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52(1 / 2)

你是誰?

一聽宋書勉這簡單直接的問題, 林思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了。

宋書勉已經知道她並非真的林念瑾了。

隻是,她是什麼時候,又是哪裡露了端倪?

林思淺快速把今天見宋書勉的前前後後,全都仔細回想了一遍。

最後推測, 大概是宋書勉到廚房, 看到她在廚房做麵條的樣子, 心中起了疑。

難怪那時候看他有些不對勁兒。

方才一路走來,聽到宋家下人在議論,說宋二公子吐了血。

他好不容易養好一點的身體, 這下又病了, 還病得這麼重。

林思淺心頭又沉, 又悶。

她擔心他聽到真相, 身體受不住。

可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而且宋書勉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也瞞不了。

“我是林思淺。”林思淺如是說著。

雖然已經猜到她不是瑾兒。

可當親耳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說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宋書勉還是難以接受。

他放在被子上的兩隻手緊攥成拳,聲音發顫:“林思淺?”

許久不曾聽到彆讓喊自己真正的名字,林思淺心中酸楚:“是,我的原名。”

“那,”

“那,那……”

宋書勉開口欲往下問, 可卻幾度停了下來。

他渴盼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知道真相,進退維穀,左右為難。

看他這個樣子,林思淺鼻頭發酸, 幾欲落淚。

她轉過身去,平複了一下情緒,抬腳往外走:“你等我一下,我去喊香兒過來。”

香兒和林念瑾二人主仆情深,這一點,宋書勉清楚。

讓香兒來講,比她這個陌生人來講,對宋書勉來說,想必更加可信。

林思淺走到外頭,先是喊了裴溪和裴江過來,吩咐他們兄妹二人將屋門收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隨後在宋尚書夫婦和宋書勤詫異又不解的目光中,帶著香兒轉身往屋裡走。

眼看著林思淺快要進門,宋夫人不放心,急忙追過去:“你把門攔住,你這是想乾什麼?”

裴溪上前伸胳膊攔住她,麵色微冷:“宋夫人請留步。”

雖然這是在宋家,可在墨羽衛的眼裡,隻聽自己主子的話。

林思淺轉身:“宋夫人,請放心,我不會害二公子,我們隻是說說話。”

宋書勤上前,低聲勸道:“娘,是書勉要和念瑾聊的,再說,念瑾怎麼可能做出傷害書勉的事。”

隨即,他看向林思淺,拱了拱手:“請瑾兒表妹照顧好書勉。”

林思淺點了點頭,轉身回屋,關好門,直接走進了臥房。

看著宋書勉焦灼的目光,林思淺也不再耽擱,開門見山:“既然你已知道我不是念瑾,那我也不好再喊你二表哥,我便隨著大家一起喊你二公子吧。”

宋書勉點頭,艱難開口:“好。”

一聽這信息量巨大的對話,竹香臉色頓時煞白,伸手握住林思淺的手:“主子?”

林思淺轉頭看著竹香:“香兒,二公子已經看出來了,你把當初我剛來時候那些事都說給他聽,也好讓他明白。”

竹香瞬間門淚盈於眶:“好。”

宋書勉看著竹香,小心又警惕地確認道:“你可還是香兒?可是瑾兒的那個香兒?”

他這是怕香兒也換了芯子吧。

林思淺心頭發堵,拍拍香兒的胳膊:“香兒,說說你家姑娘的舊事,好讓二公子放心。”

竹香聽完二人的話,再也繃不住,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在床前,默默垂淚:“二公子,奴婢是香兒,是我家姑娘的香兒啊,我家姑娘當年在路邊……”

竹香把林念瑾如何將她撿回家,又如何將她養大,如何帶她到宋府的舊事,撿重要的過往全都說了。

宋書勉聽著聽著,顧慮漸漸打消。

跪在她麵前的,是真的香兒。

她說了很多在宋府的事,有一些時候隻有他和瑾兒,還有常順和香兒,他們四人在,其中許多細節,不足為外人道,他們四人無人會對他人去說。

這丫頭知道,那她便是真的香兒。

“香兒,你起來說話。”宋書勉掙紮著要坐起來,香兒忙起身去扶了他一把,又拿被子靠在他身後。

宋書勉看著竹香,目光複雜:“香兒,你家、你家姑娘呢?”

竹香再次跪倒地上,壓抑地痛哭出聲:“二公子,我家姑娘,她去了。”

“去了?”

“瑾兒去了?”

“瑾兒去了!”

宋書勉滿眼悲痛地重複著。

在看出“瑾兒”不是瑾兒的時候,他就有了這般猜測。

若瑾兒還好好的,怎麼會換了個人。

縱使已心有準備,可此刻親耳聽到竹香說出這個噩耗,宋書勉還是無法接受。

他臉色蒼白,雙手重重捶著心窩,忍了又忍,終是沒能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星星點點灑在被子上,觸目驚心。

“二公子!”林思淺和竹香齊齊驚呼出聲,撲了上去,一同小心扶著宋書勉躺好。

竹香急得嗚嗚直哭:“二公子,您怎麼樣?”

林思淺咬牙,轉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找大夫。”

宋書勉這次並沒有暈厥,虛弱地出聲阻止:“我沒事,不要去。”

聽著那氣若遊絲的聲音,林思淺抬手胡亂擦了擦眼睛,轉過身來:“你可有藥?”

宋書勉點頭,顫顫巍巍抬起手,指了指床頭的櫃子:“兩粒。”

林思淺走過去拿起櫃子上放著的白色藥瓶,倒出兩粒藥丸來,又倒了杯水,端到宋書勉跟前,喂他服了下去。

吃下了兩粒藥,稍等片刻,宋書勉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

林思淺走到床邊看著他一字一頓:“宋書勉,你要好好的,念瑾的死另有蹊蹺,還等著你來查明真相,還她一個公道。”

宋書勉也不等林思淺再往下說,而是直接開口:“念瑾當初,可是因為看了那張被換掉的紙條,才……”

不知道宋書勉是怎麼猜到的,林思淺深深感歎他的聰明,點了點頭:“是。”

宋書勉兩眼望天,哀聲喃喃:“果然如此,是我害了瑾兒,是我害了瑾兒。”

難怪當初這位林姑娘說起那紙條時,一再隱晦地堅持要查清是誰換了紙條。

原來是這紙條害死了瑾兒。

“若是當初,我沒有寫那紙條便好了。”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嘴角又溢出了一絲血跡。

香兒拿著帕子一邊給宋書勉擦著嘴角的血,一邊咬牙忍哭。

林思淺偏頭止淚,深呼吸一口才轉過身來,蹲在了床邊,平視著他:“宋書勉,你聽我說,這事錯不在你,是有人心思歹毒換了紙條。若是念瑾在天有靈,她也定會希望你好好的。”

香兒也附和著點頭:“是啊,二公子,我家姑娘的心思,奴婢最是清楚,她定然是想看到您好好的。”

宋書勉兩行清淚順著眼角不斷地流淌,神情恍惚:“可是瑾兒不在了,不在了。”

林思淺心裡憋悶,嗓子發哽,很想找個地方痛快哭一場。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宋書勉這樣,得勸他重新振作起來才行,不然怕是就此……

她雙手扒著床邊,雙目含淚:“宋書勉,瑾兒是不在了,可瑾兒是被惡人害死的,你是她在這個世上最最信賴的人,你總不能讓她就那麼白白被人害了,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吧?那樣,瑾兒走的豈能安心?”

宋書勉目光轉動,看著林思淺:“對,你說的對,我不能讓瑾兒死得不明不白。”

說著,他咬牙撐著床就要起身:“扶我起來,我要去查明真相。”

林思淺和竹香齊齊伸手將他扶著躺回床上,二人輪番勸著。

“二公子,你先養好了身體最是要緊,你如今這般情況,怕是還沒走出這門,又要暈倒,身體若是垮了,又怎去查。”

“是啊,二公子,我家姑娘還等著你為她報仇,你不能垮了。”

宋書勉略一思量,咬牙點頭:“好,就聽你二人的。香兒,你將當初的事,細細說與我聽。”

看著宋書勉那蒼白的臉色,聽著那有氣無力的聲音,林思淺勸道:“二公子,想必從麵館離開,你一直不曾進食吧?不如先吃點兒東西?”

宋書勉心口堵得慌,絲毫沒有食欲,可想了想還是點頭:“好。香兒,你去外頭給我要份吃食來,就說我餓了。”

“哎,好,奴婢這就去。”竹香欣慰地落淚。

林思淺又擔心地問:“要不,把你又吐了血的事和宋大人他們說了,讓他們差人喊了大夫來瞧瞧?”

宋書勉擺手:“無妨,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香兒先去拿吃的吧。”

香兒應是,轉身欲走。

“等等。”林思淺見香兒手裡的帕子已經沾上血跡,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輕聲交代:“莫要哭著出去,免得他人生疑,帕子也先收好。”

竹香點頭,藏好帕子出門,對著滿麵擔憂的宋家幾人施禮,把來意說了。

一聽宋書勉要吃的,宋夫人簡直要喜極而泣,宋尚書和宋書勤也都麵露喜色。

宋書勉身體不好,院裡設了小廚房,常年累月地燉著滋補雞湯,藥膳。

宋夫人趕緊吩咐身邊的丫鬟:“快去,把灶上燉著的雞湯,還有大夫吩咐的藥粥都端來。”

丫鬟應是,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