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你這傻孩子,沒有功名,何來利祿?你父兄二人均是戴罪之身,莫說是書鋪,就算是去做給人寫信的生意,彆人都得嫌棄你父兄寫出來的字臟!本來你若是成了王妃,你父兄還有翻身一日,現在你被人奪了位子,還讓人替了你的身份,你可想過未來如何?”

劉夫人說的楊可卿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淺,偏偏她還不停,最後又罵了一聲,“你平日裡看著精明,怎麼現在如此蠢笨,你知不知道,隻要申王妃一日活著,你一日就不能嫁人啊!”

“嫁人有什麼好的,我不嫁人,可以更好的孝順母親。母親不是想要榮華富貴嗎?且等女兒三年,三年之後,女兒會讓母親風風光光的回京城來。”

劉夫人根本不相信楊可卿的話,她轉過身繼續抹淚,悲哀自己從一朝尚書夫人,淪為村婦的命運。

還有她女兒那再也不可能有希望的將來。

楊可卿見此,乾脆一個字都不說了,反正等上三年,一切自會見分曉。

馬車越走越遠,城外送彆亭內,有人目送馬車遠去。

“小姐,今日風寒,咱們回去吧。”

石采文的小丫鬟梨雪上前,為石采文披上披風,擔心的問道。

昨日下了雪,今天化雪本就冷得很,怎麼還跑到這四麵透風的亭子裡等著,若是凍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

“再過幾日便是公主生辰,玉陽公主特意給小姐送了帖子,小姐可千萬要注重身體,若是病了,豈不遺憾?”

梨雪這段話讓石采文回過神來,她點點頭,“是該回去了。”

她離開的時候,將從府上拿出來的盒子交給護衛,讓護衛騎馬送到楊可卿手中,那盒子裡放了一袋子蜜餞,還有一封信。

信上寫明了發生在楊家身上的事情的前因後果,楊家沒落後,楊可卿手上麵臨著無人可用的窘境,平日裡家中奴仆都緊缺,更不要說在外打聽消息的人。

石采文將她查清楚的消息都送給了楊可卿。

石家看似得償所願,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在皇權之下勉強自保,柳暗花牽扯了皇室秘聞,楊家的興衰關係著皇帝和太子之間的爭鬥。

這場鬥爭中,沒有人是贏家。

楊可卿拿到石采文給的東西時是什麼心情,無人知曉,隻是在京城繁花錦簇下看不見的真情,竟在曾經的敵人身上看見,未免諷刺了些。

十一月初一,沈玉耀和沈瑉玥回宮了。

這一趟走的兩人是心神俱疲,因為趕著十一月初三的生辰期限,又想要在港口附近多看看,所以兩人趕路幾乎是急行軍了,好在冬日的官道比較夯實,不會像夏秋多雨季節一樣,多泥坑。

不然她們都不一定能這麼快趕回來。

“唉,我以前還會向往外麵,現在我隻想回家躺著,外麵真的好苦。”沈瑉玥剛上馬車,就跟沈玉耀吐槽。

沒錯,這一路為了趕時間,她們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騎馬而行,馬車是空的。

到了京城附近,兩人才坐回馬車上。

沈玉耀眉眼也多了幾分疲倦,她出去才十幾日,卻像是長大了一些,身量竄了一竄,還是沒有沈瑉玥高,但已經到沈瑉玥的肩膀了。

之前她就到沈瑉玥的胸。

“回去之後也是苦,這麼多日不曾寄回書信,走的時候還是直接跑出來的,淑妃娘娘絕對饒不了你。”

“啊!玉陽你能不能不要提這件事啊!”

沈瑉玥有點兒崩潰,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著拖一拖再拖一拖,不要那麼快的直麵淑妃的怒火。

誰知道這一拖,就拖到回京了呢。

“真正的勇士。”

沈玉耀衝沈瑉玥比了個大拇指,“此次出去不算毫無作用,港口建的不錯,謝家舅舅挺認真負責。”

沈瑉玥走了沒多久,謝舒就騎著馬追了上來,一同往港口去了,謝舒是過去監工的,他原本的職責可不包括被下放到底下監工。

是他自己從工部尚書那邊求來的位置,這次是沾了沈瑉玥的光,沈玉耀出京就帶了一個沈瑉玥,可見與這個六姐關係極為不一般,工部尚書是個看人下菜碟的家夥,自然願意對沈瑉玥的母族好一些。

“過獎過獎,不過那些服徭役的百姓,大部分都是從冬州來的,時間太緊,根本沒辦法查出他們究竟是為何而來。”

“大部分懵懵懂懂,問他們,也隻會說是聽從官差安排。隻能讓謝家舅舅多多注意一下,還有這次服徭役,官府下發的銀錢,務必要發到百姓手中,誰要是敢伸手碰,就彆怪我不講情麵了。”

沈玉耀同沈瑉玥說這些,等同於是跟謝舒說。

謝舒身為監工,可以成為沈玉耀的口舌,透露沈玉耀的意思。

每次服徭役的錢,都會被當地的官員以各種借口扣除一部分,塞進自己的腰包,沈玉耀看不見的便也罷了,這次港口完全是在沈玉耀的眼皮底下建成,她看的清清楚楚,決計不能讓那些百姓吃虧。

“放心,舅舅辦事,你就放心吧。京城到了。”

轉眼間,馬蹄輕快的跑入城中,家近在眼前了。

沈玉耀嘴上說沈瑉玥回去要麵對淑妃的怒火,實際上自己心裡也在發怵,怕曲貴妃說她。

皇帝在她走前,信誓旦旦的說曲貴妃那邊交給他來處理,結果沈玉耀在路上和皇帝通了幾封信,發現皇帝話裡話外都在催她趕緊回去。

聯絡了京城的於三,才知道皇帝竟然被曲貴妃從永康殿趕出去兩次了!

自從皇後去世,皇帝幾乎就將曲貴妃那裡看做是新的中宮,每個月必定有幾日是要去曲貴妃那裡過的。

老夫老妻,不似年輕時蜜裡調油,但感情還是挺不錯的,曲貴妃和皇帝相處起來很自在,就像是平民夫妻一樣,說說家常,一起吃頓飯,興趣若是高,還會下下棋。

每次皇帝來,曲貴妃都是笑臉相迎,沈玉耀就沒聽說兩人吵架,曲貴妃將皇帝給趕出去過,之前沈清瑾的事情,曲貴妃那麼生□□帝跟著沈清瑾胡鬨,也沒有將皇帝給趕出去啊。

結果因為她離宮,曲貴妃硬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皇帝留!

沈玉耀可不覺得自己比皇帝麵子大,所以她回去又會麵臨什麼?

走的時候興高采烈,回來的時候想東想西,沈玉耀懷著難安的心情回宮了。

“曲府的車馬,聽說曲將軍是護送公主去看新港了!那馬車裡豈不是坐著公主!”

“公主?玉陽公主嗎!就是那位琉璃公主!”

“對啊,琉璃公主回京了!”

“琉璃公主!!”

馬車剛入城,沈玉耀就聽到外麵一陣陣的喧嘩聲,她有些不解的與沈瑉玥對視一眼。

“什麼琉璃公主,父皇給哪位姊妹封了新封號了?”

沈瑉玥聽不太清楚外麵在喊什麼,隻有“琉璃公主”四字來回被喊,較為明顯。

沈玉耀搖搖頭,她沒聽說此事。

等一下,琉璃?

沈玉耀有了些許猜想,她仔細去聽那些百姓的喊話,她的耳朵可比沈瑉玥好用多了,不消片刻就聽了個七七八八。

“那不是在喊父皇下的封號,是民間的封號,估計是因為我的琉璃鋪子。”

沈瑉玥和沈玉耀是一條船的人,沈玉耀開了琉璃鋪子,她自然也清楚,琉璃鋪子在京城賣的火熱,她同樣知道。

可她沒想到會火熱成這樣啊!

甚至讓民間給沈玉耀一個新的封號,就靠一些沙子燒成的杯子器具?

沈瑉玥不想承認,但此刻她突然就有點兒酸了。

酸歸酸,正事兒不能耽擱,沈瑉玥大著膽子撩開個縫隙,透過車窗的縫隙看到外麵烏泱泱的人群,遠處還有不少人在往這邊趕。

“天啊,這麼多人,怕是要出事!真是不怕死,竟然全往這邊跑!”

人愛看熱鬨,人群自然會越聚集越多,沈玉耀皺了皺眉頭,她可不想第一天入城就引起踩踏事故!

“不對勁,人聚集的太快了,可能有人在故意宣傳。表兄,牽馬過來!”

馬車目標太大,真要是被人圍住就動不了了。

趁著人群中還有豁口,沈玉耀決定先騎馬出去。

“玉陽,不行不行!滿打滿算你也就這段日子正經騎過馬,真要是騎馬出去,驚了馬怎麼辦!”

馬是動物,它的情緒是人不能控製的。

沈瑉玥說的也不錯,沈玉耀暫時歇了突圍的想法,好在此刻曲川回了一句。

“兩位公主莫要驚慌,末將已經派人去通知京兆府的人過來疏散人群。”

曲川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人群剛剛有異動,他就知道要出事,趕緊去找人了。

“此番多謝表兄了。”

沈玉耀也沒彆的辦法,隻能在車裡等一等,心中盤算著,是誰那麼看不慣她,她才剛進城,就先給她設了個絆子。

“嗚哇啊!!娘親,我要娘親!”

“彆擠了彆擠了!我娘子摔倒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

突然人群中一陣騷亂,沈玉耀聽到了在嘈雜中的聲音,眉頭鎖緊。

她想了想,反手抽出車廂中的長凳。

那凳子是用來墊腳用的。

長凳很沉,太輕的材料容易在馬車中移動,此刻沈瑉玥看著沈玉耀單手抗著兩米長的長凳,目瞪口呆。

心情有點兒類似於元石陸當初看見沈玉耀扔桌子。

知道沈玉耀的力氣比較大,但沒想到會這麼大!

“玉陽你要乾什麼?”

“六姐你在車廂裡好好待著,莫要動彈,對了,把刀給我。”

車廂裡掛著一把長刀,是用來防身的,就在窗邊。

沈瑉玥大概明白沈玉耀要乾什麼,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更震驚,但外麵已經亂了起來,沒有她好好思考得失的時間了。

沈瑉玥將長刀扔給沈玉耀,沈玉耀推開車門,單手扣住車頂,一個輕巧的翻身,就站在了車頂上。

站得高看的才遠,更妙的是,沈玉耀眼神非常好用。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不遠處酒樓二樓臨界位置,坐著喝酒,觀賞這場大混亂的人。

她那個怨種親哥!

沈清瑾顯然沒想到沈玉耀會直接露麵,愣了一下,在視線對上的瞬間,下意識的關上了窗戶,讓對麵一臉擔心的石曉曉有點兒無語。

“殿下,這風可真大,竟將窗戶關上了,沒傷著您吧?”

石曉曉能說什麼?隻能故作不知的關心沈清瑾的身體。

沈清瑾臉色鐵青的搖搖頭,勉強的笑笑,“今日時辰不早,石姑娘,本王送你回府。”

“好,都聽王爺的。”

石曉曉低下頭,臉上似乎是浮現一抹嬌羞的霞光,實際上白眼一個接一個。

沈玉耀就看了他一眼,他就直接跑了,沈氏的這些王爺,一個比一個膽子小,連個公主都怕。

真沒想到,沈玉耀這麼快就回來了,也對,再過兩天就是她的生辰。

不知道沈玉耀滿不滿意她三哥送給她的這份生辰賀禮呢?

石曉曉不敢對付沈玉

耀,但不妨礙她厭惡沈玉耀,若不是沈玉耀,她豈會斷了敬王的線,還被石采文發現一切,不得不灰溜溜的逃離石家。

等她成了真正的申王妃,她絕對不會讓沈玉耀好過!

敵人慫的不行,不過是看一眼就給跑了,沈玉耀有些無語。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她的敵人如何,而是破除困境。

“是公主!琉璃公主!”

“玉陽公主!竟然是玉陽公主!”

“休要無禮,爾等是想被誅九族嗎!還不快對公主行禮!”

人群中有幾人說破了沈玉耀的身份,還恐嚇那些百姓,讓百姓不自覺的彎膝想要跪下,後麵來的人不明所以,前頭的人要是跪下,那妥妥是踩踏事故!

沈玉耀將木凳扔到空中,抽出長刀連劈幾下,木凳被削成了條狀,接著沈玉耀拿起幾根木條,往人群中扔去。

那幾個扯著嗓子大喊的人,被木條戳穿了手臂,疼的嗷嗷大叫,慘叫聲讓後麵的人駐足,不敢再上前。

古代百姓沒有現代百姓那麼不怕死的精神,在麵對皇權和慘事的時候,他們不敢伸著脖子四處張望,隻敢站在原地,或是想要逃跑。

“有人販子在人群中,諸位莫要慌亂,也不要亂動!”

沈玉耀運氣大喊,聲音極大,四周的人都聽見了。

一聽人群中有人販子,帶著孩子媳婦的都趕緊看好親人,生怕被人販子盯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幾聲,人多的時候,確實有可能真有人販子渾水摸魚。

“孩子不見了也不要亂跑,官府已經封鎖了路口,逐步排查,隻要大家不亂動,很快就能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