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微微一笑,心道:方便的隻有您這個看奏折的,對那些需要做統計的官員來說,可是一點都不方便的。
但齊晟要的就是讓他們覺得不方便,然後群起反抗。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降低標準,讓他們把奏折寫得簡單明了,不要再無謂地堆砌辭藻,或者是炫耀文采了。
聽了他的想法,齊覃挑了挑眉,神色有些古怪地問:“這樣做,他們就會同意了?”
“當然了。”
齊晟自信滿滿,“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當拒絕了彆人一次之後,那個人如果讓一步,再提第二個條件,總是不好再拒絕的。”
也怪他給朝臣挖坑挖得太嗨,難免得意忘形了,以至於根本就沒有發現,他親爹的笑容越來越危險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齊覃低笑道,“讓朕好好想想,你用這個法子,坑過朕幾回。”
齊晟:“…………”
——皇祖母救命啊,你孫子要被你兒子打死啦!
齊晟瑟瑟發抖,結結巴巴地說:“父……父皇,兒……兒……兒子跟皇祖母說好了,等一會要到壽康宮給她老人家請安的。”
——所以,您可掂量著點吧。
齊覃的笑容更深了,“方才,如果朕不準備按時用午膳,你是不是也要說這句話?嗯?”
最後那個尾音特彆輕佻,如果是淑妃在這裡,一定會被撩得手軟。
這會子齊晟也同樣手軟腳軟。
隻不過,他這是嚇的。
“沒……沒有的事!”
雖然被猜中了,但隻要沒有被抓個現行,就堅決不能承認。
這種事情,那就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齊覃也不說話,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直盯得他全身都木了。
此時此刻,齊晟的感覺,就像是那個一直在等第二隻靴子落地的人一樣,又忐忑又焦慮。
是生是死,隻盼著齊覃給他個痛快的。
但齊覃就是不肯如了他的願,盯著他看了一陣之後,淡淡地吩咐:“今日先不念奏折了,你給朕起草個章程。”
這件事先不急,先把太子和大皇子這兩個憨憨解決了再說。
“是。”
因著有把柄握在親爹手裡,齊晟不敢再作妖,答應得痛快極了。
等他的章程好不容易通過了,他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父皇。”
“嗯?”
齊覃拿著他寫的章程,拿眼角斜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話快說。
齊晟試探道:“先前的事,您看……”
“先前?先前什麼事?”
嘿,這是抓住一個把柄,還想重複利用啊!
齊晟怎麼可能願意?
今天他之所以這麼聽話,有一半的願是他實在是不想再念這些又臭又長的奏折了。
要不然,他憑什麼那麼老實?
“父皇,兒子告退了。”
咦?
齊覃詫異:這麼容易就放棄了?不像老六的風格呀。
他直覺不好,趕緊叫住他,“回來,你要到哪裡去?”
齊晟垂頭喪氣地說:“到壽康宮給皇祖母請安呀。皇祖母見兒子這樣辛苦,一定會為兒子準備很多好吃的。隻是……唉!”
他重重地歎了一聲,說:“隻是兒子心裡裝著事,可能根本吃不下,要辜負皇祖母一片苦心了。”
這回輪到齊覃:“…………”
他運了半天的氣,最終憋出了一句:“下不為例。”
這就是要揭過的意思了。
齊晟眼睛一亮,響亮地說了一聲:“多謝父皇恩典。”
然後,他就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地走了。
到了壽康宮,太後果然讓人準備了一大堆好吃的。
終於可以在老祖母愛的包圍下,吃一頓不用提心吊膽的大餐了!
齊晟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樣,不多時就把老太後哄得合不攏嘴。
“哎喲喲,你這皮猴兒,快彆逗我老婆子了,吃你的吧。”
齊晟笑嘻嘻地給太後盛了半碗好克化的魚羹,殷切地說:“祖母,您也吃。多吃魚,氣色好。”
老太後笑納了孫子的孝心,慈愛地看著他,說:“祖母已經老了,氣色好不好也沒所謂了。祖母呀,隻盼著你們都好好的,將來也就有臉去見先帝了。”
見太後提起先帝有些傷感,齊晟急忙貢獻自己,娛樂祖母。
“祖母養出了像我這樣聰明又可愛的孫子,先帝九泉之下,指不定多驕傲呢!您說是吧?”
老太後嘴角一抽,語重心長地叮囑:“小六啊,祖母早就跟你說過了。男孩子崇拜父親沒有錯,但真的不必樣樣都學!”
作者有話要說: 太後憂心忡忡:小孫子的臉皮越來越像兒子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