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1 / 2)

年初八訂婚日,初六一大早,第一批客人先到了。

為了跟顧家那邊的親戚分開,溫家的朋友都是初六到,之前已經約好時間,顧風已經包下火車站對麵街的小飯館。溫家的朋友下火車後,一出火車站,就能看到對麵街的小飯館。

為了更顯目一些,小飯館的牌子上被用一塊紅色幕布覆蓋,上麵用極大的字體寫著:歡迎溫家婚宴貴賓到此暫歇。

即使一些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老眼昏花看不清那麼大的字體,也能看到那塊紅色的大幕布。

這些都早一步在信中說明。

淩晨零點左右,街道黑黝黝的,除了火車站的微弱燈光,就看不到絲毫光線。

這時,火車站正對麵街的一家小飯館忽然發出‘呲啦’一聲響,卷簾門被打開,傾瀉出一室暖光。

沒多久,有人推著一輛小推車從裡麵出來,小推車上有一桶散著熱氣的不鏽鋼鐵桶,不鏽鋼鐵桶下麵還用煤爐小火煨著。

這家飯店是這附近除了火車站以外唯一一點光源,此刻在火車站候車廳裡抱緊自己瑟瑟發抖坐等天亮的人有不少,有些是昨天傍晚就來了,一直在這邊等到次日淩晨一二點,或者兩三點的車子,甚至是四五點的車子。有些是從其它地方到武榆縣這邊來打工,火車到的早,沒有可供離開的車子,隻能一直等到天亮。

看到這邊聲響,不少人都往小飯館看過來。

因為光線明亮,可以看出那並不是一家可以隨意進出的小飯館,至少今天不是。因為門匾上很清楚的寫著歡迎溫家婚宴貴賓到此暫歇,說明這段時間是私人所用。

因此,他們隻是看了眼,就又縮回候車廳內。

候車廳內並不防風,隻三麵環繞,出口沒有門,隻有兩根石柱子支撐著。但至少要比出去外麵要暖和。

來這裡的,除了顧風,還有溫暖、溫涼、白臨夕和林彬彬。

顧風負責孩子們的安全,儘管白臨夕和溫涼這些年被鍛煉的一般成年混混都打不過他們,就連溫暖,都是深藏不漏。

但在大人眼中,孩子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要不是孩子們目前個頭都太高,否則愛屋及烏的顧風都想對幾個孩子親親抱抱舉高高。

白臨夕在櫥窗裡切蔬菜、火腿,隨時準備客人到來後,給他們做些點心墊墊肚子。

溫涼和林彬彬在小小的餐廳裡打掃衛生,溫暖和顧風把第二個煤爐和不鏽鋼鐵桶放好。一邊的不鏽鋼鐵桶裡是滿滿的紅糖薑湯,用來驅寒。另一個桶裡裝的是八寶粥。

溫暖拍拍手,指指街對麵:“顧爸爸,我過去叫人。”

顧風看了看,沒幾步路,且候車廳敞開在眼皮子底下,不會有什麼危險,便點點頭:“行吧,我去幫小夕處理食材。”

“好。”

溫暖走到火車站候車廳,候車廳裡或坐或蹲著二十幾個人。

她看了一圈,看到在一個角落裡蹲著的老人,衣服破爛,看起來不像是等車的旅客,反而像是流浪漢。

走到角落,溫暖輕輕拍了下老人的肩膀:“老爺爺,老爺爺,醒醒。”

老人原本也沒睡沉,這天氣太冷了,老人在睡夢中都瑟瑟發抖,有時候睡著睡著,就會突然沒了知覺,次日又昏昏沉沉的醒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徹底睡死過去,或許對他來說,那才是解脫。

這天淩晨,他依舊和往日一樣,睡的迷迷糊糊。以前半夜忽然被弄醒,有時候是候車廳外太暗,旅人沒有看清踩到了自己。有時候是一些心懷惡意的人看他睡在這裡,故意把他踢醒。

而今天,他卻是在一雙小手的輕晃下醒了過來。

借著候車廳內的餘光,老人勉強能看出蹲在自己麵前的是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小姑娘,他吃力的坐起身,抱緊身上的破爛棉絮,聲音沙啞:“小……小姑娘,有什麼……事情嗎?”

溫暖像是沒有看到老人的窘迫,指指街對麵那明亮的光源:“我們家要辦喜事,很多客人都會過來,我家這兩天包下那家小飯館,給我家客人們暫時歇腳。那裡還燒了熱水和粥,老爺爺您一起過去喝口粥熱熱身子吧。”

怕老人覺得她是壞人,溫暖還特意解釋了來龍去脈。

那塊紅色幕布其實昨天下午就掛上了,老人早就看見,但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家主人竟然會邀請自己過去喝粥,受寵若驚的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我不餓……”

說完,肚子抗議的發出咕咕聲。

溫暖仿佛沒有聽到這讓老人尷尬的聲音:“沒事兒,這是我爸讓您過去的。而且也不是隻有您一個人,因為我家辦的是喜事,家裡想做點好事積積福氣,等會兒我還要叫這裡願意去那邊的旅客一起呢。”

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從街對麵那家小飯館出來,還直奔那流浪老漢,早就引起一部分人的關注。見溫暖和老人說話,有幾個婦人忍不住關注幾分,越走越近,聽到她的最後一句,其中一個婦人忍不住驚呼出聲:“真的?”

話一出口,見溫暖和老人都看過來,不由訕訕。

溫暖不介意:“真的,如果您相信我的話,可以叫上您的家人或朋友一起過去,雖然地方小,需要留著給我家客人歇腳,但喝口熱粥或紅糖薑茶還是沒問題的。”

這話的意思是,喝粥喝薑湯可以,但歇腳不行,因為地方不夠,要給客人用。

但在這種冬日的黑夜中,能給無處落腳的旅人一口熱茶喝,大家都感激不儘了,更何況是還能給粥喝。且那茶湯不是簡單的茶湯,聽那意思,茶湯裡麵還放了紅糖和薑呢。

顧風那邊早就準備好,轉身見溫暖帶著一個流浪漢和幾個男女一起走過來,便讓溫涼和林彬彬出來幫忙搭把手。

流浪老人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可以被一個穿著這麼漂亮,看起來家世和涵養都不錯都小姑娘騙的,因此看溫暖真的不是隻叫自己一個人,而自己也實在餓極冷極,便隻能厚著臉皮過來。

候車廳裡十幾個旅人,跟過來的卻隻有五六個,這些人也都是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過來。其餘人不相信,是怕溫暖想借著這種理由,來騙他們的錢。

大多數旅客坐火車,都會帶一個搪瓷杯,可以喝熱水,也可以兼顧洗臉刷牙當牙杯用。

溫暖帶著老人先走向紅糖薑湯那邊,老人有個掉了很多瓷片的搪瓷杯,裡麵臟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過了。

這熱騰騰的薑湯下去,估計這搪瓷杯裡也就是一攤渾水了。

林彬彬立馬給拿了個一次性透明塑料杯,給老人倒了一杯熱乎乎的紅糖薑湯。

紅糖薑湯用小火煨著,溫度隻是微燙,並不會燙傷手指。

老人忙接過來,一個勁兒的連連道謝:“謝謝謝謝,謝謝小夥子,謝謝小姑娘……”

說著,他趕緊端著那杯子走到一邊,給後麵的人讓出位置來,自己走到邊上角落,小心翼翼的抱著杯子,嘴唇哆嗦的靠近杯口,吸溜一口,溫度微燙,剛剛好。

味道……

甜滋滋的,還帶著點辛辣味。

想必紅糖和薑塊都沒少放。

他極為珍惜的喝了一口又一口,眼眶濕潤,那微燙的溫度,一直都燙到了他的心裡。

一起過來的旅人,都跟在溫暖身後,聽溫暖說有粥喝薑湯,但給的是薑湯,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能給幾個陌生人煮薑湯喝,這戶人家的心地是真的不錯。

溫暖向老人要了那個破舊的搪瓷杯,拿給溫涼:“去洗了。”

“不……不用,真的不用,我用衣服擦擦就可以了,不用麻煩小哥。”老人剛喝完最後一口,聽溫暖把搪瓷杯要過去是讓另一個看起來穿著漂漂亮亮的少年去洗,窘迫的想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