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幼蓁一聽這個稱謂, 當即驚得坐起,懷裡才睡過去的小家夥皺著小眉頭唔唔兩聲。
幼蓁忙又哄了兩句,歲歲很快再次睡熟, 幼蓁將她放到搖籃床裡, 囑咐奶嬤嬤們細心看著,轉而跟著宜春走出房門。
“可知大格格所來為何?隻有她一人?”幼蓁邊往正廳走, 邊問道。
宜春搖搖頭:“大格格未曾明說,身邊隻有兩個丫鬟,二格格沒來。”
尋常來棲梧院,這姐妹倆都是結伴而行的,今日大格格孤身前來,倒是有些蹊蹺了。
幼蓁進了正廳, 小丫鬟為她掀簾, 抬眸便瞧見大格格姿態端正地坐在圈背木椅上, 手邊案幾上擺著點心和茶水,看樣子沒怎麼動。
注意到幼蓁進來, 大格格立即起身, 向她請安:“見過福晉。”
幼蓁走至上首,示意她坐下, 手裡接過宜春遞上來的茶碗, 淺淺抿了一口。
急慌慌的一路走過來, 倒是將她折騰得有些累。
大格格見狀說道:“這幾日疏忽,未曾向福晉問安, 也許久未見三妹妹了。”
幼蓁放下茶碗, 笑道:“你來的不巧了,她才睡下,不好抱出來, 等會帶你去瞧瞧。”
大格格淺笑著應聲。
幼蓁忽地覺著有些不自在,她見到大格格,就不由得想起這幾日的事情,但隻能藏在心底,不能言說。
她隻能道:“你今日得了閒,正好去看看你額娘,她總是提起你。”
幼蓁知道,四爺給大格格和二格格也找了女先生,課業上自然比不過阿哥們繁重,但也是每日進書房,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俱是要學的。
自從大格格和二格格從後院搬出,宋格格見到她們的機會就少了。
大格格應了聲是,又道:“聽說前幾日額娘來找了福晉,額娘雖不曾與我提起,但我也能猜出額娘的來意。”
大格格主動提起此事,幼蓁倒是不好避開了,瞧大格格的神色,便知她已經知曉內情,隻是幼蓁不明白,大格格自己是如何想的,今日又為何來找她。
她聽得大格格道:“福晉,無論額娘說了什麼,還請福晉都不要當真。我的婚事怎好讓額娘安排,還是聽憑阿瑪和皇瑪法做主。”
幼蓁不禁一怔,倏地掀起眼簾,頭一回這般認真地看著大格格。
十二歲的小姑娘,正是花苞一般的年紀,大格格眉眼處生得與宋格格肖似,細眉長眸,肌膚白皙,但氣質截然不同,她向來姿態嫻靜舉止淑雅,帶著書卷氣,安靜又溫和。
幼蓁開口道:“若是等皇上做主,你許是要被送去……”
她尚未說完,大格格一臉泰然:“我都明白。隻是若我不去,便是二妹妹,她素來體弱多病,自然去不了蒙古,還是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去吧。”
幼蓁嗓子澀澀的,說不出話來。
二格格身子弱,但大格格也好不到哪兒去。皇上的女兒下嫁蒙古,還能在京城修建公主府,但宗室格格嫁過去,恐怕一生也回不了一次京城。
幼蓁垂下眸,隻能道:“你再好好想想吧。”
大格格已是下定決心,聽見幼蓁的話,不在意地笑了笑,又提起歲歲,幼蓁帶她去後頭看了小家夥片刻,大格格才告辭離開。
再過幾日碰上宋格格,幼蓁將皇貴妃的話搬出來,宋格格雖心有不甘,但隻能按捺住,沒有再提。
*
大格格的事情,幼蓁還未想好如何與四爺說,轉眼手頭又添了一件大事——德妃的生辰就在三月十九,幼蓁得備好當日的賀禮,費點心思找些新奇的玩意兒。
她連著幾日情緒不高,又被瑣事煩擾,身邊人也跟著不敢高聲說話。
這一日,幼蓁在一陣晃晃悠悠中醒來,睜開眼,瞧見的卻不是自己熟悉的流蘇床帳,而是輕微搖晃的馬車頂。
她一激靈,坐起身來,旁邊宜春立即道:“福晉醒了。”
有人擰了濕帕子伺候她洗漱,幼蓁暈乎片刻,才看清自己身在何處。
她昨夜明明歇在棲梧院,今早卻在一輛馬車中醒來,身上衣裳已穿戴整齊。這馬車幼蓁認識,就是她尋常出行所坐的那輛,宜春和念夏分坐兩側,臉上分毫驚慌不見。
“這是去哪兒?”幼蓁迷糊著問道。
宜春笑著不說話,念夏道:“奴才們可不知道,是主子爺吩咐的,奴才們隻負責將福晉帶出府,其餘的全聽主子爺吩咐。”
她搖頭晃腦的,說話沒個正經,幼蓁嗔她一眼,自己掀了簾子往外瞧。
走的是出城的路,馬車外有府上侍衛護送,幼蓁瞧見熟悉的印記,稍稍放下心來。
馬車行了約莫半個時辰,最終在一處彆院門口停下。
宜春扶著幼蓁下了馬車,幼蓁看見眼前陌生的院落,心裡疑惑更甚,接著便注意到門口的蘇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