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盜(1 / 2)

鄉下手上有些小傷口,要不就抹草木灰,要不就擦紅藥水。洗乾淨傷口,溫老爺子已經從室內將紅藥水拿出來,溫暖親自給抹上。

說起渣,溫暖比魏虎頭也不遑多讓了。

見事情解決,溫暖立馬在小孩反應過來之前先放開手,把紅藥水丟回給爺爺,自己把手上沾染的幾點血跡洗乾淨,一邊洗一邊頭也不抬的跟白臨夕說:“爺爺說,母兔子要生寶寶了,生寶寶期間會不要去碰它,否則可能會被咬傷。”

其實這句話她不說,白臨夕也不可能再去碰母兔了。隻不過溫暖說出來,讓小孩知道了母兔忽然咬他的原因罷了。

而知道原因,小家夥有些受傷的脆弱玻璃心終於有了點安慰。

溫老爺子看著白臨夕,心疼的不得了,可又不敢靠近,生怕這孩子又會被嚇到。心中不免對白臨夕之前經曆過什麼而充滿疑慮。

溫暖是真的對白臨夕遭遇過什麼一點也不感興趣,看著小孩當時那麼害怕的模樣,也沒有什麼憐憫之心。末世裡這樣的小孩多了去了,白臨夕跟她又沒有什麼關係,更何況人家一開始就不喜歡她,搞得她是洪水猛獸似的。

剛才那情況下,要不是除了溫暖沒有人可以出手,溫暖大概會轉身就走吧。

白臨夕動了動紅紅的手指頭,剛才手指被溫暖捏著,有些不適,但等溫暖鬆開,他又覺得有些冷,冷的頭皮也跟著發麻。

小孩子不知道該如何收斂情緒,不由的目光追隨這溫暖衝水的手,臉色不再像初見時那麼冷漠。

溫暖擦乾淨手,幫著爺爺將公兔分開,爺爺一手控製母兔,一手接過溫暖拿過來的乾草鋪在角落裡給母兔做窩。

並且拎著裝著母兔的籠子放到柴房,不讓周圍的動靜嚇到母兔。

溫暖去地裡的時候,跟守著試驗田的小溫涼提起母兔的事情:“不許調皮,不然被咬了,就不要哭著來找我。”

小溫涼在溫暖麵前向來都乖巧的過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聞言點點頭。

過了一個月,試驗田的蘿卜一天一個模樣,現在農忙還未開始,春節剛過,做什麼活,都看隊長決定。

隊長便組織人手,把隊裡的那些鐮刀之類的農用具進行維修打磨。

喂牛喂羊的還得放牛羊,家裡老人沒什麼事情,做點家務活,納點千層底布鞋。

小孩子們上山弄野菜,割豬草。

剩餘的人基本也不會閒著,被隊長組織起來上山植樹。

倒不是滿倉大隊意識有多超前,據說十幾年前,因為大煉鋼的原因,指示下達到村裡,也不知道哪方麵出了錯,竟然讓大隊長組織社員們砍山上的樹木當柴火,拉去支持大煉鋼行動。

結果大煉鋼沒成功,滿倉大隊一些比較低矮的山被砍禿了大半。

很不巧的是,那段時間接連下暴雨,因為樹木被砍伐的多了,泥土鬆動,竟然還引發了泥石流,把村裡幾戶剛好在那山下的人家活活淹沒在泥石流中。

村裡所有人放下手頭工作去挖人,挖了三天三夜,但可想而知,挖出來的是二十幾具屍體。

要知道,滿倉大隊在三年大災害時期,彆的村子都餓死了不少人,滿倉大隊也沒有在一年內死過那麼多人。

這件事情傳到縣裡,縣裡專家過來檢查,說了一堆專業性的話語,大家隻聽懂了一句,產生泥石流的原因,大多數是因為砍伐樹木太過。

如果日後不想再發生這種事情,可以每年適當種樹。

因此,每年三月份,正好那段時間比較閒,大隊長就會在那個時間安排村裡的人去山裡進行植樹。

其一為了防止泥石流,其二,也為了大家來年能夠有多的柴可砍。

溫老太坐在試驗田地頭納千層底布鞋時,山上一群漢子背著鋤頭下山,有說有笑的,見到溫老太,紛紛打招呼。

他們對試驗田裡的新型白蘿卜都非常好奇。

當初見過那白蘿卜的人有不少,都是一路上見溫老爺子拎著籃子看到的。但真正吃到新型白蘿卜味道的,隻有不到二十人。

這些人口口相傳,流言傳出去,把新型白蘿卜傳得就跟千年人參、萬年蟠桃似的,讓聽到的人反而愈加不相信起來。

但不管味道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那麼好吃,至少那個頭很多人都是見到過的,個頭這麼大,要是產量也高,能讓村裡多少人填飽肚子。

當然,如果是地瓜、土豆等也能長得如此巨大,那就更好了。

這些對溫暖來說很簡單,她隻要負責弄出初代,用木係異能將種子中的潛力開發到最大,這種種子發芽長大後催生的種子,就可以做到下一代幾乎跟溫暖弄出來的初代媲美。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才不至於一下子被撐死。

……

這些天,村裡的氣氛有些奇怪,以前大家見到了都會相互打招呼,嘮些家長裡短,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仿佛人人心裡都揣著什麼秘密。

不僅僅是其它人家,就連溫家也是。

溫暖在餐桌上問起來,溫老太似乎想說什麼,但被溫老爺子製止。

等到吃完飯,溫老爺子才將溫暖召到屋裡,小聲將明天會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明天是四月五號,清明節。

這個時候,說是四.人幫已經被掃除,文.革結束,可大家心裡還對前十年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破除封建迷信的口號還言猶在耳,清明節掃墓的習俗,大家都不敢明著來。

之所以剛才不在飯桌上說起,也是怕另外兩個小孩不明就裡口快給說出去。

在溫老爺子看來,溫暖心性早熟,小小年紀就當起了這個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溫老爺子才單獨告訴她。

清明節那天正好是周二,周二溫秋雨回來。

溫家沒有女孩子不能一起掃墓的說法,那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溫老爺子就帶著溫家其他人上山,白臨夕守在家裡。

因著天沒亮,外麵黑漆漆的,隻隱約看得清周圍山景的輪廓。

溫暖視力好,耳力也好,能夠看見有不少人跟溫家人一樣,挎著籃子跟做賊似的,鬼鬼祟祟在黑暗中摸索著上山。

溫秋雨本來想被溫暖,帶被溫暖拒絕,她小聲說道:“媽媽,我已經長大了,能看得清路,你要不要背背弟弟?”

溫秋雨眉眼稍冷,什麼話也沒說,隻牽著溫暖的手往山上走。

溫暖隻好另一隻手牽著小溫涼。

小溫涼離得近,也能聽到二人對話。

他就從來沒有指望過溫秋雨能背他,見姐姐牽起自己的手,立馬樂得眯起了眼睛,容易滿足的不得了。

溫家老祖宗的墓幾乎可以說是在山頂上,除了溫秋雨,其他要不是成天乾慣了重活,要不就是成天上山玩耍習慣了,雖然出了汗,也喘著氣,但並不覺得有多累。

隻溫秋雨,辦公室坐的時間長了,疏於鍛煉,到了山上的時候,天邊微微發白,連帶著溫秋雨的臉色也跟著發白。

溫老爺子搖頭:“你這是過上了好日子,身體都還沒你女兒兒子好。”

溫秋雨赧然:“下次回去上班,我會記得抽空多跑跑步。”

溫家祖宗的墓地在一片林子的邊緣,周圍樹林茂密,邊緣處卻是一片開闊,極目望去,能將整個滿倉大隊收入眼中,房屋田地都變得渺小,仿佛用手一抄,就能將整片滿倉大隊的大地翻個底朝天。

太爺爺太奶奶葬在一起,溫老爺子將墳頭的雜草和墓地邊的雜草除掉後,折了根枝條插在墳頭後,便靠坐在墓地邊上,一邊低聲跟太爺爺太奶奶說著什麼,一邊把瓜子花生取出來,用油紙袋包著放在墓碑前。

從溫暖這個角度看過去,竟然看見年過六十的老爺子眼角泛紅。

溫暖看著原身太爺爺太奶奶的墓碑,心裡難得有些發虛。

倒不是害怕,就是覺得自己占了人家曾孫女的身體,占了人家的好日子而有些心虛。

她隻能在心裡默默的跟二人已逝多年的老人發誓,一定會對溫家人好,不會做出任何對溫家人不利的事情。

山風吹起,溫柔的拂過溫暖的臉龐,似乎是在回應她的誓言。

小溫涼即使不受溫家大人喜愛,但他的確是溫家人,留著溫家的血,也是溫家目前孫輩中唯一的男丁。溫家人在這種時候,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在祖宗麵前不讓小溫涼露麵。

溫暖推了下小溫涼,小聲道:“去,給太爺爺太奶奶拜一拜。”

小溫涼看了溫暖一眼,沒動。

溫老爺子啞聲道:“暖暖,你也過來,讓你太爺爺太奶奶看看你。”

溫暖乖巧上前,這下,小溫涼不用溫暖催,立馬跟了上去。

祭拜完二位老人後,溫家人這才下了山。

這時天光大亮,大家的祖先大多都葬在山上,下來時難免會碰上幾個村民,大家神色有些不自然,摟緊挎籃,相互都沒怎麼說話,便匆匆低頭趕回家去。

溫暖原本神色有些肅穆,但在看到那些人的表現後,不由有些發笑。

回到溫家,打開院門,柴房門開著,小夕妹妹正背對著他們蹲著,那個位置正是放母兔籠子的地方。

小溫涼不高興的抿抿唇,拉拉溫暖袖子,指著小夕妹妹告狀:“姐姐,說了不能進柴房,臨夕弟弟還進去!”

聽到聲音,白臨夕轉身,一雙大眼睛難得有些發亮,眼角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情緒似乎有些亢奮?

借著他轉身的空當,溫暖看到籠子裡的情況,立馬反應過來為什麼白臨夕會進入柴房。

她拉著小溫涼衝進柴房中,這下看的清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小溫涼看著籠子,也不跟白臨夕生氣了,一臉驚喜的看向溫暖:“姐姐,小兔兔!”

是的,母兔終於生崽崽了!

小溫涼和白臨夕都不敢伸手把母兔撥開,數不清到底生了多少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