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被演了一遭實在不怎麼爽,但怎麼說還是有了個能開口的好機會。
盛以長這麼大都沒什麼求人的經驗,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這才轉過了頭。
她說話向來是沒什麼語氣的,聽起來很酷的冷冰冰的味道。
這會兒,盛以極為難得地放軟了腔調,叫了他一聲:“江同學?”
江斂舟頭也沒抬。
盛大小姐打小哪被這樣對待過,脾氣沒忍住冒起來些,但想到自己的周密計劃,又堅韌不拔地把自己的氣性給這麼按了下去。
她笑了笑,聲音放得更軟了一些,再試探著叫:“同桌?”
江斂舟這次浮皮潦草寫著題目的手倒是頓了一下,似乎是掀了掀眼皮,但還是沒動他那顆金貴的腦袋。
盛以真心覺得這位大少爺脾氣實在不怎麼好,但此時有求於人,她灌下去幾口水、腦子也冷靜了下來。
最後腦子裡靈光一閃而過,翻出來個稱呼,張了幾下嘴、她頗有些艱難地開了口:“……舟哥?”
不知道是被這個裝逼得不行的稱呼給取悅到了、還是被盛以煩到了,江斂舟這會兒終於掀了掀眼皮看向她,往後輕輕一靠,語氣聽上去有幾分冷淡:“叫魂兒呢?”
明知道此時的思維不能出現偏差,但盛以還是沒能忍住發表了一句感慨:“你居然能講兒化音,真挺難得。”
盛以是個土生土長的明泉人,明泉人講話大都自帶兒化音。景城在南方,來這碰到的大家普通話倒也都挺好,就是講的每一句話,盛以都得在心裡默默補足一個兒化音。
這會兒聽見江斂舟這麼自然的發音,盛以都難得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動了,朝著江斂舟比了個大拇指。
江斂舟:“?”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同桌的思維也太跳躍了,“你叫我就為了說這個?”
那倒不是。
盛以的思維又跳了回來,接上那個難得的話題,“剛剛那個群是有點問題的吧?”
江斂舟自然不傻,早也看出來了,但神話就得有神話的自覺,他被人天天討論太多了,早已習慣成自然。
隨便應了聲:“什麼問題?”
盛以胡編亂造:“我比你進群早一點兒,看到了一些消息,見他們在誇你帥。”
江斂舟看著她,覺得今天的盛以確實有幾分不對勁。
他懶懶地從桌肚裡摸出來一顆薄荷糖,撕開包裝抿進嘴裡,聲音有些含糊:“那不叫誇,那叫陳述事實。”
“……”
盛以真的很想罵回去。
但她忍下了所有的衝動,壓低了聲音,開口跟他商量了起來,很循循善誘的:“舟哥,你既然長這麼帥,有沒有做模特的想法?你這臉放著不用也太浪費了吧,沒想過靠臉賺點錢?”
“咯嘣”一聲,江斂舟把嘴裡的薄荷糖咬碎了,看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的。
頂著盛以滿含期待的視線,他輕鬆地搖了兩下頭,“沒想過。一來嘛,我這渾身上下最不值一提的優點就是帥;二來嘛……”
他稍稍一頓,散漫地笑了起來,“我有的是錢,賺錢做什麼?”
Bking盛大佬有點心酸。
幾個月前,如果有人問她有沒有興趣賺錢,她也隻會覺得那個人腦子裡有泡。
拜托,她像是會缺錢的樣子嗎?
但現在,盛以充分結合自身實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不能這麼說。古人說得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現在不缺錢不代表以後不缺錢;再說了,你現在就算有錢,那都是你父母的錢,你花得肯定沒那麼理直氣壯對吧?萬一哪天你家裡把你卡停了,你豈不是想給你女朋友買束花都買不起了?”
江大少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但好在這次沒反駁。
盛以自覺成功一大半,隻覺得盛薇的錢都快在她眼前招搖了,連忙乘勝追擊:“我這兒呢,正好有一個挺不錯的生意跟你談談。我有個朋友,她最近想收一批模特照用來畫畫,要求是模特夠帥,保證非商用、也不會做什麼違法勾當,我給你拍點照片賣給她,得了錢我們平分,怎麼樣?”
原來這一上午就是為了這。
江斂舟明白了過來,又摸了一顆薄荷糖出來在手裡把玩著,也不說話,看上去仿佛是在認真思考的模樣。
盛以愈發覺得有希望,朝前傾了傾身子,離江斂舟近了幾分。
江斂舟隱隱約約地好像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很淡,很淺,如同抓不住的風般在鼻尖打了個轉,試圖去細細分辨時,風早已輕笑著遠去。
留下的是一瞬間的怔愣和說不清的想要抓住卻已然溜走的悵然。
他稍稍一抬眼,目光恰好對上女孩子眼角的痣。
她聲音壓得很低,昨天分明還是沒什麼情緒又有些裝逼的模樣,這會兒卻意外地放得有些軟。
女孩子大概是看他沒反應,催促著又叫了他一聲:“舟哥?”
……
付承澤好大會兒沒怎麼聽見後麵兩位大佬的動靜,儘管膽戰心驚怕得要命,可心裡又實在是好奇,偷摸地把筆往身後一扔,演技倒是挺好,還給自己配了台詞:“我靠,我筆怎麼都掉了?”
說著,他轉過身彎下腰去拾筆,眼睛卻趁機往後瞄。
這一看,付承澤都愣在了原地。
江斂舟靠在椅背上,盛以傾著身子、看著江斂舟,付承澤自然是看不見盛以表情的。
——但卻能看見江斂舟的臉。
付承澤跟江斂舟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一直以來都是好哥們兒,自然對江斂舟的了解要比彆人多不少。
比如這會兒。
儘管江斂舟什麼都沒說,甚至表情好像都一如既往地淡淡的。
可付承澤就是能夠感覺到——
江斂舟爽到了。
不是以往的拿了第一、抑或者在籃球場上叱吒風雲時的爽到了,而是一種付承澤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有點騷氣意味地……爽到了。
江斂舟緩緩開了口,頂著盛以滿含期待的目光。
語氣挺裝,但付承澤一聽就知道這位爺心情那叫一個好。
“拍照賣錢?”江斂舟問,眼看著盛以應聲,他故意停頓了下,而後慢吞吞地把手裡玩著的那顆糖沿著桌麵推給了盛以。
似笑非笑的,很欠揍的模樣,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