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時, 大概也是知道阮念總喜歡飯後吃點小零食,梁西聞想著天氣越來越熱,在家吃總歸比外麵好點兒,於是研究著給她做些打發時間的點心。
烤成卡通圖案的餅乾, 酥脆的黃油曲奇, 模樣精致的蜂蜜蛋糕, 還有鬆軟香甜的小麵包。
阮念這幾天到點兒就打卡下班, 特彆的期待下班回家、期待放假和周末。
當時霍煙都說她,以前辦公室就她最卷, 下了班也在加班, 周末也過來加班,現在簡直就是歸心似箭。
阮念聽了隻嘿嘿笑, 說今非昔比了嘛。
那會加班也不隻是為了加班補貼,主要是因為自己那尷尬的境地:沒朋友一塊出門, 也沒什麼地方想去, 所以隻好回了公司打發時間, 賺點補貼。
現在不一樣了, 阮念發現回家能做的事情特彆多,好像終於有了個可以安心休息的家。
梁西聞廚藝了得,連烘焙都做的輕輕鬆鬆,起先阮念還以為烘焙有手有工具就行, 梁西聞也就依她,於是按照菜譜寫的配比了麵粉、酵母和水放進了廚師機, 出來的麵團真如她想象的一樣完美鬆軟。
阮念特彆得意,回頭跟梁西聞說,“今天肯定會成功的!這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個麵包。”
梁西聞隻鼓勵她,說肯定能行。
然而烘焙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她也真知道了烘焙圈有一句話是對的——放進去的時候好好的,可不知道出來是什麼樣。
阮念滿心期待的把吐司從模具裡拿出來,吐司迅速的癟了下去,形狀難看不說,周圍邊角還糊了一點。
阮念安慰自己掰開看看,結果裡麵特彆硬,一看就失敗了。
梁西聞順著跟進來,看著阮念有點兒挫敗,隻是笑了她一下,“問題不大,至少做出來了。”
“但是失敗了。”阮念還覺得有點丟人,當時梁西聞過來幫忙,也跟她一塊期待吐司出爐。
結果空歡喜一場。
梁西聞自己捏了一塊嘗嘗,就笑著說,“哪兒有人上來就成功的呢,失敗是成功之母,再說了,這不還有我麼。”
阮念也掰了一小塊嘗嘗,結果味道特彆奇怪,又甜又澀口,像是某種配料加多了,這個不說,口感還特彆硬,像吃死麵兒的饅頭。
阮念呸呸呸了幾口,“你都不跟我說實話。這麼難吃。”
梁西聞怕挫敗她那興致,給她搬了張椅子放旁邊,“難吃什麼,頭一回也值得嘉獎,有大廚在旁邊兒呢,想吃什麼有什麼。”
阮念就看著梁西聞衝洗拿了高筋麵粉,他還挺自然的說,“圍裙?”
阮念笑一聲,就踮著腳去拿圍裙幫他戴上,幫他係帶的時候,阮念還順勢揩油了一波,在他腰那兒摸了摸,“性感大廚,在線——”
梁西聞一邊倒麵粉,一邊睨了她一眼,阮念重新坐回去,在嘴巴上比劃了個拉拉鏈的手勢,梁西聞倒也讓她有點參與感,一會讓她拿雞蛋,一會讓她拿白糖。
阮念乾脆不坐著了,跑到他身後抱著他,看著梁西聞拿著打蛋器慢慢攪散雞蛋。
她閉了閉眼,梁西聞身上有些淡淡的草木味道,焚香味融合進洗衣液的清香裡,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梁西聞將材料都放進廚師機,這才按了開關。
他手撐在台麵上,乾脆轉了個身,機器在慢慢運作著,他將阮念抱在懷裡,兩人像是隻是單純的享受著這一刻。
阮念抬頭看他,“你要是不在家,我隻留下點外賣的命了。”
梁西聞笑,問她說,“你說結婚這幾個月,我幾時沒準時回家做飯了?”
阮念一想也是,“就一次。”
“你還餓了一個小時等著我。”
“我有時候覺得除了喜歡吃你做的飯……我還特彆喜歡看你做飯。”
“怎麼?”
“參與感。”阮念說,“好像是我們一起做的。”
“那你還挺勤快。”
“那當然,雖然彆的做不了,幫你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我會洗菜會給你遞東西……”
梁西聞將她抱回懷裡,下意識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是是是,特彆勤快。”
阮念靠在他身邊,好像兩人隻是單純的等著廚師機揉麵都是輕鬆而愉快的。
梁西聞偶爾回頭看看,雖然阮念也聽不懂,但梁西聞仍然跟她說,這會是出了粗膜,加入黃油再揉一會就出了薄膜。
然後梁西聞將麵團拿出來整理了一下,放進調試好溫度的蒸烤機裡發酵,也就趁著這會,梁西聞在院子裡澆花,阮念拿著十一的玩具陪他玩。
一根磨牙的玩具丟出去,十一就跑著去叼回來,而後坐在她麵前遞給她,旺旺幾聲示意阮念繼續。
阮念和狗狗玩也不費精力,她坐在搖椅上扔,十一就特彆給麵子,小五膽子也大了許多,豎著尾巴蹭著梁西聞的褲腳陪他澆花。
兩人,一貓一狗倒也溫馨融融。
梁西聞拎著澆花的噴壺放回原處,在阮念的身旁坐下,阮念特彆殷勤地給梁西聞泡了茶遞過去,梁西聞乾脆摟住她,沒事兒也誇她幾句,“你這泡茶的手藝見長了。”
“彆硬誇。”阮念自己也倒了一杯,“學你泡的。”
說著,阮念端起瓷碗吹了吹,剛喝進去,梁西聞捏著她下巴親上來,阮念有點兒措手不及,手抵在他胸前,梁西聞順勢攥住了她的手,一會才鬆開,“是挺甜。”
“梁西聞——”雖然這也是兩人的融在生活裡的日常,她還是忍不住每次都為之而感到臉熱,梁西聞沒再鬨她,跟她坐在搖椅上看著院子裡的風景。
這會也就是夏初,天氣特彆好,天空一層薄薄的深藍色,西郊的路燈早就亮起來了,映照著一片溫暖。
阮念在他懷裡坐著,給十一丟玩具,一會梁西聞瞧它老打擾,乾脆伸手接過了玩具一扔。
十一傻乎乎的,興奮地汪汪兩聲,跑的更遠了點。
阮念沒忍住笑,“你以前也這麼欺負十一啊?”
梁西聞說,“這欺負什麼,它以前特彆喜歡玩,邊牧運動量還是挺大的,那會晚上我帶他出門都是一個小時起,想讓他自由點兒跑,就去沒人的公園,還給他報了遊泳課,有時候周末我帶他爬山。”
“下回我們也去。”
“能行麼你?”
阮念臉不紅心不跳,“你沒發現我最近體力好多了啊?”
梁西聞挑眉看著她,視線往她胸前一掃,阮念立刻就知道他想歪了,於是一手捂住胸口拍他,“想什麼呢……我這幾天和你遛狗一點都不累。”
梁西聞乾脆順著她的手扣住,俯身過來吻她,阮念哼哼兩聲,一會推開他,梁西聞就在她胸前攥著她的手,語調好似有點兒不正經,眼神也停在她唇上,“沒發現,你讓我檢查檢查?”
“……”
“明天周末不上班,”梁西聞確實沒什麼過分的行為,隻是手指沿著她的掌心慢悠悠的撚動摩挲,她的手心癢癢的,卻又有點舍不得抽回來,於是梁西聞的手指慢慢地在她掌心滑動,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有點漆黑,有點幽深,他唇角挑著一點兒笑意,像是壓低了聲音,在征詢著她的同意,“行不行?”
阮念有時覺得,梁西聞表麵上一副清矜斯文的模樣,好像居家又溫柔,然而晚上好像並不是的。
還確實很反差。
阮念左顧而言他,清清嗓子咳嗽一聲,“早知道婚前約定好……”
“五次不是你定的麼。”梁西聞善意地提醒她,“你還特意問過我的。”
“我哪兒知道……”阮念臉頰泛熱,“我哪兒知道這些……”
梁西聞的手指鑽進她的指縫,牢牢地十指緊扣,他輕輕地晃了晃手,“你現在不是知道了?”
阮念假裝要去喊十一。
梁西聞將她拉回來,院子裡的燈光暗暗的,他牽著她的手不鬆開,“改不改?”
“……十一?”
“給你機會了。”
“十一過來……”
“那就不改了,保持一周五次。”梁西聞笑她,“你叫十一也沒有用,十一,自己在那邊玩。”
“十一十一……”
說著,梁西聞就湊過來吻她,阮念怕癢,笑著往後躲,十一不敢忤逆梁西聞,又想維護女主人,所以隻好在原地瘋狂的咬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兒。
最終阮念還是被梁西聞捉住,梁西聞俯身湊近吻過來,阮念下意識閉上眼,梁西聞的唇卻沒落下,她把眼睛眯起了一條縫。
梁西聞就距離她幾厘米的樣子,眉眼含笑,好像故意捉弄她,瞧她終於看了,他半撐著身子問她,“親一下行不行呢,寶寶?”
阮念乾脆麻利的閉上眼,像是默許。
梁西聞低笑一聲,拉過她的手吻上來。
夜風習習,流蘇花和院子裡其他的花散發著幽幽的香味,院子裡有一方小水池,上麵鋪了一層翠綠的水蓮,風吹的時候,水池裡便泛起了漣漪,水蓮在水中晃晃悠悠,於是漣漪更深幾層。
空氣芳香而馥鬱,有點微微的涼意。
十一好像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嗚嗚幾聲自己叼著玩具去找小五。
阮念聽見小狗哼哼唧唧,沒忍住笑出來。
她像個趨暖的動物,下意識地靠向梁西聞的身邊,梁西聞怕她亂動,撩火又不負責,隻好將她的手按在了胸前。
阮念也學著他的樣子,故意放慢了動作,撫摸著他的手指,隻是指尖在他的手腕處慢慢的沿著向上,再單純不過的動作都好像綿延拉長。
手指慢慢靠近,心的距離好像也在靠近。
梁西聞用眼神警告她,阮念特彆無辜,“梁西聞,隻許州官放火啊?”
“你放火又不負責。”
“這不是麵包還在發酵麼。”
“行。”
梁西聞想起了廚房裡發酵的麵團,於是看了看時間,乾脆將阮念抱回廚房,阮念黏在他身邊,看著梁西聞重新整理了麵團,然後蓋上了保鮮膜鬆弛二次醒發,轉而去重新軟化了黃油,加入了奶粉和椰蓉攪拌均勻,麵團兒剛好二次發酵鬆弛,於是慢慢擀平了,重新加入了椰蓉餡,整形、刷蛋液,這才重新放進了烤箱。
阮念特彆期待,“要多久呀——”
梁西聞設定了烤箱時間和溫度,視線終於落回她身上,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圍裙放在桌上,“不太確定。”
阮念一瞧大事不妙,就要往樓上跑,“我先洗澡——”
梁西聞輕笑一聲,“十五分鐘沒出來我就進去了?”
“你彆催我……”
阮念臉頰通紅,飛快的跑上樓去,梁西聞笑著跟上去,好像想到了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