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妖女08、09、10(2 / 2)

“花曉姑娘,”未等花曉離去,身後,李輕漓的聲音便已傳來,“你當是滿意的吧?”

花曉腳步頓住,轉身挑眉:“滿意?”

“你覺得當初阿閱因我而將你棄在喜宴,所以如今,你也要將阿閱搶走,”李輕漓朝她走了兩步,“你曾去找過阿閱,我都知道了。你想報複我。”

花曉看著眼前的女子,紅腫的眸沾染著水光,鼻頭通紅,小臉蒼白,瞧著便楚楚可憐。

可她如今尚有好樣貌,有可以前來尋求寬慰的九微,而原主當初,失去了全部。

花曉聲音平靜:“李姑娘,我若真想報複你,便不會在這破廟守著個和尚了。”

九微眉心微蹙。

花曉繼續道:“你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卻跑來向我興師問罪,不覺太過荒謬?”

李輕漓唇色驟然失去血色,她死死咬著唇角,好一會兒突然拔出手中長劍:“我知道你們江湖人的規矩,今日你我二人比武,你若輸了,便自行離去。”

花曉挑眉:“我為何要應你?”

李輕漓神色一白,緊盯著她:“除非你不敢。”

花曉笑:“激將法對我倒是有幾分用,”說著,她抬眸,“你若是輸了呢?”

“……”李輕漓一頓,良久方才道,“我也會答應你一個條件。”

“好。”花曉頷首,等的便是她這番話,若是她時不時來找九微,她的攻略任務怕是任重道遠。

起身剛要上前,手腕卻被人抓住。

九微正看著她,神色平靜然眉頭緊皺:“你武功尚不成氣候,不可胡鬨。”

“怎麼?”花曉望著他,“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李姑娘?”

九微輕怔。

花曉輕笑,已經掙開他,隨意到角落拿了根枯枝,看向李輕漓:“李姑娘,請。”

李輕漓看著她手中枯枝,似是焦惱,手執長劍徑自朝她刺來。

花曉閃身避開,肩頭微側,身姿輕盈。

李輕漓的武功不算低,可看在花曉眼中,終究還是慢了些。

原主的武功被廢,可她的法術卻仍在的。

紅紗如練,在空中劃出幾道誘人光景。

李輕漓死死咬唇,隻覺自己如被戲弄一般,加上前幾日豐閱竟真的遲疑二人的親事,心中屈辱更甚。

雖是比武,可她長劍已帶殺招。

卻不知為何,每一次都隻能堪堪追上花曉的身影,長劍到時,她已閃避到彆處。

手中長劍越發迅速,積蓄全身之力朝著花曉刺去。

卻未想到,花曉這次躲也未躲,仍飛身立在原處,聲音平靜:“該結束了。”

下瞬,她伸手輕描淡寫抓住了她的長劍,手腕微動。

李輕漓隻覺自己手一麻,肺腑一震,整個人不受控的朝地上跌去。

地上,一襲白影微動。

花曉眯眸。

隻見九微如踏虛空而來,雪白僧袍翻飛,一手抵著李輕漓後背,一手握住了長劍。

花曉看著眼前這如謫仙的白影,手中力道倏地散去,身形在空中搖晃了一下。

並非因著九微護了李輕漓,而是……

她終於知道自己初見九微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他分明像極了自己曆劫時,曾看到的那抹白影。

一樣的風華無雙,一樣的清淺從容。

九微將李輕漓穩穩放在地上,粉裳白袍在風中纏動著。

花曉也輕輕落在地麵,望著九微,眉心緊蹙,麵無表情。

九微察覺到她的目光,不覺遠離了李輕漓幾分,看向花曉:“你……”欲說些什麼,終在對上她的雙眸時,聲音低了下來,“不可再傷人性命”

“……”花曉未曾回應,隻注視他許久,突然轉身,赤腳朝後院走著,鈴鐺聲漸遠。

九微一怔,上前跟了兩步:“花曉!”

花曉腳步微頓,側首隨意看他一眼,又睨向一旁臉色蒼白的李輕漓:“這便是你的‘一心向佛’?”

這次,再未停留。

九微臉色蒼白,呼吸一滯。

他見過花曉許多麵,她一向大膽隨性,嫵媚誘人。

卻從未如方才一般,冷靜至極,麵無表情。

心驟然一緊,似有隱隱刺痛。

【係統:九微好感度+10,當前總好感度:60.】

……

花曉第一次沒有因好感度增加而喜悅,隻是徑自去了玄憫的禪房。

他正在寫著經文,見到她來,小臉一白。

花曉卻全然無心思與他逗弄,抓著他的僧袍將他往門外一放,鎖上門便坐在桌邊,沉默不語。

係統好奇,這個宿主素來隨性肆意,何曾這般嚴肅過【宿主?】

花曉一手揉了揉眉心:“係統,九微究竟是何人?”

【係統:我這兒並沒有記載人的前世今生。】

花曉越發煩躁:“若是我升仙曆劫時曾和他有過幾麵之緣,會否命運也會產生糾纏?”

【係統:若是這般,那極有可能啊,】說到此,係統驚呼【你還在你肉身時,曾見過九微?】

“沒有,”花曉懨懨,“不過方才看他踏虛淩空時,很是熟悉。”熟悉到,她連攻略都提不起半分興致了。

係統卻來了興致【難道是你舊情人?】

“自然不是,”花曉蹙眉,“我曾調戲過一人……”

【係統:然後呢?】

花曉:“然後我便被神雷劫劈了。”她心有餘悸。

【係統:……】

花曉默默拿出銅鏡,看著鏡中的女子,六十好感度,臉頰的黑疤雖淡了不少,卻仍舊明顯。

她如何都沒想到,這最後一世界,她本打算不許任何人叨擾,卻是她自己打了退堂鼓。

“可惜……”花曉蹭著自己臉頰,滿眼心疼。

……

李輕漓何時離去的,花曉不知。

這一夜,她也未曾再去九微房中。

隻是在深夜時,她出去了一趟。依著法術,行動極快,片刻已到山下。

她尋了間成衣鋪子,翻窗而入,找到了件白色袍服,扔下些銀子便重新回了般若寺。

卻沒想到,竟會在禪房門口遇見九微。

他臉色蒼白站在石階上,一襲白色袈裟被夜風吹得拂動,身後是撞開的門扉,雙眸微紅正緊緊望著她。

花曉看了眼房內,挑眉道:“遭賊了?”

“……”九微未曾應聲,隻緩緩走到她眼前,目光自她眉眼落到臉龐。

沒有遭賊,隻是……他在自己房中,耳畔再無若有似無的鈴鐺聲響,亦無女子偶爾嬌媚挑逗的聲音,竟那般死寂而陌生。

心中驚惶,跑到此處。

他以為她走了。

伸手,他似乎想觸碰一下眼前女子的眉眼。

花曉卻微微後退半步,避開了他的手。

九微手僵在半空。

花曉眯眼一笑:“我可還生著你的氣呢。”聲音一如既往的嬌軟,卻無形中疏離了幾分。

九微指尖微顫:“並非因為李姑……李施主,今日若換了旁人,我亦會救。”

“我相信,”花曉頷首,卻又問道,“佛重要,我重要?”

九微沉默下來。

花曉輕笑,將手中的白色袍服塞到九微懷中。

九微不解。

花曉虛指了下那袍服:“這件白衣是俗世人穿的,你換上它,討好我,我便原諒你,如何?”

“什麼?”九微聲音艱澀。

花曉卻隻頷首嫣然一笑,雙眸媚若桃花帶雨:“你自然也可以不穿,權看大師的抉擇了。”

她起身徑自走進禪房。

……

夜色冷寂。

九微靜坐於床榻之上,緊密雙眸,口中念念有詞。

他手中撚著佛珠,十八顆珠子,當六根、六塵、六識皆空。

可……

九微猛地睜眸。

他的心再難靜了,似有人輕點心湖,擾亂滿池平和。

目光不覺落在一旁的白衣上,那是一件素雅的袍服。

從小他便生於佛陀之下,從未生過二心,可如今……

他伸手輕撫心口處。

她曾說,她要他的這顆心。

她還說,討好她。

心不覺一陣灼熱,男女之事,他雖未曾經曆,卻也是聽說過的。

隻是氣話吧,他想,她總那般肆意,定不會生太久的氣的。

可是,第二日,第三日,第五日……

她再未進過他的禪房,再未同他說一句話,也未曾分他半分目光。

更多的時候,她隻是獨自一人待在房中,若非房中有鈴鐺聲響與女子綿長的呼吸,他甚至覺得,她是否就這般離開了。

這日,九微仍在房中打坐,隔壁房中傳來陣陣清脆聲音。

心中微動,他莫名起身,透過她房中的窗,看見了坐在桌旁的女子。

她那般動容的望著手中的銅鏡,輕輕撫摸著鏡麵,如在思念心上人。

九微怔住,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戾氣,任誦幾遍經文都難以壓下。

那銅鏡……正是豐閱所贈。

此刻他才隱隱想起,白衣,更是豐閱嗜穿之物。

……

是夜。

一盞油燈忽明忽暗。

花曉仍在安靜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看著仍能看的清晰的黑疤,卻不再凹凸不平,肌膚反而細膩良多。

“怕是要對你不起了,”她低聲呢喃,“你安心,哪怕你傷疤仍在,也是美的,你本就很美……”

【係統:……】

“叩叩”,門外兩聲敲門聲。

花曉將銅鏡倒扣在桌上,打開房門。

卻在看見門外人時頓住。

九微未曾再穿那間白色僧袍,而是換上一襲雅致白裳。

廣袖寬袍,腰身微束,越發襯的他身姿頎長。

冷白月華與蕭瑟冬夜在他身後都暗淡了幾分,他容色禁欲疏離,可耳根卻透著一抹紅。

夜風起,吹的他衣袂翻舞,衣擺飛揚。

除了光頭外,當真恍若絕世而獨立的天人。

像,太像了!

“花曉。”九微喚道,聲音低啞。

花曉卻突然後退半步,一言未發,“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而後她將銅鏡收起,環視一眼禪房,她的東西幾乎沒有,離開的話倒也省事了。

門外,九微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一怔,卻說不出是何感受,似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失落?

絕非失落。

九微轉身,走回禪房。

翌日,晨。

九微已換上僧袍,端著清粥小菜朝花曉房中走去。

敲了很久,裡麵始終沒有動靜。

他一頓,手微用力,便已將房門強推開。

房中什麼都沒少,隻是空落落的,再沒有斜倚在床榻上的那抹紅影。

唯有八仙桌上放著一張白紙。

心中一緊,九微遲疑片刻方才一步步走上前去。

白紙上隻洋洋灑灑書了幾字:

原諒你了,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