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化學作業其實寫了個大半,這會兒隻剩下個尾巴了,正奮筆疾書女媧補小天。
江斂舟卻驀地叫了她一聲,盛以頭都沒抬:“乾嘛?”
“要不……”他顯得很隨意的樣子,往後輕靠在椅背上,提了個議,“我們打個賭吧?”
盛以筆一停,轉頭看他一眼,一臉的“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但還是問了一句:“什麼賭?”
“什麼賭都行,”大少爺看起來還挺大方,“你來定吧。”
盛以:“?”
她這會兒的表情已經成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了,問,“你連打賭的內容都沒想好,乾嘛非要打?”
江斂舟飛快地瞥了她一眼,轉開了頭,清了清嗓子,但說的話仍舊聽起來有些含含糊糊的:“……賭約想好了。”
盛以一頓。
賭約。
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江斂舟說的是什麼,不就是滑雪那天打的“叫一聲哥哥”的賭注嗎?
那天的場景頃刻間全部閃回,連帶著滑雪結束後她回到家裡睡前左思右想的一些事情一起。
盛以從來都不是一個糾結的人,可那天她愣是失眠到了夜裡三點,甚至還在瀏覽器上搜索了諸如“開玩笑叫一個男生哥哥他卻愣住了,是什麼意思”這樣無聊的問題。
無聊到她隔天早上醒來都忍不住邊刷牙邊痛罵自己,想不明白她什麼時候也會好奇這種問題的答案了。
何況他們那個嚴格來說都算不上開玩笑,怎麼算也隻是她履行約定罷了。
——儘管叫完之後江斂舟的怔楞反應,還是讓她多思考了兩秒江斂舟是不是不太喜歡聽她這樣叫的傻逼問題。
可現在。
她瞥了眼江斂舟的表情,問了句:“這麼喜歡聽我那麼叫你?”
江斂舟就跟瞬間被戳中了痛腳一樣,極速反駁:“我怎麼就喜……”
壓根都沒反駁完。
他大概是意識到這樣說下去,盛以鐵定不會再那樣叫他了,後半截話就硬生生被他又咽了回去。
“……還不錯。”他咳了一下。
盛以直直地盯著江斂舟的眼睛看,好大會兒,她才輕笑了一聲,慢悠悠的:“還想聽?”
江斂舟掩了一下鼻子,那雙桃花眼裡全都是遮不住的期待,最後還是沒忍住點了下頭。
盛以瞬間收回了笑容,麵無表情的:“想得還挺美,那就想著吧。”
江斂舟:“……”
他輕“嘖”了一聲,正想說點什麼來挽回一下局麵,就見班上的大家突然一片混亂,跟熱油倒進了螞蟻窩一樣。
江斂舟抬頭一看——
踩著高跟鞋的周芷,這會兒已經走進了教室裡。
班上大家抄作業的手都趕緊停了下來,再看清來人是周芷,還不忘安慰自己起碼英語作業已經寫掉了,用不著這麼害怕。
剛自我安慰完,就聽周芷開了口。
“班長,”她叫薛曉,“把大家的語文作業收一下。”
“……”
等、等等。
怎麼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鐘成傑沒忍住甩了甩剛剛狂抄完數學作業的手,更可憐的是他這隻手都還在抖,但還是大著膽子問:“老師,您是不是口胡了?收英語作業吧?”
周芷輕輕一哂:“你們還敢不寫英語作業嗎?語文作業就不一定了,彆廢話,給我收上來。”
大家:“……”
怎麼跟預設好的劇本這麼不一樣!
所有人都瘋了,一整個教室裡全都回蕩著大家的哀鳴聲。
然而周芷都沒帶心軟的,愣是盯著薛曉當場把語文作業給收了上來,甚至在講台上開始現場檢查起來。
“這誰的?付承澤,彆以為你把語文作業撕了一半我發現不了,我傻嗎?”
“趙介,你還挺牛,一個字都沒寫?你看看你語文期末考了幾分?”
“……”
等周芷挨個檢查完,教室裡大部分人都乖乖地站在了位置上,跟鵪鶉似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周芷冷嗬一聲:“你們真以為分了文理科後就可以不用學語文了?我告訴你們,真尖子生都是語文成績見分曉的知道嗎?”
她環視一周,目光落在安然坐在座位上的江斂舟跟盛以,露出了幾分欣慰:“你們看看人家江斂舟跟盛以,能不能跟他們學學?”
江斂舟滿意一點頭,周芷就逮著他了:“江斂舟,你在那點什麼頭呢?”
江斂舟騷包得不行:“我是想跟他們說,怎麼就不能跟我同桌學學呢?”
周芷:“……”
大家:“……”
求求了,希望狗有事。
周芷無語完,順手拿起江斂舟的那份語文作業,先是表揚了一句:“江斂舟這個字確實不錯,過一段時間就又有學校的書畫大賽了,你這個字可以考慮參一下賽,給我們班爭個光。”
說完,她又翻了一下他的作文,看了一眼:“以‘誠信’為話題,寫一篇800字的議論文。嗯,雖然我不教語文,但江斂舟這個總分總的結構用得還挺好,也給了三個論據……”
她說著說著,就頓住了,離卷子湊近了一點,念,“……誠信為人才能獲得良好的社交關係。我的同桌就是一個很誠信的人,我們寒假時以滑雪為約定,這個約定是一個十分主觀的內容,可她依舊……”
周芷念完了一整段,最後結了尾,“……叫了我哥哥。”
大家:“……”
盛以:“……”
周芷沉默兩秒:“薛曉,來,把這段論據剪下來,貼到黑板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