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海諾家族的族長嗎?見到王也不知道下跪,這便是海諾家的家風禮儀嗎?”侍從不悅地開口,顯然這是王的意思。
海諾笑眯眯地開口,內容卻直接點燃了本就緊繃的氣氛:“我可以跪,不過你家王上怕是受不起。”
他自顧自地抿了抿一旁的紅茶,小東西不開口,那他就裝作聽不懂便是。
反正急得快要發瘋的不是他。
“把他給我,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不然你彆想再走出這裡。”王終於神色陰騖地開口。
他們皆是那些自詡高貴的惡心血統的後代,彼此都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東西。
“真沒禮貌。”海諾抿了一口茶,熱氣讓他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叫叔叔。”
雖然他幾乎算和王同齡,但按著皇室那亂七八糟的東西算,王確實應...該喊他一聲‘叔叔’。
王不想再和海諾兜圈子,神態完全沒了旁人麵前的虛偽輕佻,輕蔑道:“你不會真的把它當成小七了吧?它隻不過就是一段精神力碎片罷了,把它給我作用會更大。”
他的眸中隱隱藏著狂熱:“我要用它找到真正的小七,這才是把它救出來的意義,而這件事隻有我才能做到。”
海諾斂了笑意,隻淡淡道:“他不叫‘小七’,他叫肖沉。”
他的感覺不會出錯,這就是肖沉。他照顧了肖沉這麼久,怎麼可能認錯。
那些下意識的警惕,攻擊,除了肖沉,這世上再沒有彆的‘寵物’會有這種反應,哪怕處於劣勢也從來不會討好諂媚,傷痕累累也絕不示弱。
王這種把肖沉當作自己所有物的態度讓他極為不適,眼下也沒什麼聊下去的必要了,反正他過來原本就是擔心肖沉害怕他的精神力,這才躲出來留給肖沉喘.息緩和的餘地。
“你是不打算把它給我了,是嗎?”王突然開口道:“那便留下來吧”
從一開始便隱隱壓迫著海諾的那些侍從不知何時已然圍聚過來,王本來就沒打算和他好好談,一開始就打算用硬的。
海諾微微瞪大了眼,唇邊微不可察地勾起一絲笑意,饒有興致道:“喔哦,真了不起呀。”
尾音輕輕的,帶著戲謔的意味。
王族的死士已然將他包圍住,男人卻仍是歪斜在椅子上,鬆鬆地束在腦後的長發低垂在胸前,麵上帶著慵懶的笑意,拉長聲調隨意讚美著,似乎眼前的這一切隻不過是場無趣的表演,而不是轉瞬間就能讓他人頭落地的情形。
“把它給我。”王的目光憐憫,浸著十足的惡意:“真是個可悲的男人,為了一個冒牌貨喪了命。”
眾人提起手中的武器,緩緩逼近了海諾。
王的目光高高在上,眼尾上挑,眸子中滿是倨傲:“能死在這裡,是你的榮幸。”
“是嗎?”海諾微微歪著頭,整個身子都斜靠在扶手上,一手托著腮,翹著的腿都未動一下。
“跪下。”他淡淡道。
刹那間,滿室的死士皆丟了武器,脫力一般跪在地上,雙目無神。
一室寂靜。
王轉過身,滿目震驚。
此刻,他站著,海諾坐著,所有人匍匐在他們的腳下。
“你……!”王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他此刻忽地明白了什麼。
難怪,難怪這個人能成為那個海諾家族的族長!
他開口想說些什麼,海諾隻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地抵在唇前:“噓——乖侄兒,不要說叔叔不喜歡聽的話。”
王很快緩過神來,神色難看極了:“所以,海諾家現在還有幾個活人?”
海諾笑眯眯道:“胡說什麼呢?全都活得好好的。”
王冷笑一聲,怎麼可能,這個人果然滿口謊話。當初那些人那樣對他,以海諾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這樣輕飄飄地放過。
他沉默片刻,知道海諾不可能殺他,但也不會把肖沉給他,儘管他們都知道那隻不過是個冒牌貨。
他頓了頓,開口...,語氣複雜:“我真的沒想到那個傳言居然是真的,海諾一族,果然名不虛傳。”
王心下複雜,他忽地想叫海諾名字,卻一時卡殼,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絲毫不記得這人原本叫什麼名字。他依稀記得這人本來極為厭惡‘海諾’這個姓氏的,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眾人隻喊他海諾,他本來叫什麼名字早已沒人記得了,他卻也不再惱,隻含笑頷首。
大概那個時候,海諾家就已經隻剩下了他自己了吧。
王微不可察地放低了些許態度,循循善誘道:“就算它真的是肖沉,它不可能一直都是這個狀態,總有恢複記憶的那一天。”
他語氣篤定:“以他的性格,那個時候,他一定會殺了你。”
他們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這樣死了,你甘心嗎?”
王俯身撐著椅子的扶手,暗色的眼眸直直地對上海諾的:“不如你把他給我,我隻要它的精神力,我保證不傷了它。你喜歡它這個狀態不是嗎?抽取以後,它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恢複記憶,這一生隻能作為你的寵物活著。”
他的眸中閃動著誘惑:“它永遠都不可能再離開你了,這不是你一直渴求的嗎?”
海諾沉默盯著王的眸子片刻,之前被眾多死士圍聚著的時候他的神色都沒有這般複雜過。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罕見地發自內心地感歎道:“真可怕啊。”
這個人的偏執已經快要瘋魔,他就更不可能把肖沉給出去了。
他推開神色抑鬱狠厲的王,毫不留戀地向著外麵走去,語氣漫不經心道:“慶幸吧。如果你不是王,我早就殺了你了。”
海諾已經踏出房間時聽見王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以為盯上他的隻有我嗎?公爵,那些人可都盼著你死呢。“
王靠著門框,全然沒了半分小皇帝的氣勢,眸子卻透出狼一般嗜血的眼神來,顯然這才是他真正的麵目。
“愛人、敵人,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盼著你死,就和從前一樣。你真的以為你是他的親人嗎?過去的事你改不了,說到底,你隻是他的敵人罷了。”王的聲音輕快,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故意挑動他情緒的,“我看見那截紗布了,手腕都被咬穿了吧?”
“真可憐。”他輕笑道,聲音嘲諷。
呀,隻顧著脖子,倒忘了手腕了,海諾心中輕歎,果然還是瞞不住這隻狐狸。
“真是沒有禮貌。”海諾同樣假惺惺道:“作為懲罰,你的那些‘小玩具們’,叔叔我就收走了。”
他指的是那些肖沉的克隆體。他還順帶毀了之前的所有數據,也就是說王不可能再造出任何肖沉的克隆體了。
王的臉色猝然陰沉下來。
飛船上,海諾閉著眼習慣性地摩挲著指根。
這個小皇帝心思縝密,即使被逼成了這個樣子,那些話還是戳中了他的痛點,果然不簡單。
肖沉還是儘快恢複記憶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