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磕到地麵的那一秒,秦政大腦整片空白,眼前也整片空白,隻有短暫失重之後聚集過來的疼痛,一波一波震蕩開來。
秦政上下眼皮緊貼在一起,不肯睜眼看世界。
昏過去。
快點。
要臉就彆睜眼。
但秦政安靜如雞地躺倒在地許久,昏迷失敗。
總裁強壯的身體和堅毅的意誌,不容許秦政如願以償地當場昏迷。
那……
他也不能動。
秦政緊緊閉著兩隻眼,手指尖都不敢動,生無可戀地想:
求你們。
救救我。
帶我走。
臉不受控製地像著了火一樣滾燙。
秦政想他唯一的,能留給他最後一絲體麵的出路就是裝作昏迷,無論誰來叫他,誰說什麼,誰做什麼——
都不能動,決不能。
秦政在一片嘈雜中聽到了“噔噔噔”的腳步聲離他愈來愈近,不僅僅從一個方向而來,當然也不僅僅是一個人。
秦政連忙屏住氣,生怕一個大喘氣讓過來的人察覺出什麼端倪。
秦政聽到陌生的呼喚:“先生,您沒事吧?還能起來嗎,聽得到嗎?”
秦政不動。
萬惡之源也過來了,聲音在秦政耳中清晰到可恨:“霆哥哥,醒醒,把眼睜開。”
一邊說,還拍了拍秦政臉,手指力道輕又漫不經心,似乎可以借此窺見那雙看人時冷冽且倨傲的眼。
秦政恨。
要不是林墨羽把他叫到這裡,這段劇情怎麼會這麼觸發得如此猝不及防。
虧他以為林墨羽已經把他當兄弟看了。
萬惡之源拍了秦政好幾下,又幾下,像玩遊戲上癮一樣,又像之前他一個一個“啊”時敲著地板數拍子那樣拍著秦政的臉。
秦政幾乎忍耐不住。
但理智讓他巋然不動。
隻要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司徒長霆已經昏迷,他就隻需要等待拳場的相關人員或者林墨羽把他送到醫生那裡了。
再忍忍。
直到某刻。
希望到達之前,秦政胸口猛地一沉。
像誰向秦政大力投擲來一個沙袋,壓得秦政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睜開眼。
這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壓在他身上?
像個人。
在秦政單憑想象想懂現狀前,兩隻手按在了他胸口上。
然後用力,用力,搖晃,搖晃。
單薄的襯衫貼在皮肉上被搓來搓去,秦政閉著眼,恍恍惚惚生出一種摩擦生火的錯覺。
林暖暖瘋了一般地推搡開隔開她與霆的眾人,在看見那個男人緊閉的雙眼時,林暖暖驟地腳下一軟,仿佛意誌已經不能承擔起痛苦的重量,讓她情不自禁俯衝進了霆的懷中。
這一刻,林暖暖心肺俱碎,那個男人向台下倒去的瞬間在她腦中反反複複來回播放,仿佛要攫住她的命脈,將她撕成碎片。
霆,你不能有事!
你若是出事,我和寶寶該何去何從?!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林暖暖強行讓自己堅強起來,雙手交疊在霆心臟的位置,用力擠壓,喉間哭腔破碎:“霆、霆,你醒醒,你醒醒啊!彆丟下我……”
雙手擠壓到近乎脫力的林暖暖,在自己開口的一瞬間,似乎看見司徒長霆極微弱的顫抖了一下。
霆、霆還有意識?!
悲中生喜,林暖暖眼角掛淚,不可思議喚:“霆,你是不是還醒著?如果你還能聽見我說的話,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
林暖暖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她早該恨透了司徒長霆這個無情的男人。
可這一秒,當所有人都無法喚醒的霆,卻隻在她的呼喚下,有了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微弱反應——
林暖暖不得不承認,她愛這個男人。
就像司徒長霆其實在潛意識中也深愛著她一樣。
隻是霆從未看清過自己心的模樣,也未曾看見過對她的愛。
林暖暖凝望著男人深邃俊美的容顏,心中忽地柔情蜜意。
林暖暖牽起司徒長霆的手,向男人耳邊傾過去。
她有話要說,她相信霆聽得見。
隻是還沒等到林暖暖把自己貼到司徒長霆身上,就卡在了半路上。
一個端酒盤擋在她肩膀前。
又是林墨羽!
林暖暖仇恨地扭過臉看向那個捏著端酒盤的女人,正要開口,林墨羽卻在她之前出聲,語調像凝了冰:“勸你彆。”
什麼意思?
你這個小三算什麼?!
憤恨的話幾乎脫口欲出。
隻是在與林墨羽對視的一刻也卡住了。
燈光很暗,女人那頭長卷發淩亂地披散下來,林暖暖看不清林墨羽的神態,卻驀地從背脊骨升起一股涼意。
可林墨羽其實連看沒看她,像從未注意過她的存在。
林暖暖僵硬地俯在司徒長霆身邊進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