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前程似錦”更讓這個年紀的高中生們更有幸福感了。
這場成人禮被大家津津樂道了很久,一直到一周後還有人頻繁聊起來。
“我以前一直覺得江斂舟帥歸帥，但太拽了,每次看到他我都想問他到底在牛逼什麼,好想打人。但成人禮那天……行吧，人家都帥成那樣了，要我我也拽。”
“？拜托,就是因為拽才讓人喜歡的好吧？而且你不也喜歡盛以那麼拽？”
“……算了，拽哥跟拽姐，確實挺般配,人家那麼天造地設一對,我們看看得了。”
“哈哈哈哈哈！你這話要是被校長聽見，他估計又要當場臉都青了！”
“……”
確實。
那天江斂舟跟盛以擁抱在一起的時候,本來麵帶笑容、滿臉都是“這就是我們學校今年最大的希望啊”的校長，一瞬間就黑下了臉。
校長一臉嚴肅地問坐在旁邊的林副校長：“這女生是誰？”
林副校長的腳早就已經好全了，但還是習慣性地拍一拍小腿活絡一下，這會兒一聽這話,拍小腿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林副校長：“江斂舟同學的同桌。”
沒等校長問出來那句“他們是什麼關係”,林副校長已經頗有先知地搶答了,“普通同學，沒有早戀，您儘管放心。”
校長：“……”
林副校長一邊深深地感慨自己的不容易,一邊睜眼說瞎說：“您看,他們就是飛快地抱了一下，這個擁抱也就是祝福的意味，沒彆的。誰還沒個一腔熱血的少年時代呢對吧？我讀高中畢業那會兒，我女同桌也抱了我一下呢。”
校長：“……”
林副校長這還沒完，緊跟著還追問了句,“該不會您當時……？”
這怎麼能承認！這多丟人的事！
校長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林副校長的話，一張臉黑得都要出墨了：“你瞎猜什麼呢？我當時被我們班女生排隊擁抱的好吧？我能不懂這些？”
林副校長微笑了一下：“看來您也懂這種同學情誼，那就好那就好。”
校長：“……”
話都到這裡了，他也沒辦法再追究下去，隻能輕哼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
林副校長幾不可見地鬆了口氣。
幸好，校長不知道當時擁抱自己的女同桌就是他的初戀女友……
高中生們可能是全都帶了點這個年紀的叛逆和熱血，本來大家在台上的江斂舟和盛以分開後，起哄聲就找了下來的。
哪知大屏幕卻驀地掃過了校長那烏漆嘛黑的臉色，這群高三生一見校長臉黑成了這樣，一瞬間剛平息的起哄聲就又鬨騰了起來。
——就跟非得師長們反對了才能叫早戀似的。
尖叫的、吹口哨的、鼓掌拍座椅把手的……
校長：“……”
林副校長先勸為敬：“大家都在為這同學情感動叫好呢，真好啊。”
校長：“？”
真把我當傻子呢？
林副校長再遞過去一個疑惑的目光：“難道您當時……？”
……
大屏幕上，校長的臉更難看了。
……歡呼叫好聲更大了。
-
成人禮結束沒多久，景城就迎來了一波接一波的升溫。
初春早已結束，進入四月天時更是突然間便溫暖得像是進入了夏天，雨水愈發豐沛了起來。
這天又落了一夜的雨，早晨醒來後，盛以才發現院子後麵那棵高大的櫻花樹下，落滿了被雨水打下的□□櫻花。
枝椏上倒是空蕩了下來。
外公的咳嗽竟然還沒好全，房間裡傳來他壓抑了一些的咳聲，外婆出來給他倒水，看見盛以，笑眯眯的。
“我們阿久寶貝東西收拾得怎麼樣了？”
盛以輕笑著伸了個懶腰：“差不多了，沒什麼好收拾的，反正我高考完就又回來了。外公……”
她看了一眼房間，擔心地問，“他沒事吧？”
“他能有什麼事，老毛病了。”外婆連擺了幾下手，又問：“今天還要去學校嗎？”
“嗯，”盛以回答，“今天是在景城一中的最後一天課。”
她明天的飛機回明泉，今天其實已經不需要去上課了的。
——但盛以舍不得。
很奇妙的。
盛以都沒想到，有一天“舍不得”這種情緒，竟然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可她確確實實覺得，在景城的這兩年生活，於她而言堪比桃花源。
不過，盛以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誇張了的，誰知道——
一進教室，才剛看見她，孔懷夢的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往下直掉。
盛以：“……”
孔懷夢撲過來就抱住了她，哭得也太大聲了：“嗚嗚盛姐，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畢業啊！你怎麼就走得這麼早呢！”
盛以：“……”
她沉默兩秒，最後還是打斷了孔懷夢，“你要不節哀一下？我就是回明泉了，目前還不是死了。”
孔懷夢：“？”
她反應了一下，大概也察覺出來了剛才那番話裡的不對勁，跟著頓了頓，指責盛以，“盛姐，你好冷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挑我話裡的茬。”
但她盛姐冷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盛以“嗯”了聲，泰然接受了這番指責。
有孔懷夢這一生動案例在前，本來大家醞釀了那麼久的離愁彆緒也被衝淡了幾分。
薛曉問：“同學錄收到了吧？”
同學錄這種像是十年前才會存在的東西，盛以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竟然可以拿到。
付承澤當時提議讓大家給她寫的時候，盛以都震撼了：“為什麼要寫這個？我們是沒有彼此的微信嗎？”
付承澤壓根沒跟她爭辯。
他隻是轉頭看向了大家：“同意的請舉手。”
這種提議不可能有人會同意吧。
盛以放下了心，隻是這心壓根沒等放三秒——
班上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剛才還在嘀咕“這都什麼爛主意，太矯情了吧”的江斂舟……
全都舉起了手。
盛以：“？”
彆人就算了，她萬分不可思議地偏頭看向了她同桌。
大少爺淡淡轉頭看向窗外，嘴上還在不饒人：“彆以為我想寫這種東西。”
……手倒是仍舊舉得筆直筆直的。
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