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早已等候許久,這會兒瞧見幼蓁,立即笑著迎上來:“奴才給福晉請安,還請福晉隨奴才進去,主子爺在裡頭等您呢。”
幼蓁瞧他一眼,蘇培盛隻笑得諂媚,卻是半點口風不露,幼蓁猜不出四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能提裙跟上。
這彆院修建得格外精致幽靜,幼蓁隨蘇培盛一路走過好幾個院落,穿過長長的連廊,眼前猛然出現一片寬闊碧綠的湖泊。
沒有渡湖,蘇培盛將她領到一座水榭前,為幼蓁推開門。
他手掌往裡送了送,小聲道:“福晉,主子爺就在上頭呢。”
幼蓁滿頭霧水地進去,這水榭分上下兩層,一樓無人,幼蓁隻好踩著嘎吱嘎吱的樓梯上去。
轉過樓梯,迎麵一座四扇青玉屏風,屏風後隱約可見坐著兩個男子在談話,一人身形十分熟悉,另一人被擋住大半,看不真切。
幼蓁繞過屏風,瞧見四爺和十三爺,二人相對而坐,身前是一張木幾,上麵擺著四樣點心和茶水。
兩人身後不遠處是一張矮榻,臨窗而放,兩邊牆上掛著四五張名家書畫。
原是十三爺,幼蓁心想,難怪方才覺得熟悉。
四爺今日一身雪青色長袍,腰間束白玉帶,手腕上一串十八子佛珠,不似平日官服加身,顯得溫和幾分。
幼蓁一進來,四爺便停了話頭,朝她望來,招了招手:“過來。”
幼蓁小步挪過去,被四爺手心攥住,拉到身邊坐下。
十三爺笑著起身,喊了句四嫂,又道:“四嫂來了,那弟弟就先走一步,改日再找四哥議事。”
四爺擺擺手讓他離開,十三爺半點不含糊,大步下了樓。
“怎麼就把十三爺趕走了?”幼蓁問道。
“他在這兒礙事。”四爺道。
幼蓁聽不明白,還要再問時,四爺按了按她手心,示意她往外瞧。
這水榭臨水而建,此時幼蓁正對的窗戶大開,能瞧見不遠處另搭了幾座台子,此時上頭人影綽綽。
“那些是……?”
“近日有幾個江南戲班子來了京城,十三最愛湊熱鬨,將他們請進府裡唱幾天,正好帶你來他這彆院聽一聽。”四爺道。
“原來是十三爺的彆院,我還想怎得沒見過呢。”幼蓁恍然大悟,四爺手裡的莊子和彆院都是她在管,沒有她不知道的,方才她還想著怎麼突然又多了個彆院。
窗外那戲台子上已經開演,婉轉綿長的樂聲順著湖麵和微風傳來,這戲台搭建得極有學問,雖然離得不近,但是聽得十分清晰,幼蓁不禁入了迷。
四爺對這些不感興趣,抬手喂幼蓁吃下幾塊糕點,又喂她喝下幾口茶。
幼蓁隻顧著聽戲,嘴裡不自覺跟著哼唱。待兩折戲畢,戲台上的人收拾著下去,幼蓁尚覺意猶未儘,抱住四爺道:“表哥,這戲班子唱的好,過幾日咱們也請他們進府一回,好不好?”
四爺皺起眉,故作不允的樣子,道:“咱們府裡沒建戲台,恐有不便。”
“那就建一個吧,建一個吧……”幼蓁揚起小臉,杏眸巴巴地朝四爺撒嬌,語氣極為可憐,“我喜歡聽嘛,表哥你就應了吧。”
四爺盯著她看了片刻,才勉強點了點頭。
幼蓁立即就高興了,道:“我記得咱們府上,西北角還是空著的,就建在那裡。這樣過節時也能請戲班子進府,還能帶歲歲一道。”
小家夥最喜歡聽叮呤咣啷的響聲,想來也是會喜歡聽戲的。
四爺見幼蓁杏眸笑得彎彎,神情也跟著軟和下來。
這幾日幼蓁心緒不佳,四爺全然看在眼裡,難得今日休沐,他立即向十三借這彆院一用,這戲班子初至京城,十三還沒來得及聽上一回,就被四爺借走了。
如今瞧見幼蓁重又喜笑顏開,四爺覺著這番工夫總算沒有白費,十三這個弟弟還算有些用處。
“表哥,你說我們都出府了,歲歲一人在府裡,會不會哭啊?”幼蓁這時才突然想起女兒,“咱們應該將她帶過來的。”
“有嬤嬤們看著,無妨。”四爺回道。
見不到額娘,那小家夥是肯定會哭的,但這話四爺可不會說,否則幼蓁根本待不住。
好不容易讓她開心些,四爺可不想那小家夥過來添麻煩。
“來,”四爺拉著幼蓁起身,“帶你去逛逛這園子。十三旁的先不說,隻這玩樂一道上,一般人可比不上他。”
這彆院附近還有集市與商鋪,過兩條街便是琉璃廠,這幾日出了不少新物件。
四爺早已讓蘇培盛四處打聽過,安排好今日的行程,準備帶著幼蓁好好散心,哪裡容得幼蓁想起歲歲,若是帶著那小家夥,怕是能哭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