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蘿受傷的時機非常不湊巧。
舞蹈生當然知道,腳腕扭傷必須靜養。強行訓練很容易反複扭傷,加重傷情,甚至影響整個職業生涯。
偏偏期中彙演的節目剛剛編排完畢,必須抓緊時間聯係,否則會耽誤排練和登台演出。
舞蹈學院有規定,期中期末兩次舞台,屬於考核性質。
專業老師會針對整體舞台,和學生個人表現兩個方麵,進行打分。
分數一定程度上,決定學生未來幾個月的命運。
即使舞劇專業競爭力較弱,可如果整體舞台特彆完美,或者哪位學生表現突出,極有可能登上更大的舞台。
祝蘿傷得有些重,至少得休養十天半個月,大家不可能停止排練等她康複。
偏偏舞劇強調整體性,牽一發而動全身。
祝蘿是臨時轉過來的,要是缺席排練,最終呈現的表演效果勢必差強人意。
其他同學內心多有顧慮,卻不知道,該如何向祝蘿開口。
結果,還是祝蘿主動提出,退出這場舞台。
“我沒有做好演出的準備,不能為了我,影響大家。”
“也隻能這麼安排了,祝蘿,你調整好狀態,以後還有機會。”班主任清楚祝蘿的實力,一直對她寄予厚望。
“韓素素。”老師點名。
“到!”韓素素站得筆直。
“夜鶯角色交給你,好好跳。”
“好的老師,沒問題老師~”韓素素欣然接受,整個人快要飄上天了。
然而——
理想和現實之間,差了一道東非大裂穀。
夜鶯原本是給祝蘿準備的角色,短短十六個八拍,有三個高難度舞蹈動作。
即使編舞老師給韓素素降了難度,對她來說,依然難於上青天。
韓素素啟蒙期比較晚,中學階段,才開始對舞蹈感興趣,纏著爸爸媽媽非要學跳舞。
好不容易考入國藝,填報的專業嫌她資質太差,調劑到舞劇專業。
韓素素表現欲很重,每次都努力爭取角色。
但分配給她的,都是些不起眼的背景板角色,表演之後反響平平。
她之前跟祝蘿爭夜鶯,主要因為夜鶯短短的兩分鐘舞蹈,一直站在C位跳,還有三個高光part。
她以為自己能跳好。
真正努力過之後,才發現努力是徒勞的。
距離上台隻剩下半個月時間,她根本不可能練好這段舞。
韓素素麵朝牆壁,雙手握住把杆無力地跪下,眼睛又酸又澀。
“你把後腿打開,重心不要繃在腳尖,用膝蓋借力。這樣身體會更加平衡,接下來站起來時,身體會顯得更加輕盈。”
背後響起一道溫軟的聲音,說話的人很有耐心。
“手型需要改一下,手掌不要外翻。”
祝蘿慢慢用單腳挪過來,給她演示正確的手型。
韓素素看見她,連忙擦乾眼淚,“我知道正確手型怎麼做!我會改的,不用你假好心!”
“我沒有假好心。”祝蘿貓兒眼乾乾淨淨,身上籠罩著不墮凡塵的聖光,“因為我退出舞台,影響了你和大家的練習安排,所以我應該負起責任。”
“也對,你說的有點道理。”
“這段舞蹈我練習了好幾天,可以教你跳。”
韓素素正愁學不會舞,聽祝蘿說要教她,嘴裡還鬨彆扭,“是你說要負責的,我可沒求你教。”
“嗯。”祝蘿沒有把她的口嫌體正直放在心上,繼續原本的進度,“你先按照我說的,調整好姿勢。”
“這樣?”
“對,然後……”
放學鈴聲響起。
韓素素張開雙手躺倒在地上,把自己攤成一個‘大’字。
累死了!
現在就死!
“素素,你今天進步很大嘛!”胡璿笑眯眯誇獎她。
“因為我、我天賦、天賦異稟!”韓素素躺在那兒,累得有進氣沒出氣。
她絕對不承認,主要是因為祝蘿這個女人,訓練方式既魔鬼又高效。
短短四個小時,韓素素感覺體內的每一分骨骼,都被她折斷再重新接一遍。
真·脫胎換骨。
又疼又累,但進步速度肉眼可見,比家庭教師1對1輔導三個月更有用。
“祝蘿,是你自願教我的,彆以為我會謝謝你。”
祝蘿沒指望她道謝,慢吞吞收拾書包,把鶴令璟送的悠悠球裝進去。
譚媚見她還沒走,折回教室扶起祝蘿,“祝蘿,你腳扭了,等會兒怎麼回家啊?”
“我去校門口打車。”
“那我扶你到校門口吧。”
“謝謝。”
“彆客氣,胡璿學姐說,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
譚媚扶著祝蘿走出教室,正好撞見其它教室剛結束排練的同學。
看見祝蘿,她們立刻開始陰陽怪氣。
“呦~這位不是祝首席嗎?”
“才幾天沒見,你的腳怎麼殘疾了?”
“八成是裝的,從首席變成舞劇專業的背景板,不敢跟我們在舞台上見麵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