪個不能掙錢!”

溫老太很驕傲。

溫暖:……_(:з」∠)_不能彆再提起字不好看這個話題了麼……

練了三個多月的毛筆字,其實溫暖現在的字體,已經比八.九歲的小學生都要好不少了。隻是溫老太平時忙,除了最初見過溫暖的狗爬字,後麵再也沒有關注過這方麵,怕小孫女臉皮薄,傷自尊。

於是記憶依舊停留在當初讓人印象十分深刻的狗爬字上。

溫老爺子眼角含笑,也不幫孫女解釋。

溫暖苦著一張臉,又捏了兩隻小兔子以後,就開始學習包餃子。

畢竟是個成年人,還是個大師級的木雕高手,包餃子這麼簡單的操作,一看就會,一做就滿分的那種。

三個多月的時間,溫暖已經潛移默化的慢慢讓溫家人發現她的優點,主要就是悟性比較高,認字速度還算快,對種植似乎有天賦——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有天賦,練字進步也算快,能靜得下心來,現在更是發現對捏麵團似乎也有點天賦。

是個好苗子,得好好培養才是。

溫老爺子心下打定主意,要好好培養自家孫女,爭取長大後做一個為國家添磚加瓦的社會主義好青年。

殊不知,他那孫子,隻想做一個混吃等死的高級米蟲……

所謂高級米蟲,就是自己賺錢,開個山莊當山莊主,然後在山莊裡搞搞建設,想要國際現代化就國際現代化,想要古風就古風,想要悠然野趣就悠然野趣,然後混吃等死……

嗨呀,想想就興奮!

溫暖懷揣著對未來美好的夢想,手把手的教小溫涼捏兔子、包餃子。

進度之慢,令人發指。

好在三個大人也沒有真正想過讓兩個小孩幫忙,隻要不拖後腿就行了。

小溫涼看著姐姐熟練的動作,用日常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姐姐好厲害,姐姐什麼都不會,到底還有什麼東西,是姐姐不會的呢!

如今,溫暖在小溫涼的心中,儼然已經成為一片不會坍塌的高山,垂眸看著手上飛速成形的水餃的目光,平靜睿智,那麼的讓人充滿依賴。

目光平靜睿智的溫暖:……忍……忍不住了,好想吃……

從揉麵團到包完兩百來隻餃子,中間還有醒麵的時間,隻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

溫老太挑了五十個餃子用雞湯煮了,調好蘸料,剩餘一百五六十隻放到院子裡,夜晚現在溫度在零下五度左右,仿若一個天然大冰箱,第二天餃子就能凍結實了。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三個大人一人十隻餃子,兩個小孩一人六隻,配著鮮香的雞湯,沾著切碎的大蒜、生薑、小蔥、辣椒調的醬汁,本來就已經吃了晚飯,現在肚子還不算很餓,一人吃一碗熱乎乎的水餃,手腳也暖和了,心裡也熱乎乎的。

“呼,真好吃!”

小溫涼摸著鼓鼓的小肚子,小小的打了個飽嗝,抱著溫暖胳膊昏昏欲睡,嘴裡還嘟囔:“姐姐,我好開心……”

終於熬到淩晨,一個個打著哈欠回到房間。

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孩將三個藏著錢的紅紙包工工整整的放在枕頭底下,一.夜好眠,一覺睡醒,溫秋雨難得的沒有在自己起床的時候把他也給喊醒,放他和溫暖一起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下雪了!”

溫暖是被一陣陣高興的驚呼聲給驚醒的,正月初一這一天都二月中旬了,沒想到之前一直不曾下雪,這種以為不會下雪了的時候,卻反而下的挺大,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落在頭上,像是走入一個巨大的彈棉花房間,棉花滿天飛,飄飄揚揚,落在走入這個大房間的每個人頭上。

孩子們也不管冷不冷,興奮的衝進大雪中。

這雪應該是下了有好一會兒的,地麵上有薄薄一層積雪,小孩子們衝出來後,白雪上印出一個個小腳丫子。

時間應該還早,或者是昨晚上睡得太晚,還沒睡夠,亦或者是天太冷了,被窩又太溫暖,並不是很想起來。溫暖把被子蓋到頭頂,試圖再次入睡。

但外麵太吵了,老魏家那邊傳來一陣陣笑聲和哭聲,也不知道再鬨什麼。

小溫涼穿著溫暖小時候的衣服噔噔噔跑出來,外套雖然是舊的,但裡麵的裡衣裡褲是新的,還特彆舒服。自覺有新衣服穿的小家夥自己認真穿好衣服,邁著小短腿一陣風似的跑出去看情況,回來好跟姐姐彙報情況。

溫暖被吵得實在睡不著,把放在枕頭邊上的毛衣褲車禍來,塞進被窩裡暖著。

溫秋雨磕著瓜子,頭上還帶著點雪,打開房門,敲了兩下:“該起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不要睡得太晚。”

溫暖的聲音從被窩裡傳出來,悶悶的:“我醒了,在熱毛衣呢!”

前幾天這個時候,老爺子或老太太會在火爐裡生火燒水,順便把她的毛衣褲給烘熱了送過來。可惜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能動火,隻能靠被窩裡的餘溫來烘衣服。

“起個床這麼困難,咬咬牙坐起來,衣服褲子一套,把棉衣棉褲套上,過一會兒就暖和了。”

鼓囊囊的被子動了動,溫暖負隅反抗:“我不!”

這幾個月來,孩子像是突然長大了很多,今天難得見到她孩子氣的一麵,溫秋雨就忍不住想逗弄逗弄:“你不起來是吧,我來掀被子了啊!”

“不要,再給我五分鐘,五分鐘後我就起來!”

溫暖紅撲撲的小臉從被窩裡伸了出來,眼神濕潤潤的向溫秋雨保證。

“真可憐。”溫秋雨冰涼的手捏捏她的小臉,凍得溫暖一個哆嗦,頓時又有些心疼後悔,縮回手,“行吧,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我再過來,你要是還沒起來,我就拿浸了冷水的毛巾給你擦臉。”

溫暖:……薑,還是老的辣。

果然,最毒婦人心,這個糟老婆子,壞得很!

還沒等五分鐘呢,小溫涼就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麵回來,打開溫暖臥室的門縫,露出一隻圓溜溜的眼睛來。

溫暖在被窩裡蠕動了一下,再次伸出紅撲撲的小臉嚷嚷:“還不到五分鐘呢!”

轉頭,卻看到小溫涼那詫異的眼神,老臉一紅,趕緊坐起來,被冷風凍得一個哆嗦,立馬把還沒有完全烘熱的毛衣褲套上,再套上厚厚的棉衣。

溫暖表情鎮定,此時的內心:完了完了,她英明神武的姐姐形象破滅了!

小溫涼卻是感到詫異,畢竟這三個多月來,姐姐給她的感覺,就跟一個大人似的,行事穩重,讓人有安全感。現在看到這一幕,才恍然發現,姐姐其實就是個比他大了兩歲的小孩,在他沒看到的時候,竟然還有這樣耍賴皮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