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秦淑君對於這個問題, 沒辦法給沈玉耀一個答案。

她父親從來不會跟她說起有關官場上的事情,雨澤在秦淑君的眼中,就是族地所在, 什麼糧稅不糧稅的,她根本無從知曉。

所以在秦淑君臉上, 出現了迷茫的神色,因為她對此一無所知。

“皇嫂,不急著回答我的問題, 若實在是摸不準, 可去問問秦國相。”沈玉耀並不強求此刻得到答案,她最初的目的,也隻是讓秦淑君幫她代為轉達。“今日我六姐的舅舅自左州回來,此刻想必正在設宴招待,就在宮外的迎客樓,皇嫂若是得空, 可以去看看。”

秦淑君不知道六公主的舅舅跟她有什麼關係, 人家設宴招待來京城的舅舅, 她無人相邀, 怎能貿然前去?

但她知道沈玉耀不會說毫無關聯的話,既然沈玉耀說了, 那勢必此事與她有關。

秦淑君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 很快就出宮回家去了。

等她離開, 沈玉耀開始想著,要怎麼將宮外的流言壓下去。

可千萬不能傳到宮裡來, 到時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壓製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公眾的注意力,如同當時左州的歌謠, 被楊棟的事情壓過去一樣。

之前有人給她打了樣,她隻需自己動動手,走一遍老路即可。

可是上哪兒去找個比公主要當太女,更為吸引公眾注意力的大新聞呢?

沈玉耀正冥思苦想著,正巧,曲貴妃身邊的飛紅找來了。

曲貴妃請她到正殿說說話,有事與她相商。

等沈玉耀到的時候,曲貴妃正拿著一本厚折子看,那折子紅彤彤的樣式,一看就很喜慶。

沈玉耀一看就知道跟沈清瑾的婚事有關係,這麼喜慶的東西,除了成親,也沒人會平常使用。

“見過母妃,母妃尋女兒前來,可是有喜事相商?”

“玉陽說的不錯,快過來坐下,今日禮部拿了過往王爺成親的流程,讓母妃過目,母妃想著此番喜事,少不了你的功勞,這才將你叫過來看看。”

沈玉耀一猜一個準,曲貴妃還真是因為沈清瑾成親的事找她。

最近曲貴妃最上心的就是沈清瑾成親,連那個即將到手的皇後之位,都不能叫她如此開懷。

想想也是,曲貴妃本來在後宮就形同副後,再進一步不過是錦上添花,多了點兒實質性的名頭,又有什麼好激動的。

沈玉耀湊過去仔細看了一眼,流程裡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就跟以往王爺成親一樣,大致上是遵循的前朝禮製。

說白了就是純純一抄作業,好在禮部官員很有水平,作業抄的相當不錯,多挑剔的人也難以在裡麵尋個錯處。

唯一不好的,就是王爺的身份娶妃,還不算太熱鬨。

“母妃,女兒突然想起三年前了,太子哥哥娶良娣時,好像也是這樣。”

沈玉耀的話讓曲貴妃愣了一下,自打她厭惡的那對母子死了之後,她就很少從女兒口中聽到有關皇後太子的消息了,沒想到今日女兒會舊事重提。

不過人都死了,女兒就是說再多,曲貴妃都不在乎,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暗戳戳的吃醋了。

她大大方方的點點頭,“是啊,王爺娶妃和太子迎良娣入東宮的禮製相差不遠,你今日不是請了太子良娣入宮敘舊嗎?她來的時候還與母妃請過安,看上去倒是氣色不錯,和她三年前剛剛入宮時差不多,還是年輕好啊,三年時光,也不過是眨眼過。”

不像上了年紀的人,一年比一年更顯老態。

今晨看見白頭發的曲貴妃感慨萬千。

“母妃可千萬彆這麼說,對於秦良娣而言,這三年可苦著呢。”沈玉耀說起秦淑君的事,頗有些她可算苦儘甘來的意味。

引得曲貴妃輕笑,“什麼苦不苦的,後宮哪個女人不是這樣熬過來的。她能逃出去,已經是極好的運氣了。”

這點沈玉耀不反對,秦淑君此刻的情況,真的已經是能走的最好的一步棋。

“母妃,不是在談論三哥的婚事嗎?”

“你這孩子,還不是你突然說到良娣,母妃才說岔了事情。”

曲貴妃嗔怪的瞪了眼沈玉耀,沈玉耀嘿嘿一笑,儘顯女兒嬌容,撒嬌似得說:“那是因為女兒覺得,若是太子迎娶太子妃,場麵才叫大呢,女兒還從沒有見過太子與太子妃成親。”

太子妃?

曲貴妃眸色微暗,若有所思。

她兒子能當太子嗎?

當然能,她可以坐上皇後之位,那她的兒子,就該比鄭婉婉的兒子強,應該坐上太子之位!

“那可要籌謀許久,不是一日兩日能定下來的。”

“楊家也不會跑呀,我之前去看楊姑娘,她說年後父母會回老家合川,但她不一定回去,隻要我們透個消息給楊家,讓楊家留一留楊姑娘,此事不就解決了?”

留到明年,楊可卿就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入宮。

曲貴妃想了想,覺得此路可行。

“還是我女兒聰明,隻是你父皇他的心思實在難猜,現在他將你和你三哥都放在了朝堂上,到底是在想什麼?”

“女兒隻是去看看罷了,父皇願意讓女兒開拓一下眼界,沒彆的心思。”

沈玉耀這麼說,曲貴妃卻搖了頭,她比沈玉耀更了解皇帝,皇帝確實疼愛公主,但沒有疼愛到這份上。

她覺得不對勁,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曲貴妃抬頭看著女兒嬌俏的容顏,視線觸及女兒臉上開朗的笑,像是被陽光灑在身上一樣,溫暖直達心底。

她希望女兒能一輩子安樂無憂,她身為貴妃,未來的皇後,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連女兒都保護不了的無能之人了。

所以世間的風吹雨淋,她都可以為女兒擋下。

不要讓她的女兒受苦,她會心疼。

可曲貴妃卻忘了,人總要經曆風雨,父母不可能陪伴孩子一輩子,隻有孩子自己立起來,才能在這個變化多端的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沈玉耀被曲貴妃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母妃每日都能看見女兒,不必這樣膩歪。”

“恩?竟敢挑你母妃的毛病,我看你是愈發的放肆了。”曲貴妃說著,伸手將孩子抱在懷裡揉了揉,“你最近是不是長高了?”

“對對對!母妃你說的沒錯!”

沈玉耀最愛聽的話,就是彆人說她長高了!

“你上朝穿的那身衣服都小了,飛紅,去製衣局說一聲,讓他們派人來為公主量量尺寸,守孝期間不宜穿紅戴綠,我有一匹素色的雲紋綢,為公主做一身合體的衣裳。”

“是。”

沈玉耀白得一身上好的衣裳,乾脆放棄掙紮,任由曲貴妃□□了,反正曲貴妃那點兒力氣,在沈玉耀看來,比貓抓還輕。

製衣局的人要做給公主上朝穿的衣裳,那肯定不能像平常似的,為公主出普通的宮裝,可是這衣服要什麼形製,卻讓他們為難了。

此前從未有過先例,怎麼做都是錯的。

製衣局的宮人不敢擔責,便依照皇子上朝的朝服畫了圖樣,層層遞交審批,最後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是深夜的時候拿到圖樣的,製衣局很重視此事,永康殿的話一傳到,工人們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動作,這才能一天就出圖。

“陛下,夜深了,您該歇息了。”

皇帝低頭看著圖樣,出神許久,甚至都沒有繼續去處理那些折子。

不過也沒什麼要緊事非得此刻處理。

餘柳輕聲跟皇帝說時辰,此刻已經太晚,明日還要早朝呢。

“朕讓公主上朝旁聽政事,可有人私下議論?”

皇帝話裡的人,特指那些高官大臣,尤其是那群禦史。

“回陛下,眾大臣對此事並無異議。”

“一個說不應該的都沒有?”

皇帝不死心的又追問道。

餘柳聽明白了,這是陛下希望有人去質疑此事。

可事情是陛下定好的,百官無人反對不正和陛下的心意嗎?怎麼聽陛下的話,他竟希望有人站出來唱反調?

餘柳很想順著皇帝的心思,說確實有人說不行,可事實上是,沒人說。

他要是編造謊言,那就等於是誹謗朝廷命官,餘柳可不敢乾這個。

於是隻能賠笑道:“回陛下,諸位大人信任陛下,陛下此舉定有深意,眾人無不順從。”

皇帝臉上的恍惚之色聞言更明顯了一些,他實在是沒想到啊。

還真沒人說不行。

這群人,該他們反對的時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該他們反對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喊的聲音大!

皇帝手指搓了搓手中的圖樣,心裡有點兒後悔。

其實第一天他看見沈玉耀出現在朝堂上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他當時可真是頭腦發熱,怎麼會說出讓玉陽一個公主上朝的話呢?

可君王一言九鼎,他就是想收回成命也難,更不要說,皇帝不太想看到他最疼愛的公主傷心的神色。

將錯就錯,行至今日,三天而已,皇帝內心就受到了很多煎熬,因為他發現,皇子中,沒一個讓他滿意的!

二皇子端王,明明已經占了長的優勢,隻要他願意稍稍努力一下,就可以跟申王爭一爭太子之位,結果他就像那倔驢,打不走也罵不走,唯有他想動的時候,才會動一下!

四皇子瑞王就更彆說了,那就是個紈絝子弟,不氣死他就不錯了,還去當太子?皇帝總得為天下百姓負責,讓這個兒子當太子,簡直就是考驗天下人的忍耐能力。

隻有三皇子申王,看著還像點兒樣。

可把申王和沈玉耀放在一起比,皇帝就是閉著眼睛,昧著良心,也沒法說沈清瑾比沈玉耀更聰明伶俐,對朝堂之事更為敏銳。

“難辦。”皇帝越想心裡越煩,乾脆不想那麼多了,走一步看一步。

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再多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圖樣送到製衣局吧,就說朕同意了,儘快做出來讓玉陽穿上,她最近長高了些,衣服都短了。”

“是。”

餘柳拿過圖樣,小步走出去,叫來個小太監跑腿,將圖連夜送回製衣局後,抬頭望了眼天空高懸的明月。

“要變天了。”

“師父,夜裡風涼,您彆站在風口。”

沒眼力見的小徒弟上前關心餘柳,得了餘柳一眼瞪。

在人說一些深沉的話的時候,順著說就好了,千萬不要去掃興!

第二日,依舊是個大晴天。

沈玉耀發現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這附近就沒下過雨。

出門的時候她看天,天色破曉,並無烏雲。

“公主,這幾日天冷,您起的早,貴妃讓奴婢為公主燙個暖手爐,您捂捂手。”

“幫我謝過母妃。”

沈玉耀接過小巧的手爐,裡麵應該是放的熱水,安安穩穩端著時,一陣陣的暖意落在手心裡。

今晨確實比往常要冷很多,沈玉耀出門的時候被凍得一個哆嗦,明明才十月份,就已經有了刺骨的寒意。

會不會是哪兒下雪了?

沈玉耀有些擔心的皺了皺眉,朝廷中與她想法一致的人不止一個。

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了,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否則大雪若深更半夜下起來,不知道有多少房屋會被壓塌,多少人會死在無知的睡夢中。

“陛下,去年冬州大雪,百姓已經修繕過家中房屋,今年隻需仔細檢查一番便可。”

“蔡尚書是為了省錢,連人命都不顧了,去年修繕過?今天吃了飯,明天就不用吃了嗎?”

“是啊,知道蔡尚書你憂國憂民,可不能厚此薄彼,左州大水,前後戶部撥款三次,眼看冬州有雪災,戶部就吝嗇的想要一毛不拔,不合適吧?”

蔡有誌說的話有道理,後麵找他麻煩的兩個官員,則有些無理取鬨的意思了。

畢竟修繕房子和吃飯道理是不一樣的,好房子住個十來年,都不會出事,吃飯可不能一頓頂十年。

但仔細想想那兩個官員的話,也不是毫無道理,前有左州受災,朝廷三番兩次撥款的表現在前,若是冬州受災,朝廷不管不顧,隻讓百姓自己修一修房子,那肯定會引起民憤。

世上之事大多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究竟要怎麼辦,還得看皇帝的意思。

皇帝的意思很簡單,撥款!

蔡有誌聽了這話就皺了眉,但他沒有在朝會上說話,而是選擇下了朝跟皇帝私聊,反正皇帝要給冬州撥款的話,肯定是要找他這個戶部尚書單獨商議。

雨澤的事情今日無人再提,秦國相的表情好了不少,看蔡有誌的目光都親近了。

不知道私底下是怎麼解決此事的,皇帝對此也沒有多加追究的意思。

沈玉耀握緊手中的暖手爐,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等下了朝,沈玉耀趕忙小跑去找曲川了。

“見過玉陽公主。”曲川一見沈玉耀,就知道她是為何而來,輕聲說道:“公主稍安勿躁,有些東西需要等一等。”

沈玉耀的秘方中寫著,要拿海邊的沙子來製作琉璃,京州倒是有近海的地方,但離京城有點兒距離,需要等待沙子運過來。

“我尋表兄並非隻有那一件事,那東西可行否?”

沈玉耀是問,東西到底能不能造出來。

曲川以為沈玉耀能拿出秘方,肯定是見過真正的東西,沒想到沈玉耀也一副不確定的樣子。

“匠人們說可以一試。”

沈玉耀自己都不確定,曲川這個沒有見到成品的人就更不敢給出準確答案了,他如實說匠人給的回複。

沈玉耀聞言,鬆了口氣。

她問曲川,主要是因為她不了解這個世界琉璃工匠的水平如何,現下東西還沒出來,那匠人就說可以一試,想來是心裡有幾分把握的。

能從秘方看出部分結果的琉璃匠人,技法絕對高超。

曲川府上的匠人尚且如此,皇室的匠人隻會更加厲害,那她就不用非等著成品出來再去找皇帝薅羊毛了。

“多謝表兄為我奔走,等東西出了,第一個成品就送給表兄。”

沈玉耀一副十分大方的樣子,曲川還很吃這一套,完全忘記自己又出錢又出人又出力的事情,覺得沈玉耀真是把他當自己人看待,對他十分真誠。

“不敢僭越,東西出來,自然先送與公主賞玩。”

“那有什麼好賞玩的,我是要拿那東西辦實事。今日朝會上,大臣們提及的雪災,是不是真的會出現?”

沈玉耀問曲川算是問對人了,曲川身為將軍,在野外的時候簡直就是個移動的天氣氣象台,他不可能像現代機器那樣,精準的測量天氣,但他也能大概知道,未來幾日是不是好天。

他人現在在京州,沒辦法隔空看見冬州的天氣,可京州與冬州相鄰,看京州天氣也能猜出一二。

“冬州每到冬季便有大雪落下,那是苦寒之地,常人難以居住。今年京州冷的這樣早,可能此刻冬州已經落雪了。”

“這麼急?”

沈玉耀從冬州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條件上看,覺得那地方應該和她原本世界的東三省差不多,東三省的溫度,確實在進入十月後就會迅速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