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小珠玉二十八(1 / 2)

安逸就這麼在禮部尚書的府邸裡頭安安穩穩地住下了。

不過雖然說得是住下, 實際上卻是連院子的大門都出不去。

尚書的理由說的是怕顧璘的人瞧見他的蹤跡然後尋過來壞事,但安逸卻是看破不說破,在這幾天裡老老實實窩在屋子裡。

畢竟給人洗腦靠得不單單是語言, 還得靠其他的物證和人證。

小皇帝會配合自己倒是的確是在尚書的猜測之中, 畢竟身為一代君主被如此挾持也說不過去。

但是看著小皇帝就真的開始放開了拘束開始吃喝甚至格外喜歡續魚湯之後, 尚書心裡就略微產生了些疑惑。

索性所有偽造的證據這會兒都到了手邊, 尚書前腳剛把它們全收集起來,後腳就往安逸的院子走去。

不得不說他做的準備很是充足,若安逸是真的沒有提前熟知劇情, 並且知道顧璘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那他指不定便會去被尚書給成功洗腦。

隻是他是一隻手握上帝視角的貓, 不管尚書在自己麵前又在表演多麼精湛的演技, 安逸也隻是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很是無聊地在桌子上蘸著水開始亂塗亂畫。

等到尚書把他編纂好的故事講完, 便靠近桌子去喝了杯茶, 潤了潤嗓子之後開口問道:“皇上意下如何?”

說句實在話, 安逸著實是沒有仔細去聽他之前說的話。

但是現在這人都已經把話題擺在自己跟前了,安逸就算是再不想去搭理, 也隻好把發散出去的思緒給全部收了回來, 然後又皺了下眉裝作一副思考的模樣。

“嗯…”他苦惱道, “這事實當真如尚書所言?”

雖然是一句疑問句, 但是禮部尚書一聽便覺得有戲。

於是他咳嗽了一聲, 義憤填膺道:“臣所言必然句句屬實,這攝政王這些年仗著自己的身份做了不知道多少事情,那時候臣懼怕他的手段便一直沒敢開口。”

“那你現在怎麼又想清楚了?”安逸托著臉疑惑道。

“因為這次牽扯到了皇上啊, ”尚書俯下身道, “臣想著皇上被那奸人如此羞辱, 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這本是表忠心的好時機,但是安逸聽著聽著,自己的雙腿又開始習慣性晃蕩起來。

“那要是沒有牽扯到我,你是不是就一直打算不說了呀?”

小皇帝的關注點可謂是格外刁鑽,被著實問倒了的尚書很是不自然地握了下拳,“臣、臣不敢。”

安逸對他心裡究竟想要如何並不感興趣,他隻是瞅著外頭難得的大太陽,然後就開始敷衍地“哦?”了一下。

因為這幾天的天氣又開始了陰雨連綿,上一回好不容易等到個稍許暖和的日子出宮,卻是沒逛多久就被麵前這人給劫走了。

安逸最近已經在院子裡躺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大晚上偷偷溜出去玩一圈再回來的想法,隻是尚書嘴裡說著擔心,實際上卻是安排了不少人貼身看守著他。

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這院子的地上和屋頂上都蹲了不少的人。

要不是安逸終究是個皇上,尚書都想直接把人和自己的手下粘粘在一起,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站在床邊看著。

所以安逸的日子雖然過得清閒,但卻是一點自由空間都沒有。

而且他也不知道外頭的人聽覺如何,每次用原型瞎跑的時候總會碰倒些什麼東西的小貓咪可不敢輕易去冒這個險。

於是安逸現在可憋壞了,他抬著頭定定地盯著外頭的陽光,隻是下一刻當尚書的嗓音再度在耳邊響起的刹那,他眼裡的向往就瞬間被鬱悶所取代。

安逸現在很後悔,他甚至覺得自己要是當初被擄到轎子上的時候就逃出去,就算是還在宮裡當個吉祥物,也遠比現在當個沒有感情的聽眾來得強。

心裡沉重地歎息了一聲,他皺著臉看向還處於激情演講想刷自己好感的尚書,嘴巴稍微動了動,最終還是撇嘴開始玩起自己的手指來。

“尚書大人,”他悠悠開口道,“朕想吃糖人了。”

冷不丁聽到小皇帝的要求,自己的話才剛說到一半的尚書就瞬間很是難受地閉上了嘴,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隨後才掙紮著開口道:“皇上,多吃糖對牙不好。”

“可你剛剛還在說會一心一意效忠朕的,”安逸一聽就不樂意了,“怎麼現在就開始拒絕朕了呢!”

尚書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複雜了起來,這話正說到興致上被突然打斷本來就很難受,但是小皇帝說得話又的確是自己剛剛胡亂說出來的,現在不論如何委婉拒絕都似乎不大合適。

隻是小皇帝孩子眼巴巴瞧著自己,尚書猶豫了好半天,最後才終於甩了下袖子認命地讓人把工具給搬過來。

尚書之所以能夠把耐不住寂寞的小貓咪給留在府邸,一方麵是安逸還沒有找到事實,這另一方麵就是尚書的手藝是真的一絕。

安逸之前提過的那些糖畫都已經得到了滿足,而嘬著手指的小皇帝昨日看著正撩起袖子開始工作的尚書,腦子不知道怎麼就閃過了另一個東西。

想他以前路過糖畫鋪子的時候,還見過不少插在簽子上的糖人。

安逸是一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腦中一旦有這個畫麵,那他自然是興致勃勃地和尚書去分享。

後者雖然臉上還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是一出院子就開始讓人滿京城找著會捏糖人的師傅。

也不知道尚書是不是真的在這方麵有天賦,他跟著那位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卻被侍衛給直接連人帶鋪子一並請到尚書府的師傅學了整整一晚上,倒還真讓他學出了又一門手藝。

那糖人師傅都已經做好被長久關在府邸並且打算和那位不知有什麼特殊癖好的尚書打持久戰了,卻是不料第二天就被賞賜了一筆珠寶,然後又連人帶鋪子被送了出去。

不過在臨走前,那師傅倒是不同於前一日的苦澀,反倒是一臉驚喜地對著尚書道了謝,最後還不忘誇讚了一句尚書大人是他到現在見過最有天賦的徒弟。

隻是得了誇讚的尚書並沒有感到多少愉悅,反倒是沉著臉色又讓人給糖人師傅多加了些賞賜,並且勒令此事若是敢外傳便會丟了性命。

於是尚書才學有所成沒多久,此刻就又換好衣服開始坐在院子裡給小皇帝老老實實準備開工起來。

安逸發現自己很喜歡看這種東西製作的過程,以前是喜歡看著男人給自己雕刻什麼玉佩,現在便又蹲著身體撐著臉一眨不眨地看著尚書的動作。

兩個人都聚精會神的在乾著自己的事情,就連院子的大門雖無聲卻很是顯眼地被打開都沒有讓他倆轉過頭去。

顧璘背著手往院子裡看來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樣一個畫麵。

裡頭那一個坐著一個蹲著的身影看起來倒是格外的和諧,特彆是尚書在製作過程中還會時不時去讓安逸看看,後者歪著腦袋湊過去一看,便細聲細語地開始和人嘀咕些自己的意見來。

不知道跟著顧璘一路氣勢洶洶殺過來的其他人此刻是什麼樣子的想法,反正沉著臉在外頭站定的男人眼中的陰鬱意見濃厚地即將化為實質。

他是和安念鳴一起來的,隻是後者方才還花了些時間去讓尚書府裡頭的守衛住嘴,現在一路小跑過來以後還在納悶顧璘為什麼不進去,而當他也瞧見裡頭倆人的互動之後,就沒忍住地去遲疑輕喚了一聲道:“…阿逸?”

後頭突然傳來的聲音一開始還沒把倆人的注意力給拉過去,等到安念鳴皺著眉邁腿走了過去,並且還彎下頭盯著那糖人看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道:“這個頭是不是有點歪?”

“你懂什麼?”尚書正眯著眼壓著衣服上的紋路,聞言便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這個動作本來就是頭歪著的。”

“看來尚書大人很懂啊。”安念鳴語調誇張道。

尚書一聽就樂了起來,便抬起頭想去毫不客氣把這話給收下。

隻是當他瞧見安念鳴那張格外熟悉的臉之後,他手裡的動作就徹底停了下來。

安逸倒是沒聽出來有什麼不對勁,他還是瞧著尚書突然變得慘白的臉色之後,才後知後覺順著他的目光一並往上看去。

“大哥!”

對於安念鳴的突然出現安逸這會兒還有一些驚訝,“你這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安念鳴用手捏了捏安逸的臉,氣笑道,“不僅我來了,你剛到江南的二哥聽到你當街被擄走的消息現在也在回來的路上了,甚至就連顧璘都跟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