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是公主七(1 / 2)

見官二字一出,在場的小姐姑娘們全都慌了神。

她們充滿擔憂地看向雲月璽,之前那小郡主更是道:“雲驕陽,你還要不要臉?你欺負彆人沒得逞,就要把人送去見官,如果你欺負彆人成功了,你把彆人的鋪子毀得一團亂,你要不要去見官揭發你自己的罪行?”

雲驕陽聞言,不由擰緊帕子,訥訥說不出話來。

定軍侯府的郡主見狀冷笑,唾棄道:“吃了虧便知道找京城府尹,占了便宜便翹著尾巴離開,你這習性倒有點像我家裡養的寵物。”

她對周圍人道:“你們猜猜,是哪種寵物?”

“噗嗤……”反應快些的小姐們捂嘴而笑,反應慢些的也回過味兒來,這雲驕陽不就是癩皮惡犬嗎?還是自己沒什麼本事,仗著主人作威作福的最窮凶極惡那一隻。

雲驕陽也反應過來,她幾乎想上前撕打定軍侯府的郡主,但是之前母親告誡過她,京城侯府之中,以定軍侯府最鼎盛,雲驕陽不敢相欺郡主。

她就當自己沒聽到這些嘲弄,反正,待會兒受刑的是雲月璽。

雲驕陽道:“今日你們說出天來,我也要去見官。翠芝、綠袖,去報官!”

雲月璽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和你一起去見官。”

她仿佛根本不怕待會要麵對什麼,雲驕陽一愣,漾出得逞的笑意:“你識趣就好,免得等會官兵來請。”

眾小姐看她那小人得誌的模樣,都在心底憋了一口氣。

她們養在深閨,自幼錦衣玉食,哪怕家中有些齟齬,也都是暗暗鬥了,如雲驕陽這樣明晃晃惡心人的,她們還是頭一次見。

雲月璽覺察到眾人的想法,她走到郡主麵前,小聲對郡主耳語幾句。

郡主脾氣本來不好,但是她沒有躲開走近的雲月璽。

她挺喜歡和雲月璽做朋友,雲月璽明明長了副柔弱動人的美人長相,就像是家中父親國色天香的愛妾般,但是,在和雲月璽相處的過程中,郡主發現她萬事都靠自己,聰慧沉穩,沒有半點不正的心術。而且,她不卑不亢,平時既不會討好任何人,也不會畏懼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非常舒服,仿佛她和你交好,看重的是你這個人的脾氣性格多有投緣,而不是你的身份地位。

郡主聽完雲月璽說的之後,眼珠一轉,當即道:“好!”

她拉了幾個和自己相熟的小姐,轉身出門。

雲驕陽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她不認為雲月璽翻得起什麼風浪,當即冷冷道:“你走不走?”

雲月璽頜首:“要走。”

她讓胡歸戶去把被雲驕陽砸壞的香爐拿好,再對剩下的小姐們說等官司完畢,會再給她們推薦首飾。那些小姐們聞聽此言,再加上本來便放心不下雲月璽,一個人都沒走,全要去看這場官司怎麼打。

雲月璽這才和胡歸戶一起出了鋪子,她還將鋪子鎖上,關門的聲響有些大,旁邊的商戶們和路過的百姓全都駐足,不解這是怎麼了。

這是一家首飾鋪子,怎麼那麼多小姐都在那兒,該是賺大錢的時候,怎麼反倒關起門?

雲月璽見眾人好奇,道:“小店吃了個官司,現在要去處理。”

吃官司?這話說得眾人好奇起來,反正也是傍晚,閒著沒事,許多愛看熱鬨的人倒跟在隊伍後麵。

雲月璽如今開店,按理來說最該注重名譽,吃官司的事情她如何還會親自捅出去?胡歸戶清楚她不是那等嘴上不嚴實的人,如今特意傳出消息,隻怕是刻意引人來看。

一行人前往衙門處,雲驕陽聽見不時有小姐在隊伍裡談論她,她們也不說她如何如何錯,隻說下次府中的賞花宴,萬萬不能叫她。

雲驕陽咬唇,頗覺自己無助,怎麼所有人都在幫雲月璽?

雲驕陽忍不住看向胡歸戶,想看見他對自己的一絲擔憂,就像曾經那樣。但是,胡歸戶親切、擔憂的眼神隻看向雲月璽,這個中年男人感恩雲月璽給他平台,讓他再展抱負,也感恩雲月璽待他妻子極好,如今幾乎把雲月璽當作女兒也當作恩人來看。

胡歸戶眼角餘光瞥到雲驕陽的視線,雲驕陽見他注意到自己,更是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她收獲了胡歸戶驟然變冷的眼神,胡歸戶鄙夷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這下,雲驕陽好似徹徹底底成了貓嫌狗憎的孤家寡人。

她把一腔恨意都傾注在雲月璽身上,認為是雲月璽搶走了屬於她的父愛,雲驕陽咬牙,更堅定了待會讓府尹重判雲月璽的念頭。

很快,京城府尹便立即審理此案。

京城府尹坐於公堂之上,匾額上掛著明鏡高台,他穿著威嚴的官服,一拍驚堂木,代表此案開審。

“堂下二人,報上名來,再則所為何事?”

其實,京城府尹知道雲驕陽的身份,若不是此,此案也不能立即審理。雲驕陽為了讓雲月璽立即吃掛咯,心急朝人施壓。

她此刻端著文昌侯府的派頭:“我乃文昌侯府嫡出小姐,乃是狀告雲月璽故意傷我,她……”

雲驕陽恨不得一口氣說完雲月璽的罪狀,讓府尹好責罰她。

府尹卻打斷她,示意雲月璽報上名來。

雲驕陽焦急且不可置信地看著府尹,她可是文昌侯府的小姐,怎麼這個府尹不偏著她,還讓雲月璽說話?

母親可是說了,平民和她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府尹和誰交好有利,他看不出來,是如何坐在這麼高的位置的?

雲驕陽朝府尹使眼色,那府尹皺眉,隻覺底下這女子沒有教養也沒有腦子。

她是想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判案會看身份?她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門口候著看他審案的人都是各家各戶的小姐,還有好些侯府中有頭有臉的管事,旁邊站著定軍候府的郡主,她們看樣子都和另外那名女子交好,眾目睽睽下,府尹如何會偏向雲驕陽?

他可不想烏紗不保。

雲月璽不像雲驕陽那麼無狀,慢條斯理回複道:“草民名喚雲月璽,乃是一浮萍,狀告雲小姐打砸草民店鋪。”

“你還敢狀告我?”雲驕陽聽到這話怒了,來的時候雲月璽明明什麼都沒說,怎麼到這兒了又成了要告她,她快言快語連珠炮似地對京城府尹道:“大人,是這人打我,和什麼砸店無關,我堂堂侯府千金,如何看得起她那個小鋪子?”

雲月璽要反駁:“我……”

雲驕陽知她是結巴,便想仗著嘴皮子利索趕緊打完這場官司,在她看來,雲月璽打她是重罪,根本沒必要囉嗦。

她又說了一堆雲月璽的不是,大抵是雲月璽拿著笤帚不隻打了她,還打了她三個丫鬟。京城府尹麵沉如水,不知雲月璽為何不反駁。

這時候,郡主實在忍不下去,在外麵高聲道:“雲驕陽,你還要臉嗎?”

她道:“我是證人。”

見她這麼說,京兆府尹讓她進來,郡主道:“事發時,我也在現場,分明是雲驕陽說雲月璽的店是靠著侯府的麵子才開起來的,我們這些人都是為了討好侯府才去買雲月璽的首飾,她認為侯府被占了便宜,便要打砸雲月璽的鋪子,兩人發生爭執,她去砸雲月璽的鋪子,雲月璽為保護自己的鋪子,這才反抗!這事兒不隻我看到了,彆人也看到了。”

,門外的小姐們全都應和。

“如此,她怎麼不反駁?”京城府尹指向雲月璽。

雲月璽靜靜地站在那兒,她身子單薄,和刁蠻的雲驕陽完全不同,雲月璽輕輕道:“大人,我是個結巴,口齒不佳,若是和人急辯,我半句話也說不全。”

她朝郡主福身:“多謝郡主救我於危難之中。”

如果郡主不出言,此時出言的會是胡歸戶,不過,郡主出言可信力更強,因為她和雲月璽和雲驕陽都沒利益牽扯。

雲月璽說出自己是個結巴後,在外圍觀的百姓全都轟然。

“難怪剛才那個侯府小姐那麼快的搶白,這是在欺負結巴呢,仗著老板娘沒法子反駁。”

“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女子,連我都知道,那個老板娘的店開得紅火,是她首飾漂亮,說是她梳妝還非常好,我那婆娘還想攢錢去她那兒買一支簪子呢!我們老百姓老老實實開鋪子,討個營生,關侯府什麼事?哪裡占了彆人的麵子?”

“嘿,說是老板娘之前就是那個被侯府抱錯的假千金!”

圍觀的百姓和家丁們全都不齒起侯府,“就是之前說的,文昌侯府抱錯了彆人女孩兒,又因為不是親生的不願意養,大冬日讓女孩兒洗全家衣服那事兒?”

“就是那個事情。”

“好啊!文昌侯府的臉皮我算是見識到了,彆人在府邸時欺負彆人還不夠,現在還要毀了彆人的鋪子,是想逼人去死?”

“不管其他如何,就憑那位雲小姐在公堂上仗著口齒快,便搶白有口吃的老板娘,便知她是什麼貨色。”

“還指責老板娘拿笤帚打人,害,她背後有文昌侯府,帶了兩個五大三粗的丫鬟去掀人鋪子,老板娘柔柔弱弱,被逼成這樣,也是她要吃飯,被掀了鋪子她吃什麼?”

所有人都在指指點點,閨秀小姐們更是鄙夷地看著雲驕陽,雲驕陽臉紅耳赤,幾乎到了被萬夫所指的地步。

她本來沒在意這些跟過來的人,反而看好戲地想著雲月璽若是被打板子,那麼被眾人圍觀就好笑了。

沒想到,現在好笑的對象變成她自己,她已經不敢想這件事之後,自己在京城的風評會是如何?

京城府尹見群情激憤,沉了臉問雲驕陽:“她所言為真?”

雲驕陽倒是想抵賴,但是,事發時好多人都在場,她根本沒法賴掉,她暗自想著自己錯了,本來這個事情應該悄悄解決,她才好暗整雲月璽,但她想著讓雲月璽丟臉,再加上氣憤,竟然做出了糊塗事。

事到如今,雲驕陽隻能道:“是,原因便是這樣!但是我要狀告的是雲月璽動手打我,我父親是文昌侯,對朝廷有功,我身份也自是貴重,大人,我記得平民若打貴族,皆要□□三月以上!”

她說完這話,外麵的百姓更怒。

“這是仗著身份就要欺負人了,掀人鋪子不成,就要□□彆人。”

“呸,文昌侯府居然這樣,看樣子真是爛透了。”

“什麼小姐,和無賴一個樣。”

他們圍觀的人多,乾脆暢所欲言,字字句句如插在雲驕陽心上,雲驕陽不管不顧,反正她名聲也臭了,今日非要把雲月璽送進去不可。

雲驕陽道:“我也是身份尊貴的千金,她打我,不管是賠錢還是道歉,我一律不接受,隻要她死!”

她太生氣,一不小心說出實話。

雲月璽看她一眼:“哪怕你真是勳貴,我打了你,也沒到要遭受死刑的地步。雲小姐,你的身份沒那麼貴重。”

京城府尹臉色也不佳:“的確不能到死刑的地步,雲驕陽,是本官在斷案,不是你在斷案,你從之前起便一直擾亂公堂,再不知收斂,本官先打你。”

她在這裡指點公堂,彆人還以為他收了文昌侯府的賄呢。

雲驕陽這下不敢再說什麼,隻咬著唇,等著京城府尹宣判。

京城府尹確實頭大,律例的確有這麼條律例,不過那是開國時留下的,為了褒獎當時的有功之臣。但是現在,這條律例已經越來越不合時宜,朝中言官剛直,許多老牌勳貴都不會觸他們的黴頭,哪怕是有子弟和百姓發生衝突,也不會有人拿著這條律例說事兒,生怕被言官參上一本以權壓人。

京城府尹從未處理過這種案子,按照門外百姓的反應來說,他若是按這條律例宣判,定會惹上言官的黴頭。但若是不如此判,律例又擺在那裡。

他該如何做?

京城府尹焦頭爛額,一時厭惡上了搞事的雲驕陽,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懂?這麼想逼死一個孤女到底是存了什麼心?

這時,雲月璽道:“大人,草民有一言反駁。”

“律例所言,隻有對國有功的勳貴或者承襲爵位的勳貴後代才有此權力,還是在該勳貴未觸犯其餘律法的情況下,此律例才生效。”雲月璽慢吞吞地堅定道,“但是,雲小姐隻是侯府小姐,她沒有被賜封郡主,如何算得上勳貴?並且,她先打砸草民鋪子在先,已然破壞律法。”

是啊,京城府尹忽而覺得烏紗帽又穩了。

那條律例保護的人可是隻有勳貴和承爵的後代,如果是個人都保護,那麼那些一大堆的庶出子女如何保護得過來?最後加的那條限製,則是為了限製勳貴後代也不能仗勢欺壓百姓,如果欺壓百姓,那麼一樣不受保護。

雲月璽知道那條律例也不是偶然,她的確不識字,但是她之前開鋪子、盤鋪麵,自然不可能睜眼瞎去盤,而是找了精通律法的訟師了解這些律法,因為她和文昌侯府的關係,她還著重了解過這一塊兒的律法。

正是因為了解,雲月璽才敢提醒雲驕陽報官。

而且,在她想來,那條律例絕不會有人輕易使用,開國時的律例,自然有那等仁義帝王偏向功臣,但是時移世易,江山代代流傳,帝王的權力和勳貴的權力一定會發生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