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之行結束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盛以不怕高不怕黑不怕鬼”的傳聞還流傳在整個景城一中裡。
那幾個人都跟大喇叭似的,生怕給他們盛姐吹的彩虹屁不到位,那可真的是每天做到回憶再講述一遍,爭取以後還要把他們偉大盛姐的英雄事跡刻在墓誌銘上。
“我跟你說啊越醬,那你是不知道,”葉星瑞連說帶比劃的,“飛鳥那過山車、那大擺錘,我一直覺得我完全不恐高的,但那天完了之後我都有點想吐。”
曾越麵帶微笑地聽著,很專注的模樣。
葉星瑞繼續誇:“但盛姐就是麵不改色的!就跟在平地上玩搖搖車一樣。這也就算了,我們玩了這些之後不是去了鬼屋嗎?我都被嚇得叫出來了幾次,可你猜怎麼著?”
——一般這句話後麵,大家就會賣個關子繼續往下講。
可曾越開了口:“我猜盛姐一點都沒有害怕,而且全程都沒有叫出聲過,特彆淡定。”
葉星瑞:“……”
葉星瑞頓了頓,有些懷疑人生的,“越醬你是怎麼猜到的?”
“那你猜怎麼著?”曾越有樣學樣地模仿了一下葉星瑞剛才的語調,慢吞吞的,“這是我從你們那幫人裡聽到的第五遍。”
葉星瑞:“……不、不可能吧?”
曾越又微笑了一下:“不僅是第五遍了,而且你們每個人的句子仿佛都是統一的,很不好意思,我已經背下來了。”
葉星瑞碰了一鼻子灰,唉聲歎氣了一番,順帶憤慨了一下其餘幾個人怎麼可以講得這麼快!他還能講給誰聽呢!
曾越謹慎地看了一眼前排,確認那兩位沒在,這才壓低聲音朝葉星瑞問道:“能不能講點彆的?”
“比如呢?”
“比如那天,舟哥盛姐有沒有發生點什麼……?”
看著曾越滿含期待和求知欲的目光,葉星瑞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再張了張嘴。
曾越的一顆小心臟就這麼跟著他跳上又跳下的,忐忑得要死。
結果忐忑了好半天,葉星瑞還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曾越:“?”
媽的。
怎麼一個個的全都是這副作態,說點話會死嗎?
……
其實真的不怪葉星瑞不願意講。
說句實在話,他有時候都懷疑那天的鬼屋可能是一場夢,讓人無比懷疑其真實性。
要不然他怎麼會看見甜軟成那樣的盛以?
更何況盛以那張臉在,她細聲軟氣講話時真的……太要命了。
從鬼屋出去前,他們目睹著緊巴巴跟在江斂舟身後的盛以,都齊刷刷地沉默了很久。
在出鬼屋門前,鐘成傑湊了過來,以極低極低的音量跟葉星瑞說:“如果我說,我現在可真羨慕舟哥,你會覺得我畜.生嗎?”
葉星瑞艱難而坦蕩:“……會。”
鐘成傑:“……”
葉星瑞:“可我也好他媽畜.生。”
鐘成傑:“。”
行,那就行了。
隻是他們羨慕沒幾秒,盛以跟在江斂舟身後,屁顛屁顛地就出了鬼屋。
下一秒,盛以把耳機跟眼罩一摘,麵無表情地看著出來的他們,問:“這鬼屋到底有什麼意思?你們能嚇成這樣。”
大家:“……”
啊,這熟悉的味道又回來了。
所以事到如今,他們一群人想起來那天晚上,都還在懷疑鬼屋到底是有什麼奇怪的開關嗎?再不然一切都隻是他們誌同道合的幻想?
……
江斂舟跟盛以是被周芷一起叫去的辦公室,這會兒正好一前一後進了教室門。
剛一走進去,盛以就看見了正熱情暢聊的葉星瑞跟曾越,隱約間還聽見什麼“遊樂園”之類的詞語。
她腳步頓了下。
江斂舟散漫掀起眼皮,跟著她一起看了一眼,問:“怎麼了?”
盛以帶了三分警惕的:“他們倆在聊什麼?”
江斂舟瞬間明了,強忍著笑意,他吊兒郎當地發了言:“大概是在說你在遊樂園鬼屋被嚇得不行……”
話隻說到了一半,大少爺甚至都沒能調侃完。
隻是被麵前的女孩子不太開心地看了一眼而已,江斂舟已經接連認輸:“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大小姐,您可彆生氣。”
盛以:“?”
盛以頓了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容易生氣?”
其實當然不是的。
江斂舟自然了解盛以的性格,她太過清醒又理智,所以真的極少生氣。
可這跟她容不容易生氣有什麼關係呢。
他就是很奇怪地不想看盛以皺眉、盛以不開心、盛以緊張不安罷了。
盛以不就該最開心最自由地過每一天嗎?
所以他認輸得永遠毫不猶豫。
江斂舟無意多言,跳過了這個話題:“沒關係,知道你怕鬼的隻有我,他們全都不知道。”
大概是江斂舟的語氣太過篤定,盛以竟然就這麼被安撫了下來。
她抿了下唇,正準備說什麼,麵前的人卻先她一步開了口,語氣裡帶著笑意:“——秘密,我知道。”
盛以一頓,挑了下眉,趾高氣揚的:“你知道就行。”
怎麼辦。
怎麼有人越來越可愛了呢。
-
期末考結束後,高考前的最後一個暑假來了。
期末成績都沒出來,盛以的這個暑假規劃就已經全部做完了。
——喬南露帶著她要去一個山裡閉關畫兩個月的畫。
江斂舟對此表示了深深的不滿,問喬南露:“你畫室不能用嗎?為什麼非要去山裡?”
喬南露渾不在意地剝了個香蕉,吃了一口:“寫生啊,那安靜又風景好,最適合集訓了。”
江斂舟頓了頓,退而求其次:“那我能去那玩幾天嗎?”
“那當然不行,”喬南露毫不客氣的,“就是圖安靜才去山裡的,要是你去了那還叫什麼安靜?跟這畫室有區彆嗎?”
“喬南露,”江大少爺連“姐”都不肯叫了,“你最好不要這麼過分。”
喬南露瞪大了一雙眼:“我過分?那你還想不想讓她上好大學了?”
……很好。
一句話戳死了江斂舟的命脈。
他整個人頹唐地往後一倒,癱在了沙發上。
喬南露什麼時候見過江斂舟吃癟的?這會兒心裡都快笑瘋了,偏偏還得裝模作樣地勸他。
“行了啊,你一個大男生能彆這麼黏人嗎?何況人家就是你一同桌,你這麼黏著合適嗎?”
江斂舟一抬眼,沒理她的這調侃。
沒錯,“她就是我同桌”這話當時確實是他自己跟喬南露說的,他那會兒也的確是自認問心無愧的。
可現在……
他就是怎麼聽怎麼覺得難受,心裡刺得不行,滿腦子都是怎麼不合適了?
他就樂意跟盛以待一塊,不行嗎?
懶得看喬南露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江斂舟懶散起身,單手插進口袋,慢悠悠地路過客廳往樓上走。
路過客廳時,喬如跟喬嵐正邊嗑著瓜子邊看電視聊閒天。
江斂舟跟倆人打了聲招呼,順帶著瞥了一眼電視上播放的內容。
大概是一部青春校園劇,正好播放到梳著高高馬尾、穿著藍白校服的女主迎著晨光帶著笑意奔跑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