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調轉。
綠眸的少年目光和遲晝簡單交彙，前者麵色淡然地移開了視線，懶洋洋地往旁邊一靠，讓那名修女更多出現在終端的鏡頭中。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所表現出來的排斥意味，遲晝和維克托互相之間都很清楚。
遲晝眸光微頓。
他的記憶力優越，自然不可能忘記福利院裡的那些修女和神父。這個修女卻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印象。
“應該不會是在垃圾星被汙染過…之類的吧？”熒惑有些擔憂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你有沒覺得身體或是精神上有什麼奇怪的？”
遲晝注視著屏幕中暴露出來的畫麵，他眉宇間皺起。
“沒有。”他回答。
熒惑點點頭，她將畫麵轉過來，瑪莉亞示意維克托重新把那個瘋女人給綁綁好。
熒惑看著清掃著餐盤中剩下食物的遲晝，在心中想：“你能對Alpha的狀態做出檢查嗎？”
係統有些為難：【我這裡的指標隻有好感和黑化值誒，不如用你的精神力試試看？】
熒惑目光落在遲晝的精神體上，她轉而問瑪莉亞：“不過既然蟲族都往那邊飛，你們怎麼會在那裡？”
瑪莉亞：“…誰知道，原本我們是要按照航線撤離，中途碰到了蟲族的攔截，莫名其妙就到這附。”
蟲族一路攔截他們過來到這個位置，就看見了尤加利的那一顆母星。
出於對背後支撐者的尊重，宇宙海盜們還是發出了信息，但是屬於夜行者的星艦信號並沒有回複。
“說實在的，原本不是很在意他的死活，”瑪莉亞有點悵然，“但是尤加利要是因為蟲族死了，還有點可惜的。”
係統默默：【總覺得你們總是小看頂級Alpha，明明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她麵前的食物已經有些涼了。
遲晝收起自己的盤子放到一邊，在熒惑麵前坐著看她。
熒惑歎了口氣：“…終端的信號不是很好，要是尤加利能發個信息過來就好了。”
瑪莉亞那邊傳來了下屬的呼叫聲，似乎是要商討飛船接下來的航行路線該怎麼避開蟲族，梟上的人都行色匆匆。
“這段時間估計不會太平，”瑪利亞說，“等安頓下來我再聯係你，拜。”
她掛斷了通訊。
瑪莉亞和熒惑說好了會共享一些信息，人在帝星很難獲取外麵的消息，而瑪莉亞也需要了解帝國最新的動向。
再加上這個瘋修女和熒惑有關係。
熒惑用筷子戳了戳盤子裡的食物，夾起來放到嘴裡。
要不，現在問問還在帝星的阿薩？說不定她能知道一些夜行者目前的狀況呢。
熒惑正想著，她終端又振動了一下。
尤加利就好像是知道她正在關注自己一樣，報了一句平安、說自己不久就要回航。
熒惑飛快地回了一句，放心地收起終端。
——自己現在在帝星，距離這麼遙遠的狀況下，語言上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心就夠了。
遲晝見熒惑終於結束了長時間的通訊，他說：“你身上出現了什麼異樣的感覺？”
熒惑心想那倒是沒有，她回答：“沒有吧…也就是分化之後倒黴了點。”
她眼眸抬起來看向麵前自己的竹馬：“你之前說答應了元帥要去前線，什麼時候離開？”
遲晝淡淡回答：“等我的機甲維修好以後。”
修複機甲大約要半個月的時間，遲晝的機甲是專人打造的，需要耗費Alpha的精神力才能夠修補，但精神力是消耗物，不是一次性就能灌輸完全的。
畢竟那次從高空墜落，再加上遲晝精神體受損，那一場突發的戰鬥對機甲的傷害極大。
聽到他說半個月，熒惑鬆了口氣。
——時間還挺長，但應該是足夠用的。
“那這幾天你可以來我的房間。”她撐著臉頰，眼眸亮晶晶地提議，“我邊讀書邊幫你修複精神體，但是不能放出信息素刺激我。”
遲晝眸光略沉：“好。”
熒惑風卷殘雲式地解決完麵前的食物，一點都沒浪費。
遲晝的心結在時牧淵。
等後者過來的時候，或許能夠找到讓遲晝釋懷的方式呢？
*
穹頂呈現出半弧形，電子書、實體書在這裡整齊地排列著。
邁入這裡的時候，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冷靜下來。
在那穹頂光線落下的位置，分割成一個個小方形的地麵上，一個青年抱著幾本書站在那裡。
“我見到她了。”
他薄唇輕啟，緩緩開口。
戴著單片眼鏡的青年指尖在透明屏幕上滑動幾下，他穿著研究院為學者定製的長袍，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高挑優雅。
一個聲音從另一邊冒了出來：“嗯。”
“重黎說她能夠為機甲部帶來變革，”戴著單片眼鏡的青年手中的書籍被機械手臂托舉起來帶向了後方的某處，“你覺得呢？他這話說的對不對。”
青年兩手空空，他肩膀鬆了鬆，朝著這座巨大圖書館的另一側走去。
剛剛那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應和就是從這裡冒出來的。
堆疊的書將桌麵放的滿滿的，大多數都是研究性的課題，字體最大的一個有關於A與O。
omega消失以後，Alpha的壽命因為缺乏能夠安撫其的存在而縮短了許多，這樣的狀況下，研究人員開始尋找能讓A脫離O也能夠壽命延續的藥劑。
Alpha是抵禦蟲族的重要構成，他們的特權也來自於此。
當然，這種實驗目前還沒有成功，正在實踐測試中。
那佩戴單片眼鏡的青年看不見後麵的人，任勞任怨地將桌麵上書籍放到旁邊，這才看見了那人本貌。
如果不細看，似乎很難在進入圖書館之後察覺到他的存在。
堆疊的書中坐著一名氣質斐然的Alpha，旁人一眼看過去，就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那種撲麵而來得到學者氣質。
人的坐姿往往能夠證明這個人的許多方麵，例如性格。
比如說尤加利的坐姿大多數時候都顯得有些自由散漫，聖子是矜貴的端坐類型，重黎光是坐著的姿勢就能讓彆人感覺到他身份的高貴。
“塞繆爾。”中間那個人目光仍然落在自己手中的書上，他的領口扣掉了最上麵一顆，隻露出一小截脖頸，“你打擾到我了。”
那修長的五指輕輕鬆鬆托著手中的一本書，另一邊展開的電子屏幕上擠滿了外人很難看懂的公式和文字。
“先彆這麼說。”被稱為塞繆爾的青年道，“你不打算提前去見她一下嗎？”
坐著的青年這時候才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沒有必要。”他有一雙極深邃的眼眸，就連聲音也極具有辨識度，像是山間泉水般的冷寂，“如果她能夠通過考試，那自然而然會來到我的麵前。”
佩戴著單片眼鏡的Alpha笑了笑：“西奧多，如果不見一麵，你不知道那孩子會對你產生多大的吸引力。”
他在門口和那位omega少女對上了一眼，僅僅是那一眼就能夠感受到對方能夠對alpha產生多麼大的吸引力。
西奧多——研究院大學士並未回話，他平靜地翻過了書頁。
對於他來說，自己同事兼副手說出這句話令他不太能夠相信。
“你會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誇大原本的成效，”他淡淡道，目光繼續落在了那本書上，仿佛那是他的愛人和生命，“常理來說，你所認為的一見傾心和強吸引力是信息素帶來的相互作用，而我。”
西奧多：“我的腺體注射過藥劑，我不認為omega不會對我造成過大影響。”
塞繆爾聳聳肩。
他本來就沒想能夠說服自己麵前的這位同事。
研究院大學士就是個眼睛裡麵隻有研究的家夥。
雖然年紀輕輕，就已經創造了眾多能夠改善A和B生活質量的東西。
不過塞繆爾也是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他很快變更了話題：“不過你確定我們要和重黎關係那麼接近麼？”
涉及到帝星的站隊，就算是他們也得謹慎一些對待。
“不，”西奧多平靜道，他視線落在旁邊寫滿了東西的模板上，“但神殿是更差的人選，如果可以，我哪方麵都不想選。”
那透明的板塊上赫然寫著一個藥劑配方，在頗為雜亂的信息中依舊非常明顯。
“要試驗這個？”塞繆爾問，“不是還差了東西？”
西奧多頷首：“嗯，但還差些東西。”
他的研究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卡在這個瓶頸上許久，如果能夠突破，那麼Alpha的生態環境會有很大改變。
“差什麼？”
“omega，信息素或是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