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三姐, 這是剛搶回來的寶物嗎!”

“好大好精致的馬車啊,可以帶著我們出去玩!”

“去京城玩,去京城玩!”

小孩子們繞著馬車轉, 嘻嘻哈哈的笑的很開心。

邢三娘一想到裡麵還有人, 就覺得有點兒尷尬。

“去去去,都一邊兒玩去,裡頭是我請來的客人。”

“客人?”

邢三娘這麼一說可稀奇了,邢家莊什麼時候有被邢三娘請上門來的客人啊?

於三掀開車簾先下去, 隨後伸手扶沈玉耀下車,就像是一個非常合格的侍女。

讓和她交過手的邢三娘很是不解。

好好的一個高手,逍遙快活的日子不做, 為什麼要去給人當侍女?

反正讓邢三娘選, 就是對方給她再多錢,她也不會去做伺候人的買賣, 什麼護衛婢女的, 想想都讓□□頭癢癢。

當然, 如果雇主是沈玉耀這樣年輕貌美的小美人, 邢三娘不是不能接受。

沈玉耀剛落地,一抬頭就對上一雙清澈無邪的眼睛, 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躲在姐姐身後,悄悄打量著她。

沈玉耀衝她笑了笑, 或許是看沈玉耀十分溫和無害,那小姑娘也衝沈玉耀笑了一下。

這是一個普通的村落,卻也不夠普通。

每一個孩子都長得很壯實,身上穿的衣服也比較合身,雖然都是麻衣, 卻都是新的,少有補丁。

在古代,想了解一個村子的生活水平,看小孩的穿著打扮與精神麵貌就能知道。

當人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時候,小孩子那更是直接放養,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

“哇,好漂亮的姐姐啊!”

“她好白,比小妹還白。”

“衣服好漂亮,還有頭花呢。”

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小聲說著,以為自己說的話沈玉耀聽不見。

沈玉耀裝作沒有聽見的模樣,興致勃勃的打量著空蕩蕩的田野。

三月末種穀子,此刻在地裡勞作的人主要是為了將地鬆一鬆,為之後種穀子做準備。

“鄉下簡陋,沒什麼好招待的,入村路也窄,接下來的路,恐怕你們要走過去。”

鄉下土路坑坑窪窪,臨近大海還常下雨,地上有些泥還沒乾。

邢三娘擔心嬌養的小姐不願意走,如果真不願意,或許可以讓對方騎馬進去。

讓邢三娘沒想到的是,沈玉耀二話不說抬腿就走。

沈玉耀沒那麼多講究,衣服和鞋子臟了可以洗,出門在外不方便洗衣服,那就拿去讓彆人漿洗賺錢。

太女都不嫌棄了,其他人怎麼能挑三揀四?自然是跟著一起走,禁軍四人下馬,與白元一起將馬兒拴在村外的棚子裡。

一行人跟著進了邢三娘家的大院子,這個院子就位於最靠近山腳的那一側,圈了很大一片空地,這時候空地上還有一些人在訓練。

是比較簡陋的校場。

那些人見到有外人過來,還是幾個帶著武器,人高馬大的高手,立馬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元石□□人,在看見邢三娘在前麵引路後,這種不信任才稍稍減退。

“見過三姐!”

“三姐今日回來的很早啊!”

“這些人是三姐請來的客人嗎?”

眾人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場麵一時有些混亂,這種鬆散的場景在軍中是絕對不會看見的。

邢三娘擺擺手,她顯然在這兒很有威嚴,這麼一個動作,那些人就停下了詢問,認真看著她。

“京城來的朋友,人家是富家小姐,你們這群五大三粗的家夥可彆嚇著人家,快各自回家吃飯去吧!曲姑娘,這邊請。”

突然被人稱呼曲姑娘,沈玉耀還有點兒不習慣,她笑了笑,跟在邢三娘的身後,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進了磚瓦房裡。

進去的第一眼,沈玉耀就看到了那擺在正桌上的大珊瑚。

“好看吧?去年從海上撿來的東西。”

“珊瑚價高,邢姑娘運氣真不錯。”

沈玉耀要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或許就真相信那東西是從海邊撿來的了,好家夥,趕海要是還能撿到這半米高的紅珊瑚,可真是奇了怪了。

“哈哈哈,我運氣一向不錯,大哥做了一手好燉肉,咱們說說話聊聊天,等他做完飯一起吃。”

邢三娘伸手,請沈玉耀坐下。

沈玉耀落座後,於三下意識的就要為沈玉耀端茶,卻發現這屋裡堪稱是家徒四壁,什麼招待客人的東西都沒有。

彆說茶水了,連個茶壺都看不到。

“家裡平常不怎麼來人,二子!二子去燒壺水去!”

邢三娘完全不尷尬,什麼東西都是現張羅,於三有點兒不滿,沈玉耀可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現在更是太女,什麼時候到彆人家做客受到過如此隨意的對待?

邢三娘好是好,就是為人太隨性了,放在京城裡,那肯定是到處得罪人。

於三開始思考她到底要不要招攬邢三娘。

“是我來得突然,主人家沒有做好準備在所難免,於三,去馬車上拿些糕點糖果,給大家分一分,今日我認識了三娘這樣的人物,值得慶賀。”

沈玉耀開口吩咐道,這是要將人支走。

於三不太放心,不過想到沈玉耀那一身蠻力,又覺得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是。”

於三規規矩矩的退下,見她如此聽話,邢三娘略有些驚訝的看了沈玉耀一眼。

“沒想到她還聽你的話,你家裡很有錢嗎?或者是父輩很有名?”

“家中確實略有薄產,於三與我情分非比尋常,她是個極為忠心可靠的下屬。”沈玉耀輕描淡寫的將大莊這個國家的歸屬權,比喻為略有薄產。

邢三娘就是想破腦子也不可能想到眼前這個人是當朝太女啊,誰家太女會如此親近友善?

“原來如此,剛剛我聽你說,你家中遭難,要去蘆葦村尋親,蘆葦村窮的不行,難得當地人還有你這樣的富貴親戚。”

邢三娘打聽情報的話術還是有些嫩了,想想她的生活環境,能做到這一點,已經說明她非常有天賦,沈玉耀是越看越覺得滿意。

武功好擅水性,還能將一群百姓訓練的有模有樣,剛剛那些人在校場上的時候,分明是在練習軍陣,這說明邢三娘在這方麵還有些基礎。

此乃沈玉耀出宮之後遇到的意外之喜。

“不是蘆葦村裡的親戚,是我叔父,他是工部的一個小官,後來朝廷要造船,就派他到新建的造船廠做事了。”

“造船廠那附近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屋舍,一群當官的在裡麵搗鼓東西,你一個小女子過去,肯定很不方便。”

邢三娘還是挺敏銳的,一般的借口根本沒辦法糊弄她。

“確實不方便,所以我也沒打算常住,隻是想見一見叔父,敘敘舊,順帶著將家中的變故告訴他,讓他幫忙拿個主意。”

邢三娘勉強的點點頭,沈玉耀的借口算是說服她了。

就是家中出了變故,不尋父母,反倒跑到外麵來找叔父,怕不是家中父母不在了吧?

邢三娘想到這兒,有些同情沈玉耀,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若是無父無母,自己如果還立不起來,那日後定會被無數人欺負。

“你也彆什麼事情都聽彆人的,日子給自己過,自己舒心才最重要。”

“確實如此。”

沈玉耀一聽這話,覺得邢三娘愈發合她心意了,聽聽這發言,妥妥就是一獨立女性啊!

“其實我還挺想讓叔父跟我回京一趟,處理家中瑣事,可不知為何,這次的差事與往常極為不同,叔父自從被調到那個造船廠後,竟然一直沒有出來過半步,連過年的時候,都沒能回族地祭祖。”

這是真的,不過不是朝廷硬性規定,是那些官員和工匠怕完成不了皇帝下發的任務,自覺在造船廠加班加點。

當社畜難,當古代的社畜更難,當古代封建王朝的臣子,還想要升官發財,那真是難上加難。

沈玉耀都有點兒同情那些官員了,前提是那些人真的老老實實在乾活,沒給她耍什麼心眼子。

沒耍心眼?那不可能。

這可是國家建設的大工程大項目,就和西北互市與新港一樣,建成之後,注定要給朝廷賺下巨額財富的,在這種項目裡,當官的怎麼可能手底下乾淨?

真要是都那麼乾淨,全是兩袖清風的好官了,誰還擠破頭也要去當官啊。

不否認官場中有真清清白白的好官,但那樣的官員叫什麼?叫榜樣!

榜樣,榜上的樣子,一張榜上能登榜的有幾個,落榜的有多少?

沈玉耀能容忍人的貪心,誰都想過得好,那沒有問題,隻要能將事情辦好,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其實無所謂,畢竟誰也不是活在理想世界。

但是如果因為一部分人的貪心,事情遲遲辦不好,那就是大問題了。

沈玉耀來造船廠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邢三娘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造船廠的亂象時,她還是覺得心口一堵。

“這些當官的啊,就是表麵功夫辦得好。你叔父或許是個好官,但造船廠那邊嘛,根本沒幾個好人。過年的時候他們確實沒有回去祭祖,因為他們在這兒吃的,比回去吃年夜飯還豐盛呢。”

“何出此言?”

邢三娘說話時還收了一些,畢竟對麵新認識的小夥伴的叔父是其中一員,說的太難聽,她可能就失去這個頗對胃口的小千金了。

結果這位曲七姑娘比她還積極,好像聽到的不是她叔父的壞話,而是什麼八卦。

那說起這個她可不困了!

“自打造船廠選定要在蘆葦村附近落地後,蘆葦村附近的幾個村就熱鬨起來了,本來這附近幾個村都是歸入海縣管的,但是入海縣縣城離得遠,大家各自為政比較多。之前此處是豪紳的莊子,後來那豪紳死於戰火,後人沒落,當上了蘆葦村的裡長。朝廷將蘆葦村升縣,裡長自然而然就被推選為縣令了。”

這邊是窮山惡水的荒涼之地,雖然在皇城腳下,但有幾座不高不低的山擋著,路也不太平穩。

朝廷本來想著讓翰林院裡的預備官員過來,結果一看地方這麼小,也沒有發展潛力,真把人扔過來,多半是永無政績,沒有出頭之日了。

經過之前太子和敬王的事情,朝廷處置了一大批官員,本來大莊建國時間短,人才儲備不足,就已經捉襟見肘,還是彆殺雞用牛刀,謔謔好苗子,乾脆當地選個裡長去做個小地方的縣令。

“那位縣令一上來,先是將之前小打小鬨的匪徒,全都聚到那條路上去,接著造船廠建成後,一天換著花樣的往造船廠送東西。或是金銀細軟,或是山珍海味,就一個要求,彆那麼快完工。”

船要是早造好,造船廠就要挪地方了,畢竟大船都是要從新港那邊出發,靠新港越近越好。

這次新港建設的時候,就在附近也建好了造船廠,就等著造船廠到時候搬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