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1 / 2)

第二百六十五章

餘樂說在晚飯前就能回去,但安撫李明宇用了很長的時間。

有一段時間,李明宇哭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說起來,李明宇和餘樂總共產生的交集也就兩天時間,這點兒時間很難讓人能夠完全放下心裡防線,至少餘樂做不到把懦弱的話向這樣程度關係的人傾訴,大哭出聲。

最難那會兒也就借酒消愁,在丁瓚麵前留下半滴眼淚,然後臊的好幾個月沒法兒和丁瓚好好說話。

但餘樂又很理解李明宇的崩潰,自己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溺水者手裡抱著的浮木。

壓抑到極致,他太需要一個對他好的人,哪怕原本是個陌生人,一縷淡淡的光,他也想要牢牢抓住,渴望獲得救贖。

哭成這樣的小孩兒可把餘樂心疼壞了。

一想著這次他沒有拿到好的名次,回國後還指不定有什麼等著他,餘樂的同情心就開始泛濫。

話說出口前,自己都沒往深了想:“這事兒我倒是可以幫你發網上,輿論雖然可以操控,但隻要有證據,勝利肯定站在你這邊。但我覺得那地方對於運動員而言,並不是最理想的環境,想不想換個環境,為世界冠軍繼續努力?”

李明宇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還挺不好意思,聽見餘樂這麼說,他想到什麼,打了個嗝。

“哥的意思是……?”

餘樂摸了摸鼻子,從他的角度來看,開這個口要是真的成了,他們便宜就占大了。

但誰要是敢這麼揮他的鋤頭,他估計得生氣,一個世界級的運動員培養出來容易嗎?從小到大花了多少錢,多少時間,多少精力?再說國家認同感呢?國家榮耀呢?父母朋友怎麼看?這是換個地方繼續訓練參加比賽那麼簡單的事兒嗎?

歸化。

傷筋動骨,除非必要,誰願意啊。

然而餘樂這邊兒正覺得自己這次“鋤頭”揮的有點過分的時候,小孩兒卻眼睛瓦亮,“哥的意思是我再回到地方隊嗎?以後以地方隊的名義參賽?”

餘樂:“……”

這一鋤頭揮空的失落感哦。

李明宇很認真地想:“但是我們的製度和華國不一樣,如果不在國家隊裡,就得不到名額,地方隊的教練和設備也不行,我在進入國家隊前,每年就冬天可以參加不到兩個月的訓練,而且還是初雪和末雪期,資源最好的時間國家隊需要訓練。

到了現在這個程度,我再想提高,需要更多的滑雪時間。”

說道這裡,李明宇斂眸,表情有些落寞:“這次的比賽沒有拿到金牌,不然我回去……不,我並不是怪哥,是我能力不夠。”

餘樂沒有糾結他後麵的解釋,問道:“不然你回去怎麼樣?”

李明宇說:“可以……把金牌賣了,出錢聯係經紀公司,他們或許就可以幫我解決訓練的問題。”

“???”

餘樂完全能夠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那就更匪夷所思了。

大師兄明確點出思密達體育屬於經濟體育,運動員的比賽成績具有很成熟的變現機製,應運而生的體育經紀人也多如牛毛。

他們的環境類似於NBA,一個明星球員需要養十多二十個團隊成員,在亡命撈錢的同時,他們也會將自己的成績最大利益化,甚至被推動到全世界。

但思密達他又是舉國體製的體育環境啊!

一個拿下全國冠軍,在洲際杯上拿下銅牌的選手,依舊是具有極大的潛力好不好!況且他還那麼年輕,不過剛剛16歲而已,當權者就算也認可經濟體育的存在,那不也要培養優秀的運動員,才能夠獲得更大的回報嗎?

而他現在聽到了什麼?

就李明宇這樣成績的運動員,如果不變賣獎牌,甚至都無法滑雪?

當然,這樣的聯想有點嚴重,李明宇的意思是回到地方隊後的安置辦法。

可如果他能夠回到國家隊裡正常參加訓練,餘樂今天還需要坐在這裡嗎?兩個人還需要聊回到地方隊的問題嗎?

餘樂想了想,問:“我之前說可以借用輿論,隻要有證據就一定能還你公道,還記得嗎?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見你點了一下頭,所以你是同意我的說法,還是有證據呢?”

李明宇說:“有,我有證據。”

他彎下腰,試著把褲子挽上來,發現很難辦到,又起身解開褲繩,眼看就要往下脫,餘樂已經眼神凝重地按下了他,說:“是身上有傷嗎?不用脫,告訴我就好。”

大部分人在展示傷口的時候,應該是悲憤的,委屈的,但李明宇很奇怪的卻在笑,笑容裡還有點驕傲得意。

在餘樂疑惑的注視中,他重新坐下,說道:“是的,我拍照了,將證據上交到了委員會。樸振民和韓東呂舉報我在賽場上違規,我就舉報他們在隊內霸淩,所以我拿到了比賽資格,他們選擇棄權。”

又解決了一個疑惑,而且餘樂很高興李明宇知道保護自己,怎麼維護權利。

隻是……

“所以這次的事件,是隊內調解了?”

看見李明宇點頭,餘樂算是終於把整個前因後果都串聯在了一起。

李明宇在隊裡的情況,那邊管理部門的態度,以及隊內現在對李明宇的看法。

總之是不會好過了。

李明宇這做法雖然很好的保護了自己,也獲得了資格,但從長久來看後患無窮,幾乎可以預見他被逐漸邊緣化的未來。

但這個時候餘樂不適合說太多,李明宇還沒有對那個國家,那些人真正失望,他認為自己前麵的路還很長,而自己這個時候開口,不但不會幫對方解決問題,反而會引起警惕。

畢竟,他和李明宇隻認識了兩天啊。

時間是他們開誠布公最大的障礙。

而選擇,有時候非人力能夠推動,而是站在了岔路口,就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一點,餘樂再有經驗不過。

他就是在那掙紮茫然的過程裡,做出的最後選擇,才能來到這裡。

餘樂察覺到今天的見麵到這裡差不多就該結束了,所以又安慰了李明宇幾句,便起身告辭。

在離開前,餘樂再次和李明宇確定了聯係方式,並且讓對方保證和自己經常聯係後,這才離開。

他和李明宇一起下樓,下樓的時候就看見程文海和大師兄正和那位思密達教練站在一起。

氣氛有點緊張,那位教練聽見動靜轉頭看過來的時候,臉上似笑非笑,眼裡有刀。

餘樂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對這位思密達教練禮貌地招呼了一聲,就和程文海他們一起離開。

“怎麼樣?”程文海問,他猜不到餘樂揮起過鋤頭,但很好奇事態的後續發展。

餘樂說:“不太好。”

“啊?”

餘樂說完回頭看向身後,果然他們都還沒走呢,那位思密達教練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在訓斥李明宇了。

臉上的嫌棄太明顯了,刻薄又惡毒,用著那個國家的語言不知道說出了什麼戳心窩子的話,剛剛臉上還都是笑的小孩兒,再度變得懦弱小心翼翼。

計程車在他們麵前停下,餘樂上車的時候大聲地喊:“李明宇,再見。”

思密達教練閉上嘴,但臉上的表情還沒有調整過來,果然麵目可憎。

但餘樂還是笑道:“教練再見。”

接著他做出打電話的手勢,隻希望看在李明宇現在也有朋友,而且還是圈子裡有著不錯成績的運動員的份兒上,讓這位教練更加投鼠忌器一些吧。

裝睡的人,永遠都叫不醒。

餘樂在車上說:“我想讓李明宇歸化來著。”

“啊!?”

“哇哦!!”

又說:“不過李明宇沒答應,或許沒聽懂,或許聽懂了卻不敢去想這個可能,後麵就沒有聊了。”

何宇齊點頭:“李明宇要真能過來,老柴肯定會高興。而且他歸化需要三年,時間合適,正好可以參加咱們的冬奧會。李明宇作為你們後麵這個梯隊,絕對大有作為。”

程文海卻說:“這可是大事兒,換我也假裝不懂,然後仔細想一想,但凡沒到絕望的時候,誰會走這一步。”

三人就因為“歸化”這事兒,回去又聊了一路,等著到了賓館,餘樂的電話也響了,大家都已經在餐廳就位,等著他們一起慶祝。

餘樂壓下心思,笑眯眯地進了餐廳,就看見國家隊裡從隊員到教練都到了。

桌子拚成了一張長桌,自助餐擺在餐桌外麵一圈,中間還有鮮豔怒放的花籃。

都是平時餐廳裡就有的東西,但因為換了一種擺放方式,便變得儀式感十足,氣氛值也拉滿了。

程文海二話不說站上椅子,都不用打草稿的,張口就來:“艾薇兒巴迪,今天又到了比賽收官慶祝的環節!無論我們拿獎還是沒有拿獎,無論我們在比賽的時候排在第幾,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對得起我們的付出努力,教練的殷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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