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她嘴唇隻餘寸許的距離,他驀地停下來,盯住他,“我告訴你,這才叫用強。”
他隻是虛晃一槍,沈漁卻嚇得後背僵直,驚惶得心跳漏拍,她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因他的呼吸就落在鼻尖。
他長睫毛下的一雙眼睛裡,是威脅目光,仿佛告訴她,不是不敢,隻是不能。
沈漁不敢再言語無忌了,她真的信他什麼都乾得出來的。
沉默無聲地僵持片刻,陸明潼忽又低頭,薄薄一個吻,落在她的眼角處。
趕在她抓狂之前,他已迅速幾步退開,手抄在褲子口袋裡,“你趕緊上樓去,我走了。”神色語氣儼然比誰都要無辜。
“喂!”
陸明潼腳步不停,他自發地討了賞,心情好得很,才不想折回去再聽她的教訓。
“陸明潼!你回來!”
就不回。
“幫我個忙!”
陸明潼頓一下,轉身,要聽完她說要幫什麼忙才行。
“我……眼鏡,”她指一指車內,“先摘的時候不知道落在哪兒了,你幫我找一找。”她五六百度近視,讀書時候不注意用眼衛生,老躺床上看書。現在摘了眼鏡,世界都是高斯模糊過的。
陸明潼撳亮車廂頂上的燈,俯身找一圈,在靠近副駕的底下找見了。從中控台上抽一張紙巾,擦乾淨了才遞給她。
沈漁接過戴上,神色彆扭地說句謝謝。
看她沒有要跟他算賬的意思,他索性再跟她聊兩句,問她,“房子什麼時候賣?”
“我媽讓我找個中介先把房子掛上,也不著急。”
“你可以先繼續住著,慢慢地找買家。”
沈漁搖頭,“我打算搬出去了。”
陸明潼頓了頓說,“我租的是個兩室的,還沒找到室友,如果……”
“我先去問嚴冬冬願不願意把次臥租給我,再不濟,公司附近也有很多一居室。”她急急打消他這種危險念頭的語氣。
陸明潼沒所謂地“哦”了一聲。
“那你回去吧,一回兒地鐵該停運了。”
自他折返回來,她一直是沒敢看他的,倘他去看她,她就立即將目光瞥向另一處。
陸明潼挑眉笑了笑,走之前,手臂往沈漁肩膀上一搭,低頭,湊攏她耳邊,沉沉語氣,“姐姐,心裡有鬼才這樣呢。”
·
沈漁眼睛很敏感。
一般來說,近視的人眼睛都挺敏感的。
學化妝那會兒,畫內眼線能讓她難受得想死。
陸明潼那個吻,偏就落在她的眼角上,還蹭到了一下脆弱的眼皮。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了,還覺得像是被烙鐵燙過,總忍不住去碰,明明一點痕跡也無,卻叫她燒到心裡去。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煎熬心情。
好像知曉最終會有一場大考揭曉成績,然而就是不肯好好複習,好好麵對,隻能又拖延,又恐慌,又焦慮。
突然的幾聲微信提示音嚇了她一跳。
摸手機過來看,是陸明潼發來的消息。
抗拒卻不由自主,這兩種矛盾心情怎麼會那麼和諧地共生於她的身上。
總之是點開來了,還好,沒發什麼叫她更睡不著的內容,是他從找房類的網站上,分享過來的幾個一室戶的租房鏈接。
凡關於她的,多瑣碎他都能考慮得到。
沈漁沒點開看,回複一句:“謝謝,我先看看”。
陸明潼發了一個句號。
他的習慣,表示收到了,且不用繼續往下聊。
沈漁放了手機,繼續攤餅似的翻覆。
沒一會兒,手機又響。拿起的時候手滑了一下,手機差點掉下來砸到臉上。
還是陸明潼發來的。
幾張照片,客廳、廚房、浴室、陽台和側臥,乾淨整潔,陽台上擺放一個梯形置物架,整整擺滿了綠植。整個屋子,還是沈漁最最喜歡的木地板。
幾乎可以說,從租住的角度而言,這已經是“夢中情房”的級彆了。
圖片最後,附上文字:“當然,我覺得這套最好。某人卻不領情。”
沈漁還沒回複,他又連續發來幾條:
“幫你做早餐。”
“洗衣服。”
“衛生全包也不是不行。”
“房租1500一個月,全網最低。”
“你考慮下。”
沈漁看屏幕快給他單條單條的刷滿了,趕緊打斷他:“考慮個鬼,不考慮!”
陸明潼回複她一個句號。
多傲慢冷漠的一個句號,好像前麵那刷屏式的卑微言論不是他發的一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