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成年肖沉的精神力威壓壓迫之下,沒有人敢有所動作。
而那個讓眾人如此緊張的人卻直愣愣地站著,身上因著掙紮造成的針眼還在往外溢著血,各色的管線接在他的身上,一時竟不像個真正的人類。
他就站在那裡,低垂著眸子麵無表情,淚水滾了他滿臉,又順著蒼白的下巴滴落。
他安靜得完全看不出不久之前他還那樣激烈地掙紮過,他遲鈍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悲傷、痛苦和歇斯底裡還可以這樣麻木,平靜、心如死灰。
眾人緊張地盯著他,他們誰也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的問題,雖然有壓製實驗體暴動的儀器,但是他們太過大意沒拿過來。
門兀地被人撞開,來人完全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麼,進門便張口大喊,語氣焦急道:“出事了!不知道誰把消息泄露給了獵人學院那邊,現在獵人已經到了外麵了,實驗室的蟲族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咱們得趕緊轉移實驗成果!那邊已經準備好飛船了!”
他喊完才發覺氣氛不對,他的同事們都麵色緊張冷汗漣漣,而那個他們口中完美的實驗體正詭異地滿臉淚痕地站在原地,此刻冷冷地看著他。
他被這雙陰騖冰冷的眸子盯得身上發寒,大腦一片空白,喉結上下滾了滾,開口完全不受自己控製,艱澀道:“……你怎麼哭了?”
肖沉的眼球緩緩動了動,他麵無表情地用手指碰了碰臉頰上還未乾涸的濕冷淚痕,垂著眸子看了看被淚水潤濕的指尖,淡淡道:“我沒有哭。”
“是肖沉在哭。”
-
肖沉隨手殺了一個大概是蟲族一樣的東西,他遲鈍地大腦已經懶得去辨彆那到底是人類的實驗品還是真正的蟲族。
他從未感覺如此的輕鬆,那些被條框規則被他全部甩掉。
他早就該這麼做了。如果一開始就什麼都不奢望,不抱有任何期待,他也不會這麼痛苦。
順從他的就留下,反抗他的就殺掉,多麼簡單明了的事情,竟然也能將他折磨那麼久。
孩子們的哭聲中,肖沉目的明確地直直奔向海諾和他的房間,裹著精神力的腳直接踹開了緊緊鎖住的房門。
床上被蒙著眼的小少爺猛地轉向門口的方向,蒼白的唇沒有一絲血色,脆弱的身軀好像隨時都會折斷一般。肖沉目光沉沉地盯著海諾,眸中的風暴幾乎要淹沒海諾的身影。
海諾不安地看著門口的方向,手指也蜷縮起來。他早在肖沉踹門前就覺得有古怪之處,肖沉很不對勁,海諾下意識地露出了自己最柔軟脆弱的那一麵。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肖沉的精神力狂暴得厲害,海諾卻覺得肖沉似乎極為不安,甚至是崩潰,他隻能儘可能地讓自己看上去無害柔軟,用這種方式來安撫肖沉。
“怎麼了,發生什麼……”海諾問道。
“跟我走。”肖沉聲音冰冷,直接打斷海諾,冰涼的手死死地攥住海諾的手腕。
海諾看不見,隻能被他扯著踉踉蹌蹌地跟著他...走。他聽到肖沉開門的聲音,他似乎在救那些孩子,可一開口卻分明是讓人心寒的冷意:“跟我走,不許哭,不然就把你們的嘴縫起來。”
肖沉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那群孩子竟真的沒人敢哭。
海諾有些擔憂地‘看’著肖沉的方向,他看不見肖沉,隻能嗅到愈發濃烈的辛辣苦澀的味道,像是烈酒入喉,他的喉管像是吞進了一團火,一直燒進了胃裡。
肖沉的體溫太過冰冷,語氣殘忍冷靜地仿佛換了一個人,讓人難以將眼前的這個人同之前目光篤定說一定會救他們出去的那個人聯係起來。
海諾心底逐漸漫上了寒意,他掙紮著扯掉了纏著眼睛的紗布,還未適應的蟲族的眼睛被他不管不顧地扯開,眼前漫開一片猩紅的血色。
蟲族的眼睛讓他極不適應,眼前似乎都扭曲模糊起來,他費力地睜著眼睛,終於看清了肖沉的臉,也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他們現在正處在一件古怪的房間外,房間內部是許多透明的容器,裡麵泡著許多肉塊一樣的東西,有些似乎還在鼓動著,而那群把他們關在這裡的人似乎正準備帶走這些東西。
那群人見到肖沉便白了臉色,卻仍目光貪婪地盯著海諾。這個小家夥身上有兩隻蟲族的眼睛都沒有腐爛死去,反而挺了過來,不愧是海諾家的血脈,果然是最成功的實驗品!
那些孩子們之前被肖沉的精神力壓製得厲害,此刻也大都昏昏沉沉,沒什麼反應。肖沉如今也不同以往,他完全沒考慮過孩子們是不是不能看這麼血腥的東西,沉著眸子就要上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