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蓄意標記 司徒糯米 17836 字 4個月前

沈飛舟黑著臉,淡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都沒了光澤,神色不再意氣風發。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碰了碰顧昂的手臂,低聲說道,“我要回部隊了,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見麵。”

“哦,路上注意安全,謝謝你來救我們。”顧昂神色淡淡,說得公事公辦。

好像跟葉斐呆久了,連說話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他也覺得沈飛舟挺慘的,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既然沒有意願,就不要給他希望。

沈飛舟眼巴巴地看著他,沒話找話,“你們軍校生後麵有聯校賽,我還會來的。”

他很少有這麼委屈的表情,除非是麵對著顧昂。

顧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隨意答道,“行,到時候再見。”

“還有點久,算算還有三個月。”沈飛舟有些懊惱,他不想就這麼結束對話。

顧昂嗯了一聲,“行。”

氣氛陷入沉寂。

沈飛舟聊不下去了,又說,“那我走了,真的走了。”

葉斐斜斜撐在行李箱杆上,漠然開口,“彆囉嗦了,走吧。”

沈飛舟橫了他一眼,無語地轉身走上飛船。

葉斐見人終於不在眼前晃蕩,鬱結的心情一掃陰霾。

其實從實力來講,他很認可沈飛舟,可是誰讓他喜歡顧昂呢。

他收回視線,伸手捏了捏顧昂的臉,嗓音帶著寵溺,“去吧,早點回來。”

“好,等我吃飯。”顧昂麵對葉斐,神色軟了下來,自然地應了一聲。

葉斐沒忍住又捏了他一下,“給你點好吃的。”

“不用,我去月河樓打包帶回來。”

“嗯,那我先回去打掃一下,估計都是灰。”

顧昂笑道,“一個月沒住了,臟死了。”

葉斐回他,“是啊,知道你怕臟,我先弄乾淨。”

兩人老夫老妻嘮家常似的,誰都舍不得先走。

明明也就是過幾個小時就能見麵的功夫,膩歪死了。

“那我走了。”顧昂一手拿著文件夾,單手插兜往校外走。

離開葉斐,又變回拽裡拽氣的氣質,一股校霸炸街的氣勢。

還沒到月河樓正門,就遠遠看著秦樂荷已經帶著一票員工站在大門外等著。

烏泱泱一大群人,那陣仗跟迎接將軍凱旋的那種規模,也差不了幾分。

“祝賀祝賀,顧昂凱旋。”

還有口號,傻逼兮兮的,震地顧昂耳朵疼。

“媽,這架勢,過了過了。”顧昂無語。

秦樂荷抹了抹眼角,佯裝擦淚,“我都聽鐘校長說了,你這次辛苦,死裡逃生,還好沒事。要是你回不來,我要怎麼辦?”

顧昂摟著她肩膀往包廂裡走,“我這不是好好的麼?爸呢?”

秦樂荷答,“升職後忙得不行,又出差了。”

顧昂進了專屬包廂,擰眉坐在一大桌菜前,煩躁開口,“又是跟陸延?”

秦樂荷橫他一眼,“注意禮貌,什麼陸延,叫陸叔叔。”

屁個陸叔叔,那明明狗都不如。

顧昂撇了撇唇,想著這事兒要怎麼提起,顯得不那麼唐突。

“來來來,都瘦了,多吃一點兒。”秦月荷沒察覺到他奇怪的情緒,不停地給顧昂的碗裡夾著菜。

顧昂表情冷漠,一言不發,帶著一股壓製的怒氣。

等著秦月荷坐回去之後,他沒動筷子,從褲兜裡拿出葉斐給他的反竊聽裝置擺弄著。

秦月荷見多識廣,一眼認出這玩意兒的功能。

她疑惑開口,“月河樓是我們家的地盤兒,放心,不會有什麼監控的。”

“小心為好。”顧昂按下開關,揚著檢測儀在房間裡四處晃動。

確定沒有被竊聽之後,他才悄悄鬆了口氣。

“你這孩子,從小到大勇猛有餘心思太粗。也是我和你爸對你太過於放縱和溺愛了,捅了婁子老是給你擦屁股。”

秦月荷見他這麼小心,嫣然一笑,“不過這下好了,去了趟邊疆實戰,終於也學會做事謹慎了。”

顧昂欲言又止,現在的月河樓,早就不知道被人安插了多少眼線。

報告上寫得清楚,連產業的歸屬,都早已經異了位。

他看著秦樂荷一臉眉飛色舞的模樣,仍然有些狠不下心。

但長痛不如短痛,早晚也得開了這道口子。

秦樂荷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自殺,那是在明麵上,

但現在隻是私下,也許會更容易接受一點。

顧昂碗筷幾乎沒動,指尖摩著光滑的餐桌,斟酌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媽,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你先做一下心理建設。”

秦月荷賞了顧昂一個爆栗,好沒氣的說道,“還心理建設,怎麼丟到赤焰去了半年,現在開始年紀輕輕說話老氣橫秋的。”

顧昂心臟揪成一團,表麵上還得裝得淡定,“這裡有些調查資料,你先看看,看完再說。”

他把文件袋打開,掏出那疊紙質文件遞了過去。

秦樂荷納悶,“這個年頭還特意用紙質資料,我倒是要看看,你個小屁孩在這裡裝神弄鬼是為了什麼。”

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翻開文件第一頁,前一秒還掛著笑容的臉瞬間凝固住。

上麵調查目的寫得很清楚,秦樂荷也算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三行兩行,就看出了端倪。

她深吸了一口氣,溫和開口道,“資料有點多,你先吃飯,我慢慢看。”

顧昂哪兒還吃得下飯,一想到這個事情,就覺得寢食難安。

上一世秦樂荷自殺的那個場景,幾乎成了他的噩夢。

常常深夜驚醒,都是感覺自己被淹沒在一片血紅色裡,像是罪惡的十八層地獄。

耳邊是秦樂荷苦苦的哀求,“小昂,你們離婚,你們離婚好不好?”

那聲音和畫麵都像是惡魔的鎖鏈,從自殺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鎖住了他。

他很自責,卻無計可施。

而現在,他把這些黑暗提前攤開,心裡顧慮重重。

第一,是怕這些資料,葉家查的並不徹底。

看起來有跡可循,但萬一其實都是父親拋出來的□□,實則已經跟母親商量過了但背地裡還有其他動作。

如果是這樣,那資料的用處,就意義不大。

而第二,也是顧昂最擔心的事情,秦樂荷太愛顧深了。

夫妻二十年來,表麵上看琴瑟和諧,恩愛有加。

這個資料扔上台麵,就是把虛假的美好撕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滿地惡心的虱子。

萬一母親不信這些東西,他又要怎麼解釋。

資料上看,父親頂多隻是跟陸深交往過密,還看不出出軌。

顧昂煩躁地不行,每一分一秒都在煎熬。

害怕秦樂荷的反應,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處理。

房間陷入寂靜,隻有資料翻動的聲音。

顧昂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透過那些蛛絲馬跡去判斷反應。

他看到,秦樂荷的眼睛越瞪越緊,幾乎是要把淚水壓製回去。

顧昂心疼的心都要碎了,這份資料,就像是一把刀,割在誰身上,都是淩遲。

“媽,你還好嗎?”

“拿張紙給我,彆說話。”秦樂荷眼眶有些泛紅,強忍著淚,“我還沒看完。”

顧昂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媽,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

“彆說話,讓我看完!”秦樂荷難得大聲吼了人,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母親一向是溫柔的,難得這麼失態。

顧昂被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言,“好,我不說話,你看。”

他呆坐在椅子裡,心裡盤算著複仇計劃,反複演練了幾遍,一定要給那對狗夫夫毀滅一擊。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資料翻到了末尾。

秦樂荷看得很仔細,一邊看一邊把那些有問題的地方全部記了下來。

如果隻是第一個地方有問題,那可能是誤會。

但這麼厚厚一遝資料,這中間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她抬起頭,雙眼微紅啞著聲音開口問道:“小昂,這些東西,除了你以外,還有第二個人知道嗎?”

既覺得恥辱,又覺得害怕。

一個枕邊人背地裡跟其他人勾結著,把自己的家產一點一點挪了出去。

“有。這份資料還有葉斐和他的父親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幫我調查的。”

顧昂沒打算隱瞞這份資料的來源,也想著多幫葉斐說點好話。

以後再見麵的時候,也能多一點好感。

“難怪了。”秦樂荷愣住,帶著幾分若有所思。

她又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才強裝鎮定開口。

“我還納悶兒你一個在校生,怎麼能夠搜集到時間長度橫跨七年的資料,畢竟調查對象還有陸深。如果是葉家的人出手,那就完全可以理解。”

顧昂看她,“所以......你信嗎?”

他聽出了母親言辭裡的懷疑,葉家要偽造資料,也是很容易的事。

顧昂在打定主意把這件事情攤開之前,就做好了秦樂荷無法第一時間全盤接受的結果。

她是久經商場的成年人,對於信息的處理肯定是有著自己的一套判斷和處理方式。

如果放在顧昂二十歲的時候,他也不一定會信。

但,他是從八年後回來的,早已經知曉了結果,這資料就顯得無比真實。

顧昂決定再加上籌碼,一次性把事情錘死,“我有件事情一直沒說,我爸跟陸深不是簡單的政軍勾結,我懷疑他們倆有染。”

“越說越離譜,他們倆都是alpha,怎麼可能。”

秦樂荷表情閃過一絲驚慌,又鎮定下來保持著儀態。

顧昂艱難開口,“真的,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了,餐桌下麵,他們倆一直拉著手。”

他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有些想吐。

不用再詳細描述了,光是腦補那作嘔的十指交纏,不言而喻。

秦樂荷陷入沉默。

如果剛剛的資料還可以自欺欺人,但顧昂不會騙她,尤其是她還記得,餐桌上顧深對她是如何的體貼,如何的深情。

她原以為的琴瑟和鳴,原來都是假象。

最可笑的是,出軌的對象,竟然還是一個同性。

秦樂荷有些恍惚,一時間難以接受。

顧昂抓著她的手,極力安慰,“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堅強一點,我會跟你站在一邊。”

“小昂......你讓我好好想想。”秦樂荷心亂如麻。

顧昂也不逼她,隻是繼續說道,“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已經暴露,如果你想要報複,我們可以儘快開始處理。”

房間又陷入沉默。

明明已經是初春了,卻感覺風好大,有些冷。

顧昂走到窗台前,把窗戶關上,又回到座位。

他隻能等,等母親開口。

過了很久,秦樂荷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所以,你希望我們離婚?”

顧昂抿唇,“離婚是肯定的,但在這之前,要把所有的家產拿回來,然後再讓那對賤人去死。”

“他是你爸爸。”秦樂荷手都在抖,“彆這樣說他。”

顧昂冷著臉,聲音更涼,“我沒有這樣的爸爸,他有為你考慮過嗎?媽,這樣的人不值得。”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澆醒了秦樂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