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遺詔頒,冊諸王 越想蘇培盛就越覺得淑……(1 / 2)

一直陪在淑寧身邊, 還在試圖勸她早早歸家的虎宵:???

滿目震驚,隻定定瞧著蘇培盛那堪稱諂媚的神色。

要知道,自從他家四表哥全麵監國那一天起, 蘇培盛的地位就堪比當年大行皇帝身邊的梁九功, 如今的劉進忠都差了那麼點意思。

向來隻有旁人諂媚,千方百計與他搭上關係。能讓他卑躬屈膝的,全大清也找不出幾個。

還個個都是大清的寶塔尖。

自家額娘雖然一直被四表哥視若親母,可若跟是,還是有無限差距的呀。然而很快, 他就會漸漸見識,明白自家額娘在表哥心裡比太後姨母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尊崇地位。

淑寧滿心掛念自家大外甥, 自然也就沒注意到老兒子這滿臉驚詫。

隻在蘇培盛的殷勤引領之下,一路到了暢春園裡,胤禛的暫歇之地, 看到了她那眼底一片青黑雙眼通紅,傷心疲憊又憔悴的大外甥。

直讓淑寧鼻子一酸, 還未開口,眼淚便滑落了眼角:“昨夜知曉皇上大行,我就輾轉反側了半夜, 心裡好生擔憂。就怕你沉湎傷懷,不顧惜自己身體。如今一見, 果如我所料。你這孩子,又把自己折騰成這般憔悴模樣了。”

剛拿著帕子要給她拭淚的胤禛手上一頓,哽咽開口:“雖然太醫早已透露,皇阿瑪此番怕是凶多吉少。可外甥心中始終存著幾分希冀,盼著上蒼垂憐,再沒想到天竟不隨人願。”

胤禛閉目, 眼淚撲簌簌流下來。無限淒楚地道:“結果皇阿瑪真的大行,外甥才又感受到生離死彆之痛。皇阿瑪,姨母,外甥再也沒有皇阿瑪了。遇事尋不著人商量,也沒有人教導,隻能自己一點點地往前試探著。再也沒有人,撐著病體,辛辛苦苦與我操辦生辰了。”

眼見大外甥哭成四十多歲的孩子,淑寧趕緊搶過他手中的帕子,認真為其擦拭:“上在時,常說死生常理,他所不諱。按我說,死生常理,誰都無法避免。事已至此,你身為皇上親自選定的繼承人,隻能比旁人更堅強。收拾起滿心憂傷來,承擔起自己所該承擔的責任。”

“聽說你這幾日食不下咽,寢不安席。因為憂心大行皇上龍體,連著幾夜沒怎麼合眼。一定困乏已極,饑餓已極。喏,這是我今兒早起親自下廚做的牛奶花卷、親手調的小涼菜。你多少用些,後續的喪儀才能撐得住……”

這話自從康熙大行那一刻起,就有無數人勸過。

可連德妃這個親額娘、準太後開口,胤禛都無動於衷。此時此刻,蘇培盛其實也沒抱什麼希望。隻是從善如流地應著,跟著隨口勸勸。

沒想到,他家主子爺卻乖乖被一等公福晉牽著,規規矩矩地坐在了桌案前。

拿起碗筷,還真一口牛奶花卷,一口小涼菜地用了起來。

雖然那小孩拳頭大的花卷隻用了一個,總共用了幾筷子菜罷了。可能用、肯用,就足夠讓人驚喜啊。

蘇培盛簡直感激涕零,連說多虧了一等公福晉。話裡話外,讓淑寧繼續送飯的意思簡直不能更明顯。惹胤禛大怒,差點使人直接把他押下去打板子。

還是淑寧勸著:“四阿哥莫惱,蘇公公也是惦著你的身體,唯恐你哀毀太過。再則,大行皇帝英靈不遠,可不好喊打喊殺,驚動了他老人家。”

胤禛才微微點頭:“姨母所言極是,既如此,就先放了這奴才一遭。”

蘇培盛忙跟淑寧道謝,然後乖覺退下。

步履蹣跚之間,就聽著自家主子也無限溫柔地道:“外甥又何嘗不知那奴才是惦著外甥呢?可一樣的,外甥也惦記姨母啊。唯恐這天冷路滑的,再讓您磕著碰著、甚至感染了風寒……”

後續的話,他離得遠,聽的不是很清晰,但這也足夠讓他重新定義一等公阿靈阿福晉在自家主子爺心中特殊的位置了。

彆不彆的,在德妃娘娘麵前,自家主子爺可沒這麼溫柔。

昨晚大行皇帝薨,雍親王府那邊福晉使人送信欲前來給大行皇帝儘孝,都被主子爺給否了。直說讓福晉稍安勿躁,等大行皇帝遺體運回前清宮之後,再命人接府中人等進宮。

隻一等公阿靈阿福晉說來,主子爺才百忙之中抽時間見她,聽她勸慰。還在勸慰之下用了些膳食,且千般溫柔、萬般仔細地與其解釋著。

連主子爺盛怒之下,那位姑奶奶都能使其改變主意……

越想蘇培盛就越覺得淑寧能耐,需要好生謹慎對待,再不可有絲毫怠慢。

淑寧可不知道自家姨甥之間的幾句對話,能讓蘇培盛這個她夢中的禦前第一大太監心中有這種種思量。

她隻又略略安慰了胤禛幾句,見他實在繁忙,便知機地告退了。

臨行之際,問起那塊金牌。

胤禛隻笑:“以往因為姨父當著九門提督,最忌諱與諸皇子往來甚密。因此之故,咱們娘倆可是默契地保持距離了許多年。直到五十七年巡幸塞外,外甥全麵監國之後才略有鬆散。為此,外甥一直耿耿於懷。如今皇阿瑪大行,外甥就是這紫禁城之主。咱們娘倆往來再沒有任何顧忌,那可不就得給姨母個家鑰匙嗎?”

歡迎您隨時來瞧瞧日後就要被困宮中,等閒不得出的大外甥。

見淑寧還有些遲疑,胤禛便笑。

言說那塊金牌稍後他會使人備案,說明是為方便姨母往來宮中所用。隻限姨母本人使用,也隻能用以往來宮中。

如此,淑寧才滿意點頭,認認真真地收起那塊令牌。

娘倆約好了回頭宮中相見。

是的,一切已經準備完畢,稍後胤禛就將親自扶棺護送他皇阿瑪回乾清宮。

昨夜先帝賓天,胤禛哀痛嚎哭,擗踴不已。阿靈阿等便勸:“大行皇帝深惟大計,付授鴻基,宜先定大事,方可協理一切喪儀。”

然後痛苦不已的他才暫停哀痛,親自與皇父更衣。念著在暢春園到底諸多不便,群臣也都進言該奉大行皇帝遺體還宮。

胤禛深以為然,於是次日一早便命七弟淳郡王胤祐守衛暢春園,十一弟胤祹至乾清宮設幾筵。十四、十六兩位阿哥肅護宮禁。

十三阿哥與九門提督、議政大臣阿靈阿備儀衛、清禦道。

他自己跟淑寧分彆之後,便又重回皇阿瑪喪次前。

等著時辰到,親自將皇阿瑪遺體安奉在黃輿內,接著便淚流不止,想徒步扶輦隨行一直到宮中。

在淑寧的夢中,康熙大行後,雍正密不發喪。連夜將康熙遺體運回了宮,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才公布喪訊。

當時伴在暢春園,少數知道真相的幾位大臣們都勸他。說大行皇帝托付至重,神器攸歸。此深夜執事繁難,請他往前麵導行,一直到隆宗門才跪接。

而今是在白日裡,胤禛跟康熙的父子之情又與淑寧夢中所見大為不同。

諸王大臣們再行勸諫,他又如何能聽?

隻哭著堅持,一路扶輿而行。還真就從暢春園一直跟到了乾清宮,一路上踉踉蹌蹌,悲哭不止。他都如此,其餘皇子皇孫們又哪個敢坐上轎子呢?

於是乎,康熙就無意間達成了讓幾乎所有成年皇子皇孫哭著隨輦跟從,痛哭不止的成就。

年紀最大,最不扛折騰的胤禔咬牙切齒,將一切都歸罪在弘晳那倒黴催的身上。

想著若不是他野心滔天,狠毒無邊,連自家老子的命都不放在眼裡。又怎麼會刺激得皇阿瑪再犯風疾,幾度纏綿病榻,好端端就這麼走了呢?

偏那罪魁禍首還頂著一個至賢至孝的美名,擁有親王爵位。

安安心心地守在黃花山,隻等著首滿三年孝便又能出來興風作浪?!

胤禔越想越氣,絕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於是,前腳胤禛跪接黃輦,將自家皇阿瑪遺體安鳳在乾清宮,後腳就聽自家大哥哭嚎著說都怪弘晳那個狠毒到沒了邊兒的,他可憐的皇阿瑪啊,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

此時此刻,六十九歲眼看著就七十的皇阿瑪是否年紀輕輕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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