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他的眼睛不對!”
眾人驚慌失措,急忙給肖沉注射藥劑,可是完全無濟於事。
“再加量!”有人大吼。
肖沉已經無暇估計那麼多了,他的耳邊嗡鳴作響,唇邊隱隱滲出血跡,另一隻原本的眼睛若隱若現地顯現出鋒利冰冷的蛇瞳。
那裡麵到底有什麼?為什麼會讓他那麼熟悉,為什麼會讓他如此發狂?
為什麼會讓他隻是用精神力探查就如此的……悲傷?
肖沉從喉管中擠出痛苦得不成語調的哀鳴,紅著眼睛用精神力一下一下地撞進那扇門。
換過的眼睛發著燙,他大概是疼出幻覺了,眼前竟真的出現了那房間的景象。
房間昏暗,隻有一個個巨大的透明容器在發著光,裡麵都是些肉塊一樣不成形狀的東西。隻有一個容器內有一個人形生物,微微睜著眼,眼神虛無,不知落在何處。
肖沉忽地安靜下來,整個人像被丟進了深海,他徒勞地張著嘴喘.息,卻汲取不到絲毫空氣。
他瞪著眼睛,看著那昏暗房間內唯一的人類幼崽外形的生物,疼痛又像煙花一樣炸裂在身體的各處,這次卻不是3S訓練的疼痛。
他的身體在被那些人不停地注射著各種...藥劑,渾身連上了不知道什麼用處的器械,可他渾然不覺一般,靈魂早就脫離了□□,隻愣愣地盯著那個容器內的生物。
良久,他開口,嗓音乾澀地輕輕呢喃:“大哥……”
那一瞬間,他似乎真的站在這間房內。
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這似乎是刻在這具身體中的本能一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可一開口,他的眼睛便兀地流下淚來。
他手忙腳亂地張著手去接那些滾燙的液體,淚水重重地砸在他的掌心,順著他的掌紋墜落。
……他在哭?
可是為什麼?
他絲毫沒有發覺他已然身處幻覺之中。
肖沉的腦子暈得什麼都思考不了,耳邊嗡鳴更甚,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烈酒的味道,他循著味去找,猛然卻停在了一個同樣巨大的容器外。
那裡麵浸泡著一團小小的肉,插著錯綜複雜的管子,還在一鼓一鼓地跳動著,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肖沉忽地覺得一股冷意順著腳底攀爬而上。
他記起來自己在哪裡嗅到過這個味道了: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這……是我。”他愣怔道。
他忽然覺得惡心極了。
肖沉的頭愈發地疼了,他哀嚎著翻滾起來,紮在身上的針隨著他的動作脫落,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其實沒有那麼疼,他受過的傷比這嚴重的多得多,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非常疼,有什麼東西鼓脹在胸口處,又酸,又澀,密密麻麻地疼。
他腦海中閃過那個人冷淡的眉眼,他想起了那些冷掉的甜品,他不敢觸碰的蘋果派,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機甲鑰匙……
他的指尖開始了無意識地顫動,似乎又傳來了指甲剝落的疼。這裡和那裡都一樣的冷,一樣的沒有陽光,肖沉幾乎以為自己還在晦冥島上,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短暫的幻境。
“啊啊啊啊——!!”肖沉撕心裂肺地哀嚎著,他哭著笑著,就像一個瘋子。
“肖夜楓!肖夜楓!”他嘶吼著,原本的精神力回歸了本體,眾人皆被這巨大的壓迫壓製得動彈不得。
他捂著臉悶聲笑著,指尖深深嵌入了皮膚裡。
他總算知道,為什麼父親心中從來都沒有他,為什麼父親極少回家,為什麼對他們那般冷淡。
他從來都不是肖夜楓的孩子。
從始至終,他一直是個實驗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看不清,他一廂情願,他自導自演,父親從未愛過他。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語無倫次地喃喃,語氣詭異地平靜下來。
“都殺了吧。”他語氣輕飄飄的,垂著眸子,眼神不知落在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