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冬邊走邊拍照,跟著沈漁穿過主樓一側的長廊,瞥見自己手機鏡頭裡,攝進兩道不期然飄過的身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彆館的大門。
她愣住,腳步一頓,剛要對沈漁言聲,發現她腳步也停了下來。
明顯的,她也看見了。
那自己應當沒有看錯,兩人中的那位男士,就是好一陣沒有見過的陸明潼。
他穿深灰色西裝,腳上黑色皮鞋不沾塵埃,外麵披一件黑色羊毛大衣,高而修長的身影,將這正裝穿出嶺上花的禁欲出塵。
同行的那位女士,烏發紅唇,同樣黑色的大衣裡,著一襲極其挑眼的橄欖綠禮服裙,腳下高跟鞋步步生風。
後者是挽著前者手臂走進去的。
倘叫不認識的外人看來,這兩人雖有明顯的年齡差,可這種錯落感也是彆樣的賞心悅目,總之,套上一句俗氣的“金童玉女”一點不為過。
嚴冬冬有點呆住了,半晌才去打量沈漁的神色。
沈漁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隻催促大家走快些,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他們是開著公司的一輛麵包車來的,開車的是跟拍的男攝影師。
上車以後,沈漁選了最後排的位置落座,沒有參與其他同事的閒聊。
嚴冬冬覷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沈漁姐?”
“困,我眯一下,到了叫我。”沈漁摘了眼鏡拿在手裡,抱著手臂,腦袋靠上玻璃窗,目光朝向窗外。
回公司之後,沈漁敦促負責的策劃將今天開會成果,對照此前的策劃方案,整理出婚禮當日行程規劃表和執行手冊,要求明天下班之前交。
那策劃領了任務,先下班了。
沈漁手頭一時沒什麼事,卻還是待到了晚上九點才走。
合租的小武跟她打過招呼,今天要去男朋友那裡留宿。
沈漁開車上路,不知怎的,不想回去那空蕩蕩的出租房,臨時變道,往清水街去。
李寬來給她開的門,對她的突然到訪很是驚訝。
沈漁將巷口超市裡買的一些零食遞給他,往屋裡看了看,果然,其他人都在,隻除了陸明潼。
李寬自然知道沈漁不可能是衝著他來的,笑著知會說:“陸明潼今天有事沒過來。”
“說了什麼事麼?”
“沒說。”
沈漁“嗯”了一聲,接過李寬遞來的一瓶水,喝了兩口,往他的電腦湊攏看了看,“你們進度怎麼樣了?”
“還行,核心玩法和功能基本都做完了,後麵都是鋪量工作,得看美術和文案了。今年上半年必須得開發完,拿去參賽。”
楊萄靠在沙發上,腿上放著筆電,戴著耳機,心無旁騖地敲著鍵盤,劈啪作響;那個話很少的宋幼清美術妹子,也正拿著數位板作畫。
電腦主機風扇全速運轉,大家都分外投入,繃緊的臉上寫滿緊迫感,沈漁感覺自己的來訪十分打擾,便起身告辭了。
李寬:“陸明潼過來了我就跟他說你來過。”
“不用,”沈漁笑說,“我就是過來慰問一下你們的。”
開車回去的路上,沈漁實在憋得難受,給葛瑤撥了一個電話。
她前因後果地講述過,“他有個高中同學,跟他都表白過,我不覺得有什麼,今天看見一個明顯隻是同去應酬的陌生女人,卻焦慮得不行。”
葛瑤問這兩人分彆什麼樣的。
沈漁照自己所見客觀描述。
葛瑤說:“因為他那位高中同學不過是跟他同齡的小姑娘,另外那個女的可就不同,不論具體多少歲,終歸比陸明潼大吧?你在意的是,陸明潼究竟隻喜歡你一個‘姐姐’,還是壓根所有的‘姐姐’,都是他的狙擊範圍。吃心了吧,叫人給比下去了吧?”
“……”
“讓你猶豫呢。也該你吃吃醋了。”
“我沒吃醋……”
“死鴨子嘴硬。”葛瑤篤定如朱批禦筆一樣,讓她心虛得無從反駁,“沈小姐,彆糾結了,享受當下吧。”
入夜之後道路通暢,沈漁開了車窗,讓風進來些。
她隻有一個感覺,此前沈繼卿說的話,葉文琴發的照片,今天所見的這一幕,都在慫恿她不管不顧地往下跳。
孤勇和魯莽,可有差彆?
她有些渾噩得分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快了……
然後囉嗦兩句。
我並非全然旁觀者的視角寫一出軌狗血戲,就為了給男女主角製造矛盾。
我親曆過背叛,以及親人的背叛。現實中混沌太多,根本沒有那麼乾脆利落的決裂。
寫的時候,是在梳理,以及為自己找一個出口。
父母之間的事,孩子鮮少有插嘴的餘地,那些最符合女權主義的建議,往往被視作偏激、“想得太簡單了”。他們自己選擇了和解,選擇“且行且珍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下去。
而孩子,大抵卻會被父母影響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