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大信封寄來的好幾篇之中,有一篇尤為吸引花梨純的注意。
“這個人,如果真的有誌於文學的話,應該能成為作家。就算達不到太宰老師他們的級彆,但起碼也能靠寫作為生。”
讀完之後,花梨純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她將這篇文章翻到開頭,去看投稿人的姓名。
“……作者留下的名字應該是筆名吧。很難想象有人的本名就叫這個。”她喃喃自語,翻看著信封和稿紙,“這是手寫的稿子,雖然筆跡很漂亮,但光看字跡和筆名分不出性彆和年齡,地址是個代收點,也沒有寫個人聯係方式……”
“這樣一來,就算稿子被采用,星野社這邊也沒辦法聯係作者或者打稿費,結果就是不能直接刊登,必須進一步和作者交流才能決定。”
花梨純的內心浮現起一種猜測,“或許這些投稿的人,隻是想要先找人看一下自己的文章,至少這一次寄稿時並不打算讓自己的文章直接刊登在雜誌上……的嗎?”
猶豫了一下後,花梨純還是按照慣例寫下了對這些文章的評價,並且加上了建議。之後,她還附帶上期待投稿作者如果有寫作方麵的計劃的話,就歡迎對方主動聯係星野社的話。
***
堆積起來的新人投稿花了花梨純很多時間。先處理完一批最早發來的稿件後,她伸了個懶腰,決定讓今天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
身後的庭院裡傳來小狗子們興奮的汪汪叫聲。花梨純回過頭去,就看見織田犬和五隻幼犬在積雪的庭院裡玩遊戲。而在狗群之中,還混入了一隻小白虎。
即便冬天氣溫低,一身溫暖長毛的織田犬仍然一直不怎麼怕冷,還鼓勵幼犬們也多到戶外活動,適應冬天的天氣。棕紅色的大型犬雖然聽進了花梨純的建議,將大量時間花在輸入上,但在照顧幼犬方麵也沒有懈怠,時常抽出時間陪成長期的小狗們玩追逐假想獵物的遊戲,讓他們在遊戲裡鍛煉捕獵的技巧。
或許是因為織田犬和幼犬們在庭院裡的活動太吸引人,畏寒的貓科動物小白虎坐在玻璃落地窗前貓貓入神地看了好幾天,最近終於忍不住,抖著毛衝進雪地裡,也加入了遊戲的隊伍。
很快,小白虎就跑得熱火朝天,把寒冷徹底忘在了腦後。
而在有暖氣的室內的人類盯著庭院裡的景象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狗勾們奔跑時爪子揚起的一蓬蓬雪霧上,還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之後,那道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壁掛電視上。
自從古典藝術文學獎宣布入圍作品時買了電視,花梨純還沒怎麼看過電視。
打開電視之後,花梨純靠在沙發靠背上,隨意切換著頻道。然而就在某一秒,電視屏幕上卻突然有一張熟悉的臉一閃而過。
“咦?”花梨純愣了愣,重新將頻道切換了回去。
那張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時,花梨純頓時確定了——那是正在接受晚間新聞專題采訪的,白浪社《文藝時代》的編輯長——野口智。
電視裡,野口智正麵對著攝像鏡頭侃侃而談:“……這一次的活動是《文藝時代》、甚至白浪社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大型活動。半個月前的截止日期到來時,我們一共收到了超過八千份投稿。而在那之後,《文藝時代》編輯部全員加班加點審閱來自全國的稿件,從共計8433份投稿中選取出最優秀的100篇,交由我們邀請的三十位作家進行二審……”
“截止上周三夜晚十二點,為期一周的二審已經結束,入圍的三十篇文章也已出爐。而進行三審的評審團隊,將包括白浪社四本文學雜誌《文藝時代》、《Eclipse》、《南十字星》、《夢·SF》的編輯長、副編輯長、雜誌創始人,以及白浪社現任社長大澤先生……”
電視上,野口智的聲音還在繼續,而花梨純已經拿出了手機,飛快地檢索了起來。
找到了白浪社官網對應的活動頁麵後,她不由得睜大了雙眼,愕然念道:“新人獎……?”
“最終會選出前五名優秀作家,獲得白浪社簽約機會,作品也可以全文刊載在白浪社的雜誌上。第一名甚至直接獲得500萬獎金,《文藝時代》連載契約,以及單行本化……”
這段時間裡,花梨純一直在專注星野社,忙得不可開交。這導致她直到現在,才知道白浪社竟然舉辦了新人獎活動。
而此時,電視上的野口智說道:“……就在此時此刻,新人獎三審正在緊張地進行。到下周,最終審核結果就會公布,獲獎的作家也會在那之前收到通知,處理好領獎事宜。而領獎儀式將邀請媒體記者出席,到時候,全日本都會看到我們的明星。”
“八千多份投稿之中脫穎而出的新人作家到底會是誰呢?”他說,“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吧。”
“原來如此,真是令人感到心情振奮呢!”記者又問道,“另外,聽說這一次新人獎的結果出爐之後,白浪社還會製作一期關於新人獎選拔的節目……”
“是的。節目名為《八千分之一》,共計上下兩期,會向各位觀眾展示新人獎的策劃實施過程,編輯部秘語,以及新人獎獲獎人的直擊拍攝。”
野口智點頭,朝著攝像鏡頭伸出了手,笑容溫和,“這是了解擊敗八千名競爭者、最終脫穎而出的作家的素顏的大好機會。《八千分之一》上集將在本周末於flix上線,大家可千萬不要錯過。”
“提到‘素顏’的時候,您似乎無意識地加重了語氣呢。”記者好奇地問道,“正巧兩個月前的古典藝術文學獎頒獎儀式上,星野社的兩名新人作家竟然破紀錄地獲得了最高賞,但卻一直不在公眾麵前露麵,就連代表他們領獎的編輯上台時也遮擋了自己的長相。而在這種情況下,星野社的代表甚至還發出了要引領新時代的宣言。”
記者毫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是否可以認為,這一次的新人獎是白浪社對星野社一係列舉措的反應呢?”
麵對著鏡頭,野口智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後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這個問題,無論我怎麼回答,大家都會在心裡有各自的想法吧。那就任君猜想了。”他說,“不過我們這邊的作家都願意大大方方地露麵,讓讀者進一步了解自己。這也算是我社的優點吧——不僅僅考慮文章,還將作家本人納入考核範圍。”
……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這種就連表麵上也毫不多加解釋的表現,無疑就是承認了星野社的宣言對白浪社的影響!
花梨純微微睜大眼睛,翠綠的瞳眸中倒映出了屏幕上的影子。
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屏幕上顯示出了灶門炭治郎的名字。
猛地回過神後,花梨純接起了電話。
剛將手機舉到耳邊,她就聽見了竹馬焦急的聲音:“小純,你看電視了嗎?電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