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妖女08、09、10(1 / 2)

寒風裹挾著飛雪,天地蒼茫一片。

九微望著女子近在眼前的嬌媚眉眼,及如血的紅唇,似是多情還又無情。

佛說眾生平等。

可聽著她口中的“亦無分彆”,卻輕易惹得他心底陣陣惱怒,再難平靜。

“若再來一次呢?”九微突然道,聲音緊繃,“有沒有分彆?”

“什麼?”花曉凝眉,竟不解其意。

九微垂眸,看了她很久:“吻我。”

花曉聞言,眉心微挑,她看著他本風華無二的樣貌、泛著蒼白的唇,以及……忐忑的眉眼。

恰逢一陣冷風起,吹得雪花亂舞,二人衣袍纏綿。

花曉勾唇,利落上前,一手攬著九微的後頸,嬌軟的身子鑽入他懷中,踮腳便已湊近到唇前,淡淡檀香包裹著二人。

朱唇輕啟,她便要吻上前去。

九微睫毛輕顫,隨後閉上雙眸,如入定境。

花曉停了動作,目光冷靜望著他。

二人唇間不過一指寬,呼吸彼此糾纏錯亂,曖昧至極。

九微睫毛仍在細微的顫抖著,鼻息間儘是女子的馨香,他的呼吸都輕了幾分。

心中惶恐難安,卻又似泛著細癢。

許是久未察覺到女子的動作,九微緩緩睜開眼,正對上女子的眼眸。

隻一眼,卻像看過千萬遍,她很冷靜,雙眸極亮,如泛著水光,卻又蒙著一層水霧,光華流轉著,魅惑叢生。

“噗……”下刻,花曉卻低笑出聲,她依舊半靠在他懷中,朱唇微微一動,便足以蹭到他的唇角,泛著點點酥麻,“大師,我如今不願強人所難了。”

語畢,她已落下踮起的腳,轉身便欲離開。

九微輕怔,眼前女子如一團紅霧,似下瞬就要飄散,長發輕輕掃過他的臉頰。

他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花曉挑眉:“大師?”

九微望了眼攥著她的手,終緩緩站定在她身前,遲疑片刻後輕歎一口氣,而後俯首,唇已貼上女子的紅唇。

雪愈發的大,漫天飛舞。

大雪紛飛之中,穿著雪白袈裟的和尚俯首輕吻著麵前一襲紅紗的女子,旁若無人。

他未曾擁她,隻有頎長身姿微彎,二人唇瓣相接,青澀至極。

偶有行人穿著蓑笠飛快行過,望見這副場景,搖頭心道一聲世風日下,便匆忙離去。

【係統:九微好感度+10,當前總好感度:50.】

花曉雙眸微亮。

不知多久。

九微終於直起身子,本蒼白的唇泛著絲紅潤,眼中隱有幾分詫異。

他飛快後退半步,神色錯愕。

花曉看著他的動作,輕輕舔舐了下唇角,垂眸低柔道:“後悔了?”

九微飛快平靜下來,唇上仍泛著溫熱酥麻,耳根微熱,未曾回應她的話,隻抿唇道:“回般若寺。”

花曉挑眉,一言未發。

九微見她不語,眉心輕蹙:“你仇家眾多,若是離去,隻怕凶多吉少,”說到此,他微頓,“般若寺會保你安危。”

花曉抬眸看向他:“為何?”

“什麼?”

“我的武功是你廢的,靈紈宮也因你們而毀,你為何要保我安危?”花曉反問。

九微一滯,注視她片刻,終究一言未發。

良久,他驀地伸手抓著她的手腕便朝相反方向走著,手下力道不大,卻讓人掙脫不得。

花曉看了眼他抓著自己的手,這一次並未掙紮,順著他的力道走著。

鈴鐺聲漸漸隱在風雪之中。

回到般若寺時,天色已黑。

花曉進了禪房便徑自上了床榻,看著九微點上油燈,光火映的滿屋昏黃。

床榻素來是九微打坐參禪的地方,花曉平日宿在外麵的軟榻。

今日見她坐在床榻上,九微也隻看了一眼,一言未發,轉身走出門去。

“去哪兒?”花曉慢悠悠問。

九微應:“你好生休息,我去玄憫房中。”

“好啊,”花曉笑了笑,“你走了我便去找旁的男子。”

九微背影一頓,最終轉過身來:“我在軟榻歇著。”話落,人已坐在軟榻打坐。

花曉看著他的身影,當真聖潔如神佛,燭火將他的側顏映在牆壁上,如精雕細琢般的清魅無雙。

“我冷了。”她突然道。

九微徐徐睜眸,轉而望向她,似是輕歎,而後起身走到床榻旁:“將手給我。”

花曉挑眉,纖細手指微伸,湊到他眼前。

九微看著她的手,抿了抿唇,五指與她的合並。

不過片刻,花曉便感覺有綿長而溫熱的內力從他掌心一點點的傳入自己肺腑處,果真緩和了些許冰寒。

花曉看著神色沉靜的和尚,雙眸誘色微閃,勾唇一笑,手指微微錯開,與他十指緊扣。

九微一愣。

花曉卻猛地用力將他拽著坐在床榻上,肩頭微動,紅紗已滑落到手臂,春光半露,她湊近到九微肩頭,嗬氣如蘭:“怎麼,小師傅,突然對我言聽計從,莫不是心疼我了?”

九微聽著這聲“小師傅”,心中竟莫名一脹,他慣來疏淡寡情,此刻卻覺得比她方才那聲聲疏離的“大師”好聽許多。

卻又在望見她半裸的肩頭時飛快轉頭,閉眼低道:“我佛慈悲。”

“你佛慈悲?”花曉輕笑,“你佛也曾有妻有子,照樣成了佛。怎麼到你這兒便要不近女色了?除非……”

她湊近到他耳畔,“除非你心中有鬼,對你佛不純不粹!”

九微身子一僵,良久輕歎一聲:“我確是吻了你。”

他犯了戒,心中自是愧惱,卻……沒有悔意。

花曉看著他。

“明日,我許你一個交代,如何?”

第二日。

花曉起榻時,九微已經不在房中了。

也未曾有人叫她練武,院中更沒有玄憫練武的稚嫩聲音。

直到禪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九微抱著一摞經書從外麵走了進來,放在八仙桌上。

花曉隨意披著紅紗,赤腳走到桌旁:“這是?”

“我過往數年,所學經書,”九微頓了頓,聲音沉靜,“以後,除了每日練武,我會教你誦經參禪,修佛修心……”

“我學這些作甚?”花曉打斷他。

九微遲疑片刻:“自然是修身養性,平心靜氣。”

花曉瞧著他萬般認真的模樣,突然輕笑出聲:“你真當自己是我師父了嗎,小師傅?”

九微凝眉。

花曉一手隨意翻了翻經書,便扔在一旁,起身走到他身後,手抵著他的心口處,手下,是微快的心跳聲。

五十好感度的心跳。

她聲音嬌軟:“你真的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九微容色微緊,卻很快平靜下來:“我接你回寺,護你安危,教你武功,隻是,我早已一心向佛,無法給你情愛。”

無法給她情愛……

花曉嗅著他身上的檀香:“如果李姑娘找你討呢?你是給還是不給?”

九微身軀緊繃,鼻間是女子馨香,耳畔是她說話時吐息帶來的酥麻,終道:“我早已一心向佛。”

……

五日後,深夜。

蒼城後山。

積雪為萬物蒙上一層白,處處儘是蕭瑟枯損。

豐閱一襲白衣,安靜立於山頭之上,看著滿山的荒蕪。

初春時,這裡的山茶花便會開的漫山遍野。

不知何時,他開始喜歡上後山了,一片死寂中,獨他一人能感受到嚴寒與孤冷。

隻是恍惚中,總覺得聽見了細微的鈴鐺聲響,再仔細聽,便已消失。

明日,他便要定親了。

以他和輕漓的身份,這份親事一旦定下,便再無反悔的可能。

可是……

豐閱雙眸一頓,花曉也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靈紈宮宮主,當初……他不也照樣反悔了嗎?將她棄在了喜堂之上,為江湖人所嘲諷。

她的靈紈宮沒了,教眾奔走逃亡,她的好樣貌也沒了。

可是,什麼都失去的她,上次見麵時卻對他說:“這一生,隻想安分度過,最好無一人打擾。”

她連恨都不曾。

“阿閱,你果然在這裡。”身後,一人嬌俏的嗓音傳來。

豐閱身子一僵,轉身正看見穿著淡粉色裙襖的女子,提著一盞蓮花燈,朝他走來。

“輕漓。”豐閱凝眉,看了眼不遠處被積雪覆蓋的山茶花枝,心中竟有幾分不悅。

“你……最近心煩時總會來此處,”李輕漓頓了頓,“阿閱,你可是因為你我二人定親之事心煩?”

豐閱薄唇緊抿,冷峻的眸頓住,好一會兒才道:“輕漓,你為何想嫁我?隻因我是劍聖,是你心中的英雄?”

李輕漓望著他:“自然。”

豐閱雙眸微緊。

失憶時,他也曾問過那個妖女這個問題:“你為何突然嫁我?”

那個妖女笑的粲然:“因為你是傻子。”

“阿閱,你後悔了嗎?”李輕漓突然開口。

豐閱一頓,這一次未發一言,良久沉聲道:“我送你回府。”

李輕漓怔怔看著走在身前的冷峻背影,心情陡然惴惴。

她看不透他,可是卻也能看出他的逃避。

他……許是真的悔了。

……

般若寺。

九微正坐在榻上打坐,雙眸微閉念著經文,嗓音平和。

花曉卻隻一手撐著額角,眼前的經書動也未動,反而有了一絲困意。

九微的聲音停了下來,眉目添了些無奈,睜開看著眼前的女子。

誦經聲停下,花曉這才逐漸清醒,抬頭看向九微:“小師傅,你念完了?”

九微輕歎一聲:“你並未聽進去吧。”

“誰說的?”花曉挑眉,“所謂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

說著,她站起身走到床榻旁,靠在他腿邊,“可我覺得,這些都是屁話。”

九微垂眸望了她一眼:“休要妄言。”

花曉笑倒在他身前,一手撐著他的膝蓋,湊近到他眼前:“你的佛說,一切皆是空。那你覺得……”她離他越發的近,“你眼前的我可是空?”

九微睫毛微顫:“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聲音戛然而止。

花曉直接在他唇角咬了一口。

九微耳根通紅,黑眸直直望著她。她的唇角殷紅飽滿,近在眼前,二人那般近。

她並不是空,甚至……伸手可觸。

“師父——”門外突然一聲呼聲,下瞬禪房門被人推開,而後玄憫的驚呼傳來,捂著眼睛轉過頭去。

他竟……看見了花施主趴在師父的身上,二人……好生親密。

九微目光一慌,飛快將花曉推開,聲音緊繃:“何事?”

花曉被推到一旁也不見惱,隻挑了挑眉。

“是……李姑娘來了。”玄憫忙道,而後飛快跑離。

李輕漓?

花曉凝眉。

九微似也怔忡片刻,好一會兒緩緩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僧袍,方才朝門口走去。

花曉望著他的背影,慢條斯理整理著滑落手臂的紅紗,而後赤腳走到門前。

李輕漓雙眸紅腫,站在院子裡,在同九微說著什麼,說到後來,甚至伸手攥著九微的袖口,目光殷切。

而九微……便任她攥著,眉目依舊溫和。

花曉雙眸一冷。

起身,她赤腳朝門外走去,腳腕鈴鐺作響,吸引了院中二人的注意。

九微幾乎下意識般將衣袖從李輕漓手中拿開,而後卻頓住,他心中驚惶作甚?

花曉看著那二人,隻垂眸頷首一笑:“我路過,二位繼續。”說著便要去往玄憫房中。

九微望著她這番疏而有禮的模樣,微微蹙眉,莫名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