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說起白一鳴,最近也是很辛苦。
停了大半年的主項,在賽前想要重新拎起來可沒那麼容易,白一鳴是個挺驕傲的人,可以自己選擇不要不滑不練,可要是決定重新拿起來,他就絕不會允許自己拿不到金牌。
所以R國的洲際杯結束之後,他連一天都沒有耽擱,就飛了米國。
家裡有錢就是任性,在米國有自己的滑雪教練,自己的理療技師,還有張羅生活訓練的職業助理,然後在洲際杯賽場附近的雪場包下一個月的賓館,就沒日沒夜地練了起來。
因為時差的原因,餘樂也不能經常和白一鳴聯係,但冷不丁看一眼,就發現人又瘦了一圈。
削尖的下巴頜骨分明,眼睛淩厲明亮,隔著手機屏幕都極具有攻擊性,青少年兒的軟萌感徹底消散不見,好像變成了不能讓人隨意對待的類型。
有點莫名的失落啊。
餘樂說了一些白一鳴的情況,柴明也就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並不會過多參與到白一鳴的職業規劃裡。
白一鳴掛在國家隊裡,卻有自己單獨的團隊這一點誰都知道,柴明最多算白一鳴半個教練,人家有自己的外教,還有個擔任國家雪聯副會長的爸爸,輪不到柴明操心。
他隻需要知道白一鳴在做什麼,做到什麼程度,就夠了。
在聊完這件事後柴明話鋒一轉,說道:“何宇齊和我說了個事,你試圖幫我歸化個隊員回來?”
“喜歡嗎?”餘樂眨眼。
“喜歡,不錯。”柴明笑著點頭。
“那行,我再勾引勾引。”
柴明給了餘樂腦袋一下,倒沒有教訓的意思,純粹就是親昵的玩笑。
然後柴明才又正經起來:“因為這事兒,我特彆關注了一下那邊的情況,隊裡的不好打聽,但那邊整體的局勢還是看出來了,上麵似乎沒有繼續培養的意思,這枚銅牌雖說是無意的,但確實斷掉了那邊兒對那孩子最後的一點期待。”
餘樂點頭。
不能按照自己這邊的規矩去理解思密達當權者的想法,但要是單從那個國家的行為模式來看,還是能夠看明白的。
“洲際杯的含金量還是低了點,但要是拿了冠軍,也不是不能繼續培養,但這枚銅牌就說明很多問題。
實力不夠,賽場狀態不穩定,還和華國、咱們無視立場地合作,都說明了不好管教。
再說本來價值就不大,又從上到下招惹了個遍,就算內部有反對的聲音,估計也無法說服大部分人。”
餘樂說完歎了一口氣。
“那其他人怎麼就能確定有價值了呢?就因為會為人處世,能抓住變現的機會,說是還要看臉,嗤,說是那邊的人,賺到的第一筆錢就是去整形?也不怕摔地上把鼻子摔歪了。再說,也沒多帥。”
餘樂這段時間持續關注李明宇那邊的動態,也詳細了解了一下思密達隊隊員的資料,在他看來也沒多好看。
“眼角拉開,再墊個鼻子就好看,先不說底子就那樣兒,再整也就那麼回事,一個人的魅力能隻靠外表確定嗎?我長得也不算多帥,不也粉絲三千萬嗎?再整還不如小白一個腳後跟,那才是天生麗質的帥哥,再加上家庭熏陶,職業成就,這才是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吧?那些人瘋了,本末倒置啊。”
柴明揚了揚眉,無視了餘樂這狂言浪語,老實說他也沒覺得這叫張狂,他家的孩子就是各比各的優秀,就是葉璽那頭狂犬,瘋起來也很帶勁,很有朝氣嘛。
就不要說他的心尖肉了,在柴明眼裡,小帥哥就要像餘樂這樣陽光開朗認真冷靜,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氣質。
心偏的沒邊兒的柴明還了點一下頭:“運營機製導致的淘汰條件,畢竟靠著同樣的辦法,確實培養出了不少不錯的運動員。換個角度,隻要錢夠多,資源也就更多,世界範圍內不說,但在自己國家用資源換來的成就堆死李明宇這樣的競爭者,還是很容易的。”
頓了一下,柴明說:“而且形象這種東西可以包裝的,想帥想美還是很容易。”
餘樂唏噓:“明宇這小孩兒就輸在長得不好看上了。多可笑啊,一個運動員就因為長得不好,性格不機靈,就沒有了進步的空間,說出去簡直讓人笑話。”
“不,從教練角度來看,機靈點的隊員還是要討喜一些。”柴明睨了餘樂一眼,笑,“李明宇像周曉陽,不過周曉陽偶爾還能抖個機靈,李明宇的天賦倒是都放在職業能力上了。從我個人來說,初期肯定會更關注周曉陽,後期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明宇身上。”
喝口茶,潤潤嗓子,才說:“李明宇的淘汰是各方麵導致,隻能說那浮躁流於表麵紙醉金迷的國家,他還不夠耀眼到讓彆人給他更多的耐心。
沒生在好地方啊……
到了華國就不一樣,我們都是專業的,最大的壓力來自國際競爭,最不缺乏的就是對人才的求賢若渴。”
說到這,柴明定下:“有空聯係他吧,如果難過就過來,我這邊能幫他安排。”
餘樂點頭笑,真就當著柴明的麵給李明宇去了一個電話。
思密達比華國快一個小時,現在華國晚上六點半,那邊兒快八點,倒是個聯係的好時間。
果然李明宇很快就接了,“哥……啊!”
話沒說完,就聽見李明宇一聲慘叫,然後就是手機落在地上的時候那種碰撞的巨大聲響,幾句聽不懂的語言,接著就沒聲了。
餘樂眼神一厲,看向柴明,柴明臉上的輕鬆也斂去不見。
兩人都是長期處於這種集體生活中的人,大多時候想事情就不會往那平淡無奇的方向想。
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柴明在這方麵已經非常重視了,但隊員之間的口角相爭還經常出現,背著教練乾一架這事兒也不是沒有過。
血氣方剛的男孩子們,有時候解決問題的習慣明顯更傾向於直接發作,而不是隱忍報複。
所以在電話接通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從電話裡傳來的痛呼聲,撞擊聲,還有在最後一刻明顯不懷好意的陌生語言,都說明了一個問題。
李明宇被人堵了。
柴明反應很快:“再打電話過去。”
餘樂點頭,急忙再撥電話。
響起的鈴聲可以增加壓力,有效製止作惡者的攻擊性,大概率是能夠將李明宇暫時救出來。
這次電話就響了很久,直到餘樂撥過去第二個電話,那邊才接通,李明宇聲音不太穩:“哥,我,我有事,能不能……”
餘樂不等他說完,“嗯,我也有事,很急的事兒,可以聊一下嗎?”
“可以換個時間嗎?”
“不行。”
李明宇沉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明顯輕鬆了很多:“哥,有什麼事,我現在有時間了。”
“你現在在哪兒呢?”
“在走廊……”
“那先回房間,慢慢說。”
“好。”
聽著耳邊呼哧呼哧的聲音,小孩兒一路跑回屋裡,關門的聲音響起,這次李明宇的聲音就完全放開了:“哥,我在房間裡了。”
餘樂問他:“剛剛發生什麼了?”
“……”李明宇瞬間沉默。
餘樂歎了口氣,沉默本身就代表了問題,那麼他心裡的猜測也就證實了七八分。
想著對方現在的處境,他聲音輕軟,“這次我沒在世界杯的報名表裡看見你的名字,你沒有報名嗎?”
“我……”李明宇開口想說什麼,但哽咽了一下,最後語氣堅強地說,“我正在努力。”
“那麼有什麼能幫你的?要不我幫你把照片散出去吧?或者給你找個律師?”
“……”這次李明宇沉默了更久,最後曬然一笑,“哥什麼都知道呢。”
大概是那天哭過,又或者距離太遠了,沒有依靠的時候人會變得格外堅強,所以這一次李明宇苦笑之後,就很利落的將回國後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多複雜,就是他雖然手裡有證據,但在賽場上動手也是事實。
眾目睽睽下的動作一開始就處於被動,所以等他比完賽回去,那邊兒的陷阱就已經布置好了。
樸振民因為那場比賽受傷,今年都無法參加比賽,肯定要告李明宇。
韓東呂的粉絲圈子已經因為歐巴沒能參賽炸裂了,輿論正在往外擴散,這裡麵很難說沒有韓東呂的手段。
隻不過這些在爆發之前,都被他們的體育委員會壓了下來,畢竟是家醜嘛,肯定要遮掩一下。
可要安撫這兩個人,就勢必要有人做出犧牲,除了李明宇就沒有彆人了。
李明宇回國後就得到了通知,拿他在賽場上對隊友下手為理由,被國內雪協禁賽了,甚至一不做二不休,在國際雪聯那邊都進行了報備,李明宇這個賽季無法再參加任何比賽。
李明宇也不是真的懦弱到不敢還手,他隻是不擅長做這些事,又拿著那些照片去了委員會申訴,結果那邊哄他把證據拿出來,就給扣下了,又找了些理由將他手機裡的照片也刪了。
李明宇今天又去委員會蹲了一天的門,晚上回來就被同隊的隊員攔下了。沒有動手,但言語侮辱是肯定的,李明宇沒有詳說,隻是反複表示自己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討好公道。
餘樂開了聲音,柴明安靜地從頭聽到尾,繼而給餘樂遞了個眼色。
餘樂點頭,輕聲喊著李明宇,說:“接下來的話我很真心,也是非常真誠,答應我,你認真聽,仔細想,不要馬上做決定好嗎?”
“哥,你說。”
“上次我問你想不想換個更好的環境,為自己的夢想努力。這次我同樣再問你一次,想不想來華國,和我在一個隊裡,我們一起訓練,一起比賽,一起打配合,拿冠軍!”
“我……”李明宇的驚訝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久久沒有聲音。
餘樂知道這麼大的事,換成誰都不能馬上決定。就是他當年來滑雪都掙紮很久呢,還不要說歸化這麼大的事兒。
而且以李明宇的級彆,歸化後三年不能參加國際比賽,對於歸化運動員而言,犧牲同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