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躺在他身下,衣衫儘數撕裂,雙腿瑟瑟發抖,合都合不攏,眼眶通紅,一副快要氣絕的模樣。
洛冰河的腦子僵住了,他恍惚想伸手碰師尊,可是又不敢,手懸在半空,喃喃道:“.…..師……尊?”
聽到聲音,沈清秋眼睛裡有了點神采,轉眸間啜泣了一聲。
洛冰河一怔,一直高高在上,仙氣泠然的師尊何曾這樣飽受淩虐的樣子過。他腦子停了,呆呆地睜大眼睛,“師尊……我……我乾了什麼?”
沈清秋突然咳出一口血。
洛冰河懵了,隨即終於明白過來,他竟然侵犯了師尊!他侵犯了他最愛的師尊!還是這樣殘暴的、毫不憐惜的!
無儘的悔恨和害怕湧上心頭,眼淚顆顆流下來,打在沈清秋臉上。
他怎麼可以這麼混賬!什麼神誌不清都是借口,這可是師尊,他這輩子最愛最愛的師尊!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源源不絕,洛冰河手足無措的抱著師尊,哭道:“師尊你彆恨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傷你的……為什麼你不推開我,為什麼你不殺了我。”
沈清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摸著安撫,“為師知道,為師願意。”
“那……你先出來……”
洛冰河淚水還掛在睫毛上,顧不得害羞和還沒發泄完,小心翼翼退出來。
師尊兩腿間青青紫紫,鮮血橫流,慘不忍睹,洛冰河越看臉越白。他這樣傷害了師尊,就算師尊離開他,他也不會有怨言。他細心地為師尊整理好中衣,把自己的外衫披到他身上。
沈清秋慢慢合攏腿,洛冰河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忽然沈清秋伸手撿來剛才掉落的東西,示意洛冰河低頭。
是一個玉觀音,洛冰河結結巴巴道:“我以為……我以為它早就丟了……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沈清秋把紅繩戴上他脖子,“今後收好,不要再弄丟了。”
想到一種可能,洛冰河訥訥道:“那時候是師尊幫我解了圍,難道從那以後,師尊一直,把……把它帶在身邊?”
沈清秋虛弱地點了點頭。
洛冰河一哽,眼淚又嘩啦啦掉下來,原來師尊把它戴在身上這麼多
年,原來師尊一直在意他……
他抱著沈清秋的手緩緩收緊,正哭著,忽然看見手臂上的紋印迅速消退,他滾燙的額頭和臉頰也在迅速降溫。
他愕然道:“你在乾什麼?”這感覺太熟悉,跟五年前一模一樣,他內心慌亂,掙紮起來,卻被師尊牢牢抱住,強硬地鎖在臂彎中。
沈清秋沉聲道:“不乾什麼,我跟你說過的,很快就不疼了。乖一點,彆亂動。”
洛冰河不敢置信,心痛失聲道:“師尊你又要像上次那樣,用自身引走心魔劍的魔氣嗎?”師尊自爆跌落高樓那一幕,是他五年來的噩夢!
沈清秋道:“跟上次不一樣。”
洛冰河慢慢攥緊拳頭,生氣害怕得聲音都顫了,“哪裡不一樣?師尊你為什麼能這樣對我?為了彆人,你居然能把同樣的事情再做一遍!你是覺得那種事情……我還能親眼看著它再發生一次?我早該知道,你們從不肯選我,個個都寧願棄我而去……”
沈清秋嚴厲道:“洛冰河你聽著!”
洛冰河一抖,含著淚乖乖聽著了。
“蘇夕顏是拚著死才生下了你。洛冰河啊洛冰河,你為何不想想,老宮主那種人,會給他的徒弟什麼溫柔的好藥?”沈清秋道,“那必然是對魔族致命的。若是當真死心認命服下,縱使不死,你又怎能安然無恙長到如今這麼大?”
洛冰河肩頭發顫,眼睛微微睜大,師尊的意思是……
沈清秋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是她,不管那碗是毒性多強烈的藥,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逃出水牢,然後,把藥性全部引到自己身上。無論過程多痛苦多慘烈,無論代價是否是功體散儘,是否不得好死,也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受到一絲傷害。”
“這是我的判斷,你可以認為這隻是判斷,因為再也沒有人能告訴你,蘇夕顏臨終斷氣前,到底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可如果她真視你為恥辱,她甚至不需要做點彆的。數九寒天,冰天雪地,將你沉入洛川,你焉能活命?”
洛冰河垂眸低頭。
“又或者她不放棄風光無限、前途無量的幻花宮首徒之位,繼續喝下老宮送來新的□□;不用狼狽逃竄,躲避幻花宮弟子的搜查;一個人在孤船上生下
你之後,不把外衫脫下來,裹住你的身體;不用最後一絲力氣,把你放進木盆推出去....根本等不到彆人來救,你早就成了洛川上寒凍至死的一縷孤魂。”
“你現在好好地活在這裡,怎能聽了彆人的話,就相信你母親真的冷酷無情,相信她真的不要你?”
洛冰河心弦一陣波瀾,難道,真的一直以來,是他誤會了母親……?
沈清秋攥緊了洛冰河的手腕。
“引渡心魔戾氣,不是為了彆的任何人、任何事,隻是為了你。”
“我……不想看到一個一輩子受心魔控製,被它腐蝕神智、終日與幻影為伴的洛冰河。”
“為師對你的期望,是你活著、醒著、強大著。”
他輕聲道:“所以,再彆說什麼沒人要你、沒人選你這種話了。”
洛冰河跪在沈清秋旁邊,聽著這些溫柔的話,暖流在身體裡遊走,眼睫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任由它們跌落下來。
是他的錯,是他太不信任師尊對他的感情,一個勁往極端走,以至於走到今天這樣無法挽回的局麵。
他看著師尊蒼白的嘴唇,漸無生氣的麵孔,他明白,師尊跟他說這些,是想讓他堅強的活下去,儘管以後再不會有師尊。
隻是……
洛冰河忽然笑起來,他一隻手抓住沈清秋的手放到臉上,另一隻手拿起心魔劍,微微使力。
紫光流轉的心魔劍忽然發出尖叫般淒厲的嘶鳴,空氣中響起一寸一寸碎裂的聲音。
“師尊,我知道,你說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洛冰河凝視著沈清秋,牽了嘴角,像是釋然,像是陪伴,像是生死相依。
“可是,如果這世間唯一對我抱著這種期望的師尊不在了,我活著,醒著,再強大……又有什麼意義呢?”
心魔劍承受不住地尖嘯,撕裂洛冰河的耳膜。
他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師尊,俯下身抱住他,緊緊的,很緊,很緊。
師尊,可以死在一起,也挺好……
心魔劍碎裂,埋骨嶺沒了支持,轟然爆炸,無數碎石彈開,中間巨大的山體疾疾墜落,轟隆一聲砸入洛川。
冰冷的川水灌進衣領裡,洛冰河閉上眼睛,把師尊嵌進懷裡,死死抱住。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水攪動的
聲音,接著身體被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