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窗戶需要有人修理, 熒惑給維修處打電話，對方詢問原因。
她說自己看書完發懵一頭撞上去, 把玻璃撞碎了。
那邊噗嗤笑出了聲。
熒惑看著地麵上的碎玻璃發愣, 這一晚上書也沒看進去，睡眠質量也不是很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
起床、洗漱、出門準備去食堂吃飯之後再回來看書，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遲晝。
他穿上了整齊的製服，也不知道在門口已經站了多久, 手中托著一本厚重的書, 白皙指節和深色的書封產生鮮明對比。
Alpha一目十行的掃著。
熒惑知道他雖然看的很快, 但知識全都已經進入了腦子。
熒惑開口：“早上好？”
在對方抬起頭的時候, 熒惑看見遲晝換了個發型。
原本和時牧淵有些相仿的黑色碎發剪平，柔軟的短發顯得他格外乖巧、沒有攻擊性。這樣一來人更加年輕，那雙血色的眼眸看過來時，撲麵而來的少年氣。
這時候, 熒惑才有一種麵前這個頂級Alpha和自己是同齡人的感覺。
今天的遲晝似乎還蠻好說話。
熒惑問：“怎麼換了發型？”
早上的遲晝聲線穩定，屈指用指節碰了碰劉海前端：“這樣比較舒服。”
他合起手中的書，向著前方抬了抬下巴：“走吧, 帶你去食堂。”
熒惑：“昨晚你回來了嗎？”
遲晝：“沒有，被元帥攔下來了。”
熒惑：“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吧？比如家法懲罰什麼的。”
遲晝側目看了熒惑一眼：“沒有, 但是我決定去前線。”
在他輕飄飄話語落下的一個瞬間，熒惑覺得他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一樣。
之前沒什麼反應, 是因為熒惑知道他不會按照元帥的要求行動。
但現在感覺不一樣了，他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熒惑不清楚。
兩人之間的氛圍因此稍稍有些凝固，熒惑眨了眨眼睛，她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呢。
遲晝垂眸說自己也不清楚。
“這可不行。”熒惑在心裡對係統說，“要怎麼才能攻略成功啊？他如果去前線的話，我肯定不能跟著一起的。”
帝星確實是各種頂級Alpha的彙聚地, 如果脫離了這裡，想要遇見彆的Alpha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係統：【我沒辦法給你這方麵的指導噢～】
宇宙實在是太大，邊界實在是太遙遠，熒惑開始有些憂愁。
還有就是，遲晝現在的狀態、再按照他的作戰方式，根本就不適合去前線戰鬥。
熒惑心中的天平簡單的動搖了一下，決定還是讓遲晝感覺到自己對他還是有偏愛的。
“不能讓時牧淵或者彆人去嗎？”
遲晝側目看她。
他這次停下了腳步，似乎熒惑說了一句有悖於常理的話，青年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絲情緒波動，他輕聲說。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熒惑：“可是，我對時牧淵和你的大多數情感關聯都是你的猜測。”
遲晝：“是嗎。”
係統說：【遲晝現在的黑化數值實在是太高了，讓他遠離你一段時間又不是不行，之後再想辦法讓他回來不就好了。】
熒惑有些不情願，就算是知道係統說的這些話其實沒有任何問題。
確實不能表現的太著急。
但是如果在遲晝帶隊麵對蟲族的時候碰上了什麼麻煩，最壞的後果——他受到了極大的創傷、生命安全沒有保障的狀況呢？
其餘Alpha熒惑還可以接受，但是遲晝不行，他是她的目標之一。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終端振動起來。
是瑪莉亞的通訊申請，熒惑隨手就接起。
隻不過剛開始入目的並非瑪莉亞的臉，而是飛船的前端窗口。
浩瀚無垠的宇宙中，遙遠的星球出現在屏幕上，看不清楚究竟有什麼星球，但是遠處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聚集的非常明顯。
熒惑疑惑：“瑪莉亞？”
瑪莉亞聽見聲音，才轉換了一下鏡頭。
她語速有些快，解釋了目前的狀況：“我們撞上了蟲潮，那裡好像是尤加利的母星球。”
熒惑心中咯噔一下。
係統好像興致不是很高：【放心好了，沒有死。】
它和熒惑的連接似乎產生了輕微的問題，偶爾發出嘶嘶聲響，就好像是故障了的廣播：【如果你已經攻略成功的對象出現了問題，我會增加替補人選。】
熒惑：“……最好還是不要了吧。”
尤加利這樣的Alpha見一個少一個，雖說他所擁有的財富已經到手，但不排除他發生意外後資產全部轉移的狀況。
瑪莉亞張了張嘴，她身後突兀地傳來同一人的尖聲和歡呼聲，Beta扭頭看了一眼，再轉過來看向熒惑的時候眉頭緊皺。
“那個瘋女人又在叫喚了。”
瑪莉亞聲音有些緊繃，其實這時候飛船在用一個極快的速度撤退離開那些蟲群。
但要是它們要追趕、追上也不是一件難事。
蟲族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在宇宙中有著天然的優勢。
熒惑聽見畫框外的聲音：“蟲族到來開始，她就這樣。”
熒惑還沉浸在對尤加利狀況的擔憂中，嘴上下意識說道：“她說了什麼？”
鏡頭再次轉換了方向，熒惑看見了上麵的人，維克托站在床邊，那個瘋女人已經被固定起來。
對方和熒惑記憶裡的修女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的身上滿是創傷，全是掙紮導致的，本人的表情卻像是毫不疼痛、甚至還有些幸福。
黑發綠眸少年模樣的維克托拉扯著束縛帶的手一用力，他踩在床邊緣的長腿放下來，稍稍皺起眉。
“她說什麼…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熒惑愣了愣。
無端的、她想到了遲晝與母蟲戰鬥臨近尾聲時的那一幕。
在那屬於蟲族的嗡嗡鳴叫之中，有人類的語言傳遞給熒惑。那時候，遲晝也被問到了“選擇”。
想到這裡，熒惑看著終端屏幕有些發愣。
遲晝將手中的兩個餐盤放下，相比起熒惑的那一份全是她喜歡的菜，遲晝用餐嚴格控製碳水脂肪蛋白質，顯得有些寡淡無味。
不過比起以前在垃圾星吃的好多了。
熒惑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遲晝嗯了一聲，他將熒惑那邊的筷子擺正，一個她可以立刻拿起就吃飯的舒適位置。
母蟲是要他們選擇什麼呢？難道是要變成蟲族，又或者歸順於它們？
熒惑頗為嫌棄地想到了蟲族的外貌，要真的是這樣，那這兩個選擇哪一個都不行。
係統慫恿說：【你先彆想這麼複雜的事情啦，反正蟲族距離帝星那麼遙遠，說不定在你死之前都不會打過來呢。】
熒惑對係統做出回應時，語氣涼涼的：“那可不一定。”
維克托手上的力道沒收，被緊緊綁在床上的修女扭頭就要去咬他，動作幅度過大導致臉部和肩胛骨都有些扭曲。
熒惑冷漠地看著，不忘提醒一句：“要小心一點不要被咬到哇。”
對麵的遲晝抬眸，而維克托聽見這一句，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羞赧。
少年手上動作沒停，有些語無倫次：“嗯，我會注意的，姐姐。”
這一聲略帶有害羞意味的姐姐落在了熒惑和遲晝的耳中。
遲晝看了熒惑一眼。
瑪莉亞笑了聲，在首領略帶有揶揄意味的目光中，維克托繼續說下去：“她看到蟲族以後就很興奮，我猜測她是受到了蟲族精神力的影響，隻是宇宙海盜都是獨立的群體，並不太適合去調查這些。”
對麵的頂級Alpha已經優雅又迅速地解決了餐盤上大半的食物。
這個時候餐廳沒什麼人，熒惑沒壓著聲音，把鏡頭一轉：“你知道這個修女一直說的選擇是什麼意思嗎？”
其實她後來去問了尤加利，他們一行能夠聽到的僅有蟲鳴，隻有遲晝當時和自己一樣聽見了母蟲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