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行李提取處,站在傳送帶前,餘樂一邊看著行李出來的方向,一邊說:“搞不過約拿·達羅,這家夥拿了世界杯的總冠軍,氣勢正勝,蓋倫都沒參加比賽,我算什麼。亨利和卡格爾也挺厲害,估計目標都是銀牌。剩下我,就算再來一個飛天好運,也就是枚銅牌,我缺世錦賽銅牌嗎?我缺的是銀牌和金牌好不好!要說遺憾也沒那麼遺憾,放心吧。”
“嗬!”程文海冷笑一嗓子,“你厲害,你牛皮,現在銅牌都看不上了。”
“那能怎麼的?抱著你哭嗎?男人啊,活的就要豁達,才能從容。”
“得,我看見行李了,那邊兒。”
再一轉眼,程文海一手一個,推著行李箱走了回來。
兩人一路看著路標去了地下停車場,沒等程文海電話打出去,一名年輕男人迎上來說:“餘樂,程文海你們好,我是白山滑雪場的,我姓劉,劉兵。”
白山滑雪場顧名思義,山是白一鳴他家的山,滑雪場是白一鳴他家的滑雪場,眼前這位姓劉名兵的男人,也是白一鳴他家的工作人員。
小夥子開的是一輛四個圈的車,直言自己有七八年的駕齡,但這樣價格的豪車也就在旁邊拍著合照的程度,老板特意安排他開這輛車來機場接人,充分說明了對他們的重視雲雲。
又說:“聽說你們是小少爺的朋友,哈哈哈,這個年代咱們也不流行這麼叫了,也就是是私底下說說,絕對沒有歧義,就是羨慕。出生在這麼一個優秀的家庭裡,自己還是個世界冠軍,那句話怎麼說的,天上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出身優秀的孩子其實更努力是不是。”
接著又說:“不過啊,小少爺的性格確實有點少見,平日裡感覺都是獨來獨往的,除了滑雪連手機都不讓摸,想要讀書還得偷偷摸摸的,我親眼看見老板撕過他做完了的五三題冊,你說這一心向學的心,換成誰家孩子不感謝老天有眼,隻能說不同的家庭追求不一樣吧。”
最後說:“你們是小少爺難得的好朋友,你們過去他很開心,我今天出來的時候他還特意問過是不是要來接你們,本來是想過來的,但今天是周末,他得上山訓練,平日裡還得去學校,真是每天都忙。不過晚上他就有時間了,你們可以一起玩玩……”
小夥子很話嘮。
但想必他本身也不是這麼“嘴巴不把門”的類型,隻是遇見了程文海,這一路給他聊的,車都差點兒不會開了。
等車開到地方的時候,劉兵同誌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乾什麼”的迷茫表情。
程文海的聊天欲望也因此被大大地滿足,下車的時候笑眯眯地伸了一個懶腰。
就愛聊天,可怎麼辦啊。
餘樂打開後座車門,下車的同時觀察眼前的建築物群,大概層高在12層的賓館大樓,外觀在日曬雨淋多年後,呈現出一種被時光親吻後的曆史感,但也能看出來,建成的時間也不算太久,十來年的時間,在當年應該是很大投資的建築物。
在賓館兩側還建有很多不知用處的建築物,其中必然是有室內溫泉和室內泳池這樣的功能,大部分掩映在早春植物的枝椏間,在那雪山的襯托下,若隱若現。
賓館的名稱就叫白山賓館。
白家姓白,後麵那座雪山也叫白山,想來早些年必然是個地主大戶,竟然能有一個山頭的私人財產,在這當今社會極為少見,若非祖上有能人,並且做過利國利民的大貢獻,絕不可能。
劉兵在賓館門口下了車,將車鑰匙丟給了迎上來的服務員,又去搶了程文海手裡的兩個行李箱,然後領著他們進了賓館裡麵。
本以為他們會住進這棟樓裡,誰知道劉兵過門不入,直接穿堂而過,又出了賓館。餘樂跟在後麵,眼前豁然開朗,一棟棟小樓彆墅建在花園裡,江南園林式的建築風格吸引著遊客,到處可以看見在花園裡拍照的人。
值得一提,這樣的月份天還冷著,餘樂的羽絨服也沒脫下來,但遊客中有很多竟然穿著浴衣走動,衣擺下一雙大白腿在冷風中雞皮從生,臉上卻笑得輕鬆燦爛。
從這愜意度假的人群中走過,迎麵又走來兩名身穿滑雪服,背胯滑雪單板的滑雪愛好者,年輕帥氣,透著一種陽光的潮流感。
即便轉項滑雪已經快一年的時間,餘樂依舊覺得滑雪這運動潮流的過分,哪怕不會滑,隻要全套裝備穿在身上,也能迎來男人女人的目光停駐。
餘樂小心護著受傷的手臂,側讓出路來,目光定在對方背後的滑雪單板上,想說這滑雪單板酷是夠酷,但要論靈活性和花樣多,還得用滑雪雙板。
目光收回,正要離開,走過去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突然停下,跑了回來,愣愣地看著餘樂:“樂神!?”
“?”餘樂。
“餘樂!”
“嗯,我是。”所以這個“樂神”是怎麼叫開的?字麵意義就是“一天到晚傻樂的神經病”唄?
“你好你好,我就說是你,看著臉像啊!再加上肩膀上的傷,我這馬上就認出人啦。”對方伸出手,餘樂便握了上去,聽見對方繼續熱情地說,“您也是太厲害了,是咱們國家第一個進入坡麵障礙技巧世界杯決賽的男隊員,最好成績都拿到了第五名。一年啊!您真是能耐,最關鍵是壓了那個小R一頭,0.3分秒殺,我當時看的網絡轉播,臥槽,我當時就興奮地跳起來了!真特麼解氣啊!!”
餘樂:“……”
得嘞,又是一個自來熟的類型。
聽著對方誇誇誇,餘樂配合著拍了幾張合照,就連兩人的臉貼在一起,從一個屏幕裡出現的時候,對方也不忘記誇上一句:“你看這,老帥了,談女朋友了嗎?我妹大學畢業,今年考上空姐,跨國航班,就喜歡你這樣的。怎麼樣,認識一下。”
餘樂:“……”
這就有點麻煩了。
談戀愛麻煩。
比起認識姑娘,餘樂真心覺得金牌更香。
好在這位是能看懂臉色的類型,又誇了幾句,才依依不舍地告彆,“哎呦,你這手是受傷了,不然咱們就一起去玩玩,這裡雪也沒剩下多少,機會難得,哦,對了,您是來找白一鳴的吧?他就在山下麵訓練,這會兒應該快訓練完了。
得嘞,就不打擾您了,好好養傷,下個季度我們再接再厲,乾得那個小R撲街起不來。”
餘樂:“……”
餘樂:“再見,玩的愉快。”
終於揮手告彆,程文海笑:“你最近在國內可有名了,出圈的那種有名,這還得虧那個小R,沒他孜孜不倦對你的折騰和抹黑,也沒這話題量。”
餘樂失笑:“我倒是情願沒這出,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多氣,老柴大早上的來敲我門,那對大黑眼圈心思是多重啊,你也知道他腦子那毛病,整的跟個絕症晚期似的。咱們好好比賽不行嗎?非得折騰人。就因為老柴那張臉,我都要氣炸了。”
劉兵說:“要我說,真不用急,也不用氣,咱們要實力有實力,要人有人,等他來咱們國家比賽的,看我噓不死他。”
程文海急忙反對:“他們噓人那是他們沒素質,我們有素質,就我們樂兒,滑雪不到一年,0.3分壓他一頭,明年再來,贏他30分,還什麼王的男人,嗬~tui!!”
一轉眼,程文海就和劉兵聊到了一起,餘樂搭不上話,就在後麵邊聽邊笑,也不阻止。
就這事兒,誰心裡不是憋著一團火,怎麼的,私下裡還不讓說說?
反正餘樂聽的挺過癮就是了。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彆墅群的後麵,距離白山雪山更近了,前方也出現了一棟明顯不同於其他建築物的彆墅。
有三層樓高,比其他的彆墅大一點,樣式有些老舊,雖說肯定是精心維護過,但依舊像電視劇裡民國時期的彆墅。
劉兵在這裡就站住了,說:“其實有路直接開過來,但這一路風景不錯,就讓你們多走了幾步。這裡就是老板的家了,小少爺住在二樓,你們的房間就安排在他隔壁,你們看是先上樓休息,還是我們去小少爺那邊兒逛逛,不是快下訓練了嗎?”
這話說的,明顯是希望餘樂他們去接白一鳴,不過正好也合了餘樂的意,雙方意見一致,劉兵就將行李先匆匆送進屋裡,又帶著他們往雪山的方向去。
他們沿著石子路繞過彆墅,餘樂在一扇窗戶後麵,看見了一名頭發雪白的老頭兒,白的像雪一樣的大胡子蓄到脖子,頭發往後梳,莫名有種藝術家的文化氣息。
劉兵看見了,先是鞠了個躬,然後對餘樂他們說:“這位就是白家的老爺子,小少爺的親爺爺,當年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啊,這偌大的家業,幾乎都是這位老爺子掙下來。都快70歲了,身體還硬朗著呢,還在工作,那能力和人麵啊……”
說到這裡,劉兵覺得有點兒不妥,訕訕一下,轉口說道:“再往前走點,我們就到觀光車站,再往裡麵開個20分鐘就到雪場了。”
“20分鐘!?”程文海咂舌,“我就想知道,就咱們下車後路過的地方,都是白一鳴的嗎?”
劉兵想想,正色:“嚴格說來肯定不是,老爺子和老板都在呢。”
“那……”
劉兵又說:“但繼承是早晚的事,這度假村經營的特彆好,是我們白山市,甚至是省裡的重點旅遊項目,修修建建,都是老板自負盈虧,彆人提著錢來都被拒之門外,能有現在的規模都是這裡的收費低廉卻服務一流,還有政府相關部門的支持,才有今日的規模啊。”
程文海被憋了兩嘴,終於輪到他開口說話,一臉概括:“劉哥的業務能力不錯啊,流暢自然,信手拈來。”
劉兵被逗笑:“哈哈哈,習慣了,習慣了。”
坐上觀光車,說說笑笑,在冷風裡開了十分鐘。
這一路建設的也很有規模,跟個風景區似的,到處都是遊客在拍照走路,就問把家安在景區是什麼感覺?
答案大概就是:鄰居每天都不一樣,帶來不一樣的風景?
一路無話終於到了雪場麵前,餘樂最先看見的還是那因為溫度升高而融化的山體,聽說那條舉辦過“世錦賽”的高山滑雪道,中途有一截的雪已經化完了,往山上去的纜車已經停運。
不過滑雪公園建在背陽的山坳裡,所以雪期較長,現在還可以正常滑雪,也是這方圓千裡唯一可以滑戶外雪的雪場。
這段時間,滑雪的遊客明顯增加,趕著雪化前再最後玩上幾次,就要迎接海上衝浪的季節了。
滑雪公園建在山坳裡,還得坐纜車上山,劉兵打了個招呼,就帶著他們上了山,纜車往山上去,餘樂一路左看右看,便看見迎麵纜車下來,纜車裡就坐著一個人,黑色的毛帽子有個白色的logo,看那側臉模樣……
“白一鳴!”餘樂扯著嗓子大喊!
環胸坐在纜車車廂裡的年輕人,竟然聽見了這撕心裂肺的聲音,猛地扭頭看過來。
於是兩人就那麼扒著窗戶,無奈地漸行漸遠。
好在纜車時間不長,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地方,餘樂三人連纜車都沒有下,直接又往山下去。
行到一半,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現,餘樂竟然在上山的纜車裡看見,依舊環胸而坐,戴著黑色毛帽子的白一鳴。
“白一鳴!!”
這次餘樂和程文海一起喊。
繼而,三人扒著窗戶,無奈地漸行漸遠。
這都什麼鬼啊!
正常人不應該在山下等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