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這件事嚴重而複雜,楚淵直接到了肖家當麵與肖一嵐講。

“楚淵,你把肖沉送給了海諾還不夠,現在還要把懷冰送給海諾嗎?”肖一嵐怒道,他沒想到楚淵還能做這種事第二次。

一旁的肖肆急忙攔住了肖一嵐,神情嚴肅起來:“大哥,你先聽聽楚淵要說什麼,我也覺得有些事情很奇怪。”

他沉吟道:“我和楚淵之前在飛船上遇到了蟲族,當時楚淵正和我說著話,沒說完就被蟲族攻擊了,一直到肖沉出事我們才再見麵。”

肖肆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一點我覺得很奇怪。海諾那個陰晴不定的瘋子就算了,反正也沒人知道他想什麼。但是楚淵你當了那麼久的楚家家主,不會不懂這其中的利弊。用阿沉頂罪,你不僅會得罪肖家,而且海諾那裡你也討不到什麼好。海諾再如何猖狂自大,也不可能同時和肖家楚家作對。”

他的眸子裡帶著深究,“那個時候,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麼?”

楚淵微微吞咽了一下才道:“我當時想說的是,肖家不可能抱錯孩子,肖沉也沒有走丟過,為什麼會有真假少爺之說?”

肖一嵐微微一愣,的確如此。

被人挑明之後,那些所有的疑點此刻都明晰起來。

肖沉是他帶大的,他是什麼性格沒人比肖一嵐更清楚。小時候被那麼欺負,被校園暴力,被針對,他受了那麼多委屈都沒有哭,都沒有求助於他們,一個人把事情解決得那樣漂亮乾脆,為什麼他們會下意識地認為這樣的肖沉嬌弱,愛哭?

明明這麼違和的事情已然攤在他們麵前,為什麼他們誰也沒注意到?

楚淵還在列舉著種種證據,可他已經全然沒有心思去聽了。

肖家掌管家族企業的長子,怎麼可能是個庸人,楚淵挑明後,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變得明晰起來。

他們抓錯了人,肖沉不是蟲族,肖懷冰才是!

楚淵最後一句是:“因為人們下意識裡認為蟲族就是被替換者,所以情感也會從被替換者身上轉到蟲族身上。也就是說我們對肖懷冰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都是從肖沉身上轉移的。”

因而為什麼肖懷冰明明沒在肖家生活多久,他們也沒什麼情感基礎,卻能讓他們那麼想要補償他,即使補償肖懷冰會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弟弟受委屈。

可‘女王蜂’再怎麼厲害,肖懷冰到底隻是一隻幼蟲。

是他們本來就有問題,本來就與肖沉有隔閡,本來就已經傷害了肖沉,隻是他們自己注意不到,還以為相安無事,肖懷冰的作用也許隻不過是把他們對肖沉的傷害、忽略放大了。

如果他們的關係真的堅不可摧,牢不可破,肖懷冰又怎麼可能找到機會?

裂痕與傷害一直都存在,隻是被傷得遍體鱗傷的那個人不願意低頭,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肖肆紅著眼睛問道:“那個幼蟲呢?你就把他直接給海諾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楚淵語氣淡淡,說出的內容卻讓人毛骨悚然:“我把他的東西,姑且稱之為‘蟲核’,挖出來了。”

楚淵本就懂些醫學方麵的事,況且星際時代,器官移植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語氣刻板,卻讓人覺得他的內裡早已瘋了:“我試了很多次,最開始是把他的心臟換了,可沒有什麼用,他還是試圖乾擾我的意誌,至少有九次我以為他是我的至愛,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讓我放了他,傷害他比傷害我自己還讓我覺得難以忍受。”

他淡淡說著,仿佛是什麼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後來我在手臂內側用刀刻著肖沉的名字,隻要我有想要放了他的念頭我就用刀按著上一次的刻痕劃,這方法很有效,我能感受到他的催眠,他卻不能真正催眠我。”

幼蟲的手段很有效,但是一旦被識破,想要再次發動能力就很難了。

畢竟他隻是個幼蟲,還不是成蟲。

“後來我又換了他的腎,肝,脾,眼睛……甚至是腺體,可沒有一個是我想要找的。”楚淵回想起來,現在仍是覺得吵。

肖懷冰一開始哭得厲害,拚命求著,罵著,到最後換聲帶的時候楚淵乾脆割下他的聲帶,一下子就清淨了許多。

“最後我就找到了這個蟲核。”楚淵總結道。即使說起這樣血腥的事情,他仍是麵不改色的,淡淡地抿了一口茶。

他看起來冷淡而理性,可內裡顯然已經瘋得不輕。

肖沉是他的光,現在這束光被他親手弄丟了,他本來就是地獄中的惡鬼,是肖沉讓他有披上人皮的機會,現在肖沉不在了,他也沒那個心情裝得衣冠楚楚。

他其實省略了很多東西。

比如到了實驗後期,肖懷冰的身體已然支撐不住了,藥劑作用下,皮膚細胞衰敗得厲害,一片片柳絮似的脫落下來,到最後隻剩下內裡的皮膚,血肉模糊。

肖懷冰神智都已然不清醒了,疼痛卻仍如附骨之疽,他被折磨得快要瘋了。

可楚淵仍是不停手,他不知道楚淵為什麼要這麼對他,血液大量流失掉,又被換上了新的衝刷進血管。他已經無暇感受到委屈,滿心隻想求死。

等到楚淵找到他想要的那個成為‘蟲核’的東西之時,肖懷冰已然被他活活折磨瘋了。

口不能言,眼不能觀,耳不能聞,疼痛是唯一的感知,即使是蟲族也無法承受得了這樣的痛苦。

那副身軀的內臟都早已被換了一遍,血也換過了好幾輪,裡麵早就空了,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後來海諾又問楚淵討要肖懷冰,楚淵給肖懷冰臨時換上了看得過去的器官,直接打包送給了海諾。

肖懷冰折了海諾的花,按著海諾的習慣,可能肖懷冰現在已經成了花肥了吧。

楚淵用冷淡的語調說著最血腥的事,此刻一片寂靜。

肖一嵐總算知道楚淵為什麼能在楚家那樣的環境下依舊能當上家主,為什麼能從一個破落貴族不受寵的長子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

這個男人太過殘忍狠厲,也太過薄情了。

也不知道當初讓肖沉跟這樣的人訂婚算對算錯。

肖肆看著楚淵的目光複雜,他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卻仍是沉默了。

楚淵找到了‘蟲核’,那個蟲核現在會在哪裡顯而易見。

他對自己總是比對彆人更為殘忍。

因為自己弱小的緣故,他親手把肖沉送上了死路,楚淵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繼續忍受下去自己的弱小?

他一定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蟲核放到自己身上了。

普通人麵對蟲族毫無反抗之力,即使明知可能會變成怪物,楚淵仍要這樣做。

這個男人本來就瘋狂得可怕,之前那副冷淡克製的模樣不過是因為肖沉還在。

肖肆莫名的有種錯覺,似乎肖沉從來都是這個男人的枷鎖,肖沉不在了,這個男人也就徹底不想偽裝了。

肖沉這一死,也不知道放出了什麼惡魔。

眾人一時無言。

他們此刻突然意識到他們對肖沉有多殘忍。

晦冥島都是蟲族,他們居然還把肖沉關在那樣滿是蟲族的地方,任蟲族欺.淩他,侮辱他。

他是一個獵人啊!

被自己最為痛恨的蟲族折磨,他心裡該有多麼難受。

網上說以肖沉砍蟲的刀法來看,肖沉根本不至於被蟲族傷到這個地步,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大多都是刑具造成的,那麼可怖詭異,讓人難以想象他經曆過什麼樣非人的折磨。

肖一嵐後來反複地觀看那場直播,他簡直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肖沉怎麼會傷得那樣重,那些血如同快要流儘一般,將肖沉整個人都染成了赤色。

他那在肖家一直被嬌生慣養著的幼弟,臉上被劃出了那麼長,那麼深的一道疤。

審訊記錄裡,那蟲族騙肖沉,是肖家要剜了他的腺體,割了他的皮膚。因為肖家要用他的皮膚和腺體治療肖懷冰。

那個時候,肖沉會想些什麼,會有多疼,會有多失望,肖一嵐不敢去細想。

肖沉把刀纏在手上坦然赴死的時候,他那句輕飄飄的話即使是他也覺得動容。這個一直被家人傷害著的孩子,即使受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傷害,卻至死仍然渴望著親情。

那樣的感情太深太重,太過熾熱。

也許正是因為他一直都得不到,才那般渴望。

-

這件事情太過嚴重,恐怕肖夜楓也一直被蒙在鼓裡。

肖一嵐想要告訴父親這件事,但肖夜楓不知道最近一直都在忙些什麼,總是很晚才回家,一天呆在肖家的時間少的可憐,肖一嵐有時候都不知道他是幾點走的,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肖一嵐感到無法遏製的憤怒,他一直都以為肖夜楓隻是不善言辭,對肖沉的愛不是沒有,隻是一直都深埋於心底。可是當肖沉死後,肖一嵐才逐漸地意識到,也許肖夜楓是真的不在乎肖沉。

童年受的傷,有時候也許需要一生去治愈,可是童年受了傷的又怎麼可能隻有肖沉一個。一個人越是得不到什麼就越渴望什麼,執念久了也就成了一塊心病,這個家裡本就沒幾個正常人,總是與肖夜楓吵架的也不僅僅是肖沉。

肖一嵐找不到肖夜楓,沒法當麵去說這件事情,無奈之下隻能用通訊器給肖夜楓發了短信,告訴他肖懷冰是蟲族,肖沉一直都是真正的肖家人。

他本以為父親會像他和肖肆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樣震驚,不可置信,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父親竟隻回了一個簡短的‘嗯’,似乎對這件事情漠不關心一般。

肖一嵐忽地覺得心寒,肖沉死了,肖夜楓作為父親到了現在竟也隻有一句“嗯”。

他大概是真的忙,可什麼東西就那麼重要,比肖沉還重要?

肖沉至死都渴望得到父親的肯定,可他到底也隻得到了一句‘嗯’。

總有事情比肖沉的事重要。

即使是肖沉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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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整個帝國都在為肖沉默哀的時候,獵人學院的官博卻發布了一條信息。

肖沉的死讓上麵有了想要擴大獵人的宣傳,提高獵人的社會待遇和地位的想法,人們對獵人的了解欲望愈發強烈,這也正是一個讓公眾了解獵人,更加尊敬獵人的好機會,因而為了更好的達到這個目的,獵人學院前一陣時間開通了官博。

上麵隻有一句讓人捉摸不透的話:歡迎肖沉獵人回家。

這個官博本就不活躍,一直以來都像個假的號,統共也隻發了這一條消息,後續也很快就刪除了,因而這條信息的真實性仍然存疑。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在帝國掀起巨浪。

這個消息出來的時候,肖家的人竟然罕見地都在,鮮少地坐在一起吃早餐。

“阿沉還活著?”肖一嵐被這巨大的喜悅衝擊得頭腦都在發懵,他驚得餐具也掉在地上,可他無暇去撿。

他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飯桌上他的動作突兀得厲害,可他顯然已沒關注這個的閒心。

阿沉、阿沉居然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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