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行100米後左拐。”
“直行50米後左拐。”
“左拐。”
“左拐!”
……
“您已偏離當前路線,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寶江區,洪慶街,1088號。
秦政端詳了半晌門牌,收起手機,問站在門前像是保安的哥們兒:“請問裡麵是乾嘛的?”
寶江區在B市舊城址,一溜的西式老建築。
1088號這兒隻一扇破破舊舊的小門。
看上去不像是好地方。
林墨羽該不會叫他一起來做大保健的吧?
想到這兒,秦政臉色微變,掏出林墨羽寄給他的入場券,又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想瞧清楚上麵有沒有有關於大保健的蛛絲馬跡——
但在秦政將硬卡上的花體字成功聯想成保健女郎搔首弄姿之前,保安開口:“先生,請將您手中的入場券給我。”
秦政一怔,遞了過去。
保安躬身:“請進。”
***
貝斯提亞拳場。
林暖暖緊緊地攥著安東尼的手,像害怕在人群中走散的孩子。
她不安而惶恐地打量著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燈光幽暗,前凸後翹的女郎端著酒盤從她身邊擦過,耳邊一片高亢的呐喊和哨鳴,噓聲和歡呼分不清彼此,就連那與辱罵摻雜在一起的笑聲都充滿了墮落的罪惡。
這裡,不是她這樣純淨、無害的人該來的地方。
林暖暖心中惶恐,握緊安東尼的手,用力低下頭,好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無助恐慌的模樣,不看見她眼角即將滴下的淚水。
正在她身心戰戰時,耳邊卻突然聽見安東尼溫柔的安撫:“暖,彆怕,這裡是我家族的產業,我會保護你的。”
林暖暖感激地抬起頭,嚇得慘白的小臉上仍寫滿了倔強:“不,安東尼,我不怕。”
安東尼悄悄擦了擦汗,他不該帶林暖暖來這裡。
但他沒辦法了。
每天無論他是在酒吧調酒,還是在角落裡與美女搭訕,或者隻是簡單的找家餐廳吃個飯,他總能精準無誤地偶遇林暖暖。
總歸認識,不能視而不見。
可一旦打招呼,安東尼就知道今天剩下的所有時間全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泫然欲泣地盯著他不說話、心碎地回憶前男友、為肚子裡的孩子擔憂未來——
這三件事,林暖暖可以一輪一輪重複上十幾個小時。
已經走投無路,安東尼隻能習慣偶遇林暖暖,然後繼續去做今天要做的事。
隻是多了個人形隨身包。
安東尼回憶起前段時間遭遇,愁上心頭。
愁還未下心頭,耳邊驟地震起了一聲心碎膽裂、喊到破音的尖叫。
安東尼耳朵嗡嗡響,笑容僵硬:“暖,你怎麼了?”
林暖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雙手交叉在胸前抱住自己羸弱的身軀,像在岸邊瀕死的魚:“血,安東尼,我看到了血!!”
安東尼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也向林暖暖看向的地方看去,一邊緩聲安撫:“這裡是拳場,見血很正常……”
那邊是處拳台,被擊敗的拳手被抬下去,血流滿了臉,看上去很駭人。
可這隻是常態。
安東尼順便看了一眼拳台上的另外一位。
然後一愣。
那一位……
不像拳手,像模特。
他站在拳台上,戴著麵具,像一位不小心走到拳台上麵的無關人士。
那人就是今天來的那個怪人嗎?
那個自掏費用上台的人?
和其餘拳手比起來體格羸弱得像一根竹竿,卻把上台的拳手,包括貝斯提亞連勝半個月的“暴獅”在內,全部打下台的人。
如果是蓄意挑事……
安東尼皺起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後一連串的尖叫嚇得安東尼一抖。
轉過頭時,安東尼已經無法維持紳士的微笑:“林小姐,請問您怎麼了???”
林暖暖指著那處拳台,手臂發顫,雙腿驟地失力,跪在安東尼身前,似乎連無法控製而湧出的淚水中都填滿了仇恨:“林,墨,羽!”
已經被林暖暖填鴨式洗腦洗了好幾天的安東尼下意識就回:“那個搶了你前男友的女人?”
林暖暖狠狠蜷起手:“就是她!”
安東尼迷茫四顧:“在哪?”
林暖暖一指拳台:“台上那個!”
安東尼立刻向拳台上注視,而後沉默。
林暖暖不敢置信:“安東尼你不相信我??”
安東尼眼神詭異:“我們拳場的那位老裁判是從西班牙來的老員工,今年已經六十一了,不會搶你男朋友。”
林暖暖一口氣沒喘上來:“是那個長頭發的!”
安東尼這次連看都沒看,搖了搖頭:“暖,你已經被愛衝昏頭腦了,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搶你男朋友?林墨羽不是個……暖,你怎麼了?”
安東尼話說到一半,又見林暖暖倏地站了起來。
像野火被冰山掩埋,林暖暖的怒驟地散了,眼中隻剩一片荒涼:“怎麼不會是林墨羽,林墨羽化成灰我都認得,何況,連他都來了。”
安東尼:“誰來了?”
林暖暖按住心口的位置,失了魂一般:“我的劫難。”
“司徒長霆?”
安東尼連忙回頭。
沒有廢太大力氣,安東尼在拳台下看見了那位養尊處貴的先生。
他與司徒長霆隻匆匆打過一個照麵,但從那個男人俊美無儔的麵容和冷酷霸道的神態來判斷,他,便是久仰大名的司徒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