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曲貴妃這樣說, 沈玉耀無法控製的想到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於靖真的是死於殉職, 而非他人之手嗎?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是跑偏了一瞬, 隨後沈玉耀便回歸了正常思維,反正不管真相是什麼,曆史書上記載於靖是隨興縣的縣令, 死於救災, 這就是最後世人得知的真相。

其餘都不過是野史傳聞,信不得真。

“這就難辦了,隨興縣被大水衝刷的一乾二淨,想要查到四五十年前的線索, 太難了。”

那時天下大亂,先帝還未曾創建莊國, 天下各方紛爭不斷, 隨興縣雖有大族江氏坐鎮, 依舊免不了被戰火侵染。

可能那個時候活著的人, 都尋不見幾個了,談何去搜尋幾十年前的過往。

“大理寺卿江朱韜的父親還在隨興族地內生活,他一定知道什麼。”

江朱韜之父與皇太後前一個夫婿乃是堂兄弟, 當年江家被鄭家打壓的厲害, 突逢大難,江氏不可能沒有人去查明真相, 就糊裡糊塗的挨人家的打。

沈玉耀點點頭,她明白了, 隻是江朱韜的父親也曾是一地名士, 縱然此刻在家中種地, 身份也不是真正的鄉野村夫, 想要見他一麵,打探消息,於三去顯然是不合適的。

沈玉耀此刻不禁想起了之前她和沈瑉玥說過的事情,她想要去港口附近看看。

於是她抬眼看了看曲貴妃,試探的問道:“母妃,過年之前,宮中應該沒有什麼大事了吧?”

“不一定。”曲貴妃一看沈玉耀抬眼笑的模樣,就知道這是有求於她,而且事情還不會很小,“你要乾什麼?”

“哎呀,母妃怎麼像對敵人一樣警惕女兒呢?女兒難道什麼時候,做過讓母妃傷心難過的事?”

沈玉耀起身坐到曲貴妃身邊,還往她身上擠了擠,被女兒這樣靠近,曲貴妃麵上沒說,心裡還是挺受用這種黏黏糊糊的狀態的。

她伸手將沈玉耀抱在懷裡,裝作思考一樣的沉思起來。

“母妃怎麼還要想呀?難道女兒真的什麼時候,做了讓母妃不高興的忤逆之舉了!”

沈玉耀嬌憨的模樣真的很討長輩歡心,曲貴妃見她如此心都軟了,不忍心再逗沈玉耀,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的女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兒,若不是母妃怕你受傷難過,你肯定早有建樹了。”

即便她現在依舊心疼女兒,也無法阻止女兒去走她選擇的路。

曲貴妃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沈玉耀的頭,“說吧,是想要什麼東西了,還是想做什麼事情了?”

沈玉耀勉強維持住頭型,撒嬌似的說:“女兒想要出去走走,長這麼大,女兒還沒有出過京州呢。”

曲貴妃可以同意沈玉耀任何要求,但唯獨這一點,她直接搖頭,“不行!”

“為何?我可以讓表兄帶著我一同出行,再帶足侍衛,實在不行,就帶著禁軍,讓姨兄領隊!”

沈玉耀沒想到曲貴妃會拒絕的如此果斷。

在沈玉耀看來,她之前都出過京城了,那京城之外和京州之外,有什麼區彆呢?

“外麵有什麼好的?你出去之後,若是遇到了危險,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叫母妃怎麼辦?”

曲貴妃就是不同意,她已經很久沒有出遠門了,她還記得從前在外逃亡的日子,那時候餓殍遍地,屍骨露於荒野,是多麼可怕的場景。

如果女兒成為荒野屍骨中的一具,曲貴妃完全不敢想象那種畫麵。

沈玉耀看到了曲貴妃微微顫抖的身體和蒼白的臉,明白了曲貴妃的恐懼。

經曆過戰亂的人,會留下一部分陰影,聽到類似的響動,看到類似的畫麵,都會讓人重新回到那個動

亂的環境中。

沈玉耀放柔了聲音,用更加小心的態度同曲貴妃說話,“母妃,現在大莊外麵已經很安全了,戰亂早就已經平息,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的很,女兒莫說是帶著一群侍衛出行,便是一人出行,那也不會遇到危險的。”

“不行就是不行!即便母妃同意,你父皇也不會同意的。你想要查什麼,儘管派人去查,想要看什麼,儘管派人去看,但你自己絕對不可以出去。”曲貴妃在這件事上非常的固執,“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既然想要做成大事,就不要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曲貴妃的話和之前下屬們勸沈玉耀的話幾乎一樣,都覺得沈玉耀太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

是,沈玉耀有天生巨力,能以一當十以一當百,可她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會有疲累的時候。

一個人的力量,如何能跟成千上百的人的力量相抗衡?

即使英勇如項羽,不照樣也會死在圍剿之中,真正的強者不光要有力量,還要有腦子,懂謀劃。

沈玉耀讚同這些話,同時她也會想,真正的強者還應該有什麼特質?

膽小怯懦絕對不在其中。

“母妃,如果您是說擔心女兒,那女兒會耐心的勸導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可若是您想要讓女兒退縮於困難之前,那女兒必須往前走這一步,來向您證明,些許的困難並不會將您的女兒打倒。如果我連這個都怕,那我還怎麼繼續向前?”

沈玉耀現在必須要出去了,不為彆的,她就是想要讓曲貴妃明白,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難事,隻有懼怕困難的人。

那些人裡,絕對不包括她。

曲貴妃沉默,沒有搭話,沉默的最後是她對這個問題的回避,她拿著經文去找皇太後了。

她以為自己短暫的回避,可以讓沈玉耀冷靜下來思考一下,知難而退,卻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後腳沈玉耀就去找皇帝了。

到底能不能出宮,還要看皇帝的意思。

皇帝對此態度還是挺不錯的,甚至親自詢問沈玉耀想要帶誰一起去。

“父皇同意讓女兒出去?”沈玉耀以為皇帝會和曲貴妃一樣,阻攔她。

畢竟皇帝以前還曾經以京城不安全為借口,讓所有公主和皇子都老實點兒彆亂跑。

“自然同意,你也就這些年還能到處走一走,等之後就難了。”

人越大,事情越多,再想要出去走走,需要考慮的事情就越多。

皇帝希望沈玉耀能出去擴展一下眼界,對於其他公主,他當然沒有這樣的要求,但是沈玉耀是不同的。

“可是,母妃她不願意讓女兒出去。”

“彆聽你母妃的,她啊膽子小的很,你放心走,你母妃那邊交給父皇應對。”

皇帝將沈玉耀叫到跟前,伸手摸了摸沈玉耀的頭,“朕的玉陽真的是長大了。”

長大了能彆老摸摸頭了嗎?沈玉耀懷疑自己的頭頂遲早被貴妃和皇帝給摸禿。

“明年玉陽就要及笄了,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及笄對於女子來說是一件大事,倒是不急著辦及笄之禮,但生辰的禮物可以要的大一些。

皇帝有意讓沈玉耀開口要更大的禮,沈玉耀看著他那隱含期待的眼神,故作懵懂的搖搖頭,“父皇賜給玉陽什麼禮物都可以,玉陽不挑的!”

“什麼都行?”皇帝哈哈一笑,目光在自己的桌子上轉了一圈,最後指向筆架上的朱筆,“那不如,朕將此筆送與你。”

朱筆用來批改奏折,隻有皇帝能用,皇帝這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沈玉耀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女兒不要朱筆,若是能選,女兒想要父皇與母妃,長命百歲。”

對沈玉耀

來說,此刻跟皇帝要太女之位,不算什麼上佳的選擇。

畢竟皇帝已經有了這顆心,不用她開口,皇帝自然會給她送上。

心中所想的東西已經近在咫尺,這個時候人需要更加的謹慎小心,確保最後一步絕對不會出錯。

皇帝此刻是真的感動,甚至他眼底都泛出了淚光來。

耐心撫育長大的太子,寵愛的三皇子,一個接一個的讓他失望,皇帝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父親,他沒有教會孩子做人的道理。

他的兩個孩子,自大狂傲,自私自利,讓他失望至極。

可現在看著眼前的女兒,皇帝又覺得他的慈父之心並沒有白白付出,有一個孩子是真心孝順他的,不會讓他失望。

“好好好,玉陽所有願望都會實現的,不過父皇還是想給你一份新的禮物,下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你要是想出行,不如等春日之後,天氣回暖吧。”

“父皇,女兒不去彆的地方,就在京州周遭轉一轉,去看看港口,保證在生辰之前回來,好不好?”

沈玉耀算了下時間,發現確實是有些急,不如先去港口轉轉。

等春暖之時再去左州。

“行。”

皇帝被沈玉耀哄得心花怒放,高興的不得了,現在沈玉耀說什麼,他估計都能應下來。

看著這樣的皇帝,沈玉耀才明白為什麼太子和申王都比較戀愛腦,說白了就是有點兒好騙。

真的是一脈相承的感情為主,皇帝比太子申王都強一些,他是個還算合格的帝皇,知道何為不可逾越的的紅線。

沈玉耀從紫微宮回永康殿的時候,就一個想法,那就是皇帝真的能說服曲貴妃?

曲貴妃可不是什麼能輕易被說服的角色。

不過那些都不是沈玉耀要去管的了,她要趕緊收拾一下行禮,準備出京!

十一月初三就是沈玉耀的生辰,而今天已經是十月十六了,滿打滿算不足二十天,這路上都要走個三五天,真正能到當地看看的時間少之又少。

“同六公主說一聲,我馬上就要出宮離京,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沈玉耀很期待接下來的行程,沈瑉玥那邊很快也給了她回複,說馬上就會過來。

淑妃顯然也不同意沈瑉玥出來,所以沈玉耀到宮門前的時候,沈瑉玥隻有一個人過來了,還偷偷摸摸的,上了馬車後更是催促白元快些駕馬離開。

“我還要去曲府,等表兄集結人馬護送出京,淑妃娘娘若是派人追上來,可沒辦法躲過去。”

沈玉耀看著不住掀起車簾往後看的沈瑉玥,嘿嘿一笑,戳穿對方以為能逃掉的想法。

“啊?沒事沒事,母妃向來恪守宮規,不會隨意派人出宮來尋我的!玉陽,你一會兒催曲將軍快些啊。”

嘴上說淑妃的人沒那麼快追上來,實際上已經開始焦急的直冒冷汗,甚至還沒見到曲川人呢,就已經隔空催促了。

“哈哈哈,淑妃娘娘就算追上你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將你拉回皇宮去?”

“她不能,她什麼都不會管我,隻會告訴我出去就彆回來了。”沈瑉玥眯著眼睛看向沈玉耀,見沈玉耀一臉幸災樂禍,歪了歪頭問道:“怎麼回事,難道曲貴妃就能輕易放你出宮?”

“我得了父皇令呀,父皇說他幫我搞定母妃。”沈玉耀咧嘴一笑,笑容十分燦爛。

沈瑉玥嫉妒了,唉,任何人真是不能比啊!

父皇就不可能為她做到去跟淑妃解釋,雖然淑妃也不會聽,她和皇帝的感情遠沒有曲貴妃與皇帝感情深厚,甚至淑妃很厭惡皇帝。

好在接下來一路,沈瑉玥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直到大部隊集結一起出城走了,淑妃的人都沒有上前來阻攔。

第一次被淑妃放養的沈瑉玥一直到走在官道上,離京城好遠距離了,還在惴惴不安。

引來沈玉耀一陣調侃,惱羞成怒的與沈玉耀鬨成一團。

兩位公主高高興興出宮玩去了,宮裡雞飛狗跳了一陣子,很快恢複了平靜,淑妃是沒辦法管孩子,曲貴妃同樣是沒辦法。

這一去,就是半個多月不在京城。

沈玉耀不在京城,京城卻一直流傳著她的傳說,主要是她主張督辦西北互市的消息傳開了,並且在沈玉耀離開後,京城突然開了兩家琉璃鋪子,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東,因為城東多住達官顯貴,裡麵的琉璃擺件那是流光溢彩,價格同樣很美麗。

而另一家在平民百姓居多的城西,這一家的琉璃製品就比較普通了,而價格也非常普通,是任何一個人進去,看見價格都會驚歎我是不是走錯地方的價位。

開天辟地第一回,自打中原出現琉璃開始,琉璃製品就沒賣的如此便宜過!

經人詢問,城西鋪子的掌櫃,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說,她賣的不是琉璃,隻是看上去像琉璃的製品,名為玻璃,比較便宜,樣式也普通,是百姓們用的。

城東鋪子的掌櫃賣的則是真正的琉璃製品,和那種沒有任何顏色,像是水晶一樣的玻璃不同。

懂行的人拿了兩家的東西放一起一看,就知道這都是借口,而不懂行的人,自然就聽了這玻璃琉璃之說。

懂行又知道內情,明白兩家店身後主子是誰的人,則默默觀望,一言不發,同時吩咐家中奴仆,日後若是需要在外購買琉璃,就去那一家店。

權當是陪小公主玩了,平常想要給公主送錢,找路子都找不到。

不過東西買到手後,買家都挺滿意的,琉璃擺件珍貴又漂亮,放在那裡賞心悅目,關鍵是價格確實不貴,屬於物美價廉。

高門大戶有錢,但不喜歡當冤大頭,在心裡算了算,發現買的比自家做的還要省錢後,他們更高興了。

於是在沈玉耀離開京城之後,京城到處都是琉璃鋪子的傳聞,滿朝文武私底下都在議論今天有沒有買公主家的琉璃。

皇帝甚至也從鋪子裡買了個琉璃回去,和沈玉耀之前送給他的擺在一處,算是直接給沈玉耀帶貨,這一下琉璃鋪子生意更火爆了。

加上送去西北的琉璃也開始大肆售賣,賺回來不少錢,朝野上下可不一直念叨沈玉耀的名字嘛。

在歡天喜地的氛圍中,京城突降第一場大雪,這一場大雪並沒有澆滅人們的熱情。

一些官員已經開始為沈玉耀生辰的賀禮做準備了。

與此同時,楊家一頂小轎從後門出去,一路抬到了申王府後院,楊家大門敞開,楊成業一家坐上馬車,冬日裡開始歸家之路。

年底前回族地,叩拜祖宗。

楊可卿坐在馬車上,她撩起車簾,透過縫隙看著背後越來越小的城門。

母親劉氏一直在旁邊哭,楊成業和楊棟在另一輛車上。

“真是造孽,都怪母親不好,竟引狼入室,害得你丟了這樣一份大好姻緣!真是沒想到,她看著柔弱可憐,竟暗藏賊心,當真是該死!”

劉夫人絮絮叨叨的罵著劉瑩兒,此刻無比痛恨當初將劉瑩兒接入府中的自己,她還想著劉瑩兒能為楊棟誕下後代,誰知最後劉瑩兒竟搶走了她女兒的榮華富貴。

現在就算劉瑩兒懷了骨肉,她都不敢確定那一定是楊家的孩子!

劉夫人越想越氣,氣的眼淚直流。

楊可卿歎口氣,轉過身從懷裡掏出手帕,伸手為母親擦去臉上的淚痕,輕聲細語的解釋:“母親,女兒本就不想嫁入王府,如今王爺高興,劉瑩兒開心,我同樣得償所願,不是很好嗎?我們一家人一同回合川,日後可以相

互扶持,等兄長病好了,我們可以開一家書鋪,兄長與父親都寫了一手好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