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桑語這個廠長召集了所有人,開了製糖工廠的第一個會,會上確立了他們今後各自的工作,已經生產任務和目標。
首先,他們原本的目的已經達成,隻要把橡樹大隊剩下的甘蔗都熬成糖然後送出去,就完成了幫村民們創收的目的。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是從周邊的村鎮收購甘蔗,然後再買出去,順便和那些能種甘蔗的生產大隊簽訂幾年的收購協議,形成良性的循環。
對於農民而言,甘蔗雖然賺的錢比糧食多,但這玩意兒沒有糧食把穩,他們不用擔心明年種了賣不出去怎麼辦。
桑語要做的是給那些村民信心,簽訂合約保證一定會收購的,他們也能放心種。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目前的肥料嚴重缺乏,用到糧食上的都少,更不可能拿來用甘蔗。而地裡的肥料不足,甘蔗很難生產,需要輪換休耕。
之前的橡樹村就是這樣,第一年種得少,不需要操心這個問題,第二年多一點,到了今年就換上了另外一部分地。
而如果要和那些生產大隊簽訂長期的供貨合同,就要考慮每個村的耕種數量,給他們劃分一個範圍。
比如A村有十畝地可以種植甘蔗,可為了輪換,就隻能規定收他們五畝的產量,剩下的五畝地得休息。
那麼每個村能種多少,就需要和村支書和生產隊長仔細衡量,他們也是要和自己村的村民商量的,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過程。
在這方麵,桑語詢問了在座的這些人,誰願意去辦這件事?
大家互相商量後,最終決定由司徒澤去談,為了談判更有效率,還請了周三爺出馬,他懂熬糖,也懂種甘蔗,更是本地村民,有他在,能獲得更多信任。
李文謙和梁生毫無疑問,繼續去兜售紅糖,他們之前隻去了附近十來個縣,整個省有上百個縣,不行還有周圍的省份和城市,尤其是市裡,工人多,他們更加有錢購買紅糖。
剩下的人當然就是生產了,桑語分了早班和晚班,早班從上午五點到下午五點,晚班從下午一點到晚上九點。並且把六個人分成兩組,周慶良,毛雲和樁子叔一組,李嫂子,李六叔和她自己一組。
早晚班一周一換,這樣能最大限度地保證生產,又不會過於勞累。
白天把重活累活先做完,晚上盯著把糖熬好就行,雖然是工作到九點,也不需要天黑了還乾苦力活,所以大家都滿意。
有了機器,熬糖的效率高了不止一大截,之前一百斤糖需要十來天才能完成,現在三四天就夠了,沒多久他們的訂單就一批批完成了。
等工廠上了正軌,地裡那邊也暫時告一段落,播種完畢,大家可以稍稍鬆一口氣。
當然,他們也隻是不用那麼拚,不代表就不需要乾活了。
他們還要種自留地的菜,之前一批已經成熟,該采摘的采摘,該處理的處理,接下來要種在冬天也能成活的菜。
花菜,包心菜,蘿卜,菠菜,萵苣,芹菜等等等等,由於每家的自留地都是有定額的,而可種植的蔬菜還不少,大家就都有選擇地種植。
選擇那種儲存時間長的,或者自家人喜歡的,都很關鍵。
桑語家也一樣,之前他們在院子裡種了一些,以生薑蒜青菜辣椒為主,剩餘的空閒還種了點菜心,但這遠遠不夠。
因為他們是兩個人,支書允許他們在屋子後麵再開辟一塊地,不過不能太大,隻有兩分,但這也足夠了。
司徒澤不需要桑語動手,晚上回來就弄好了,種子也撒下去了,剩下的就是桑語定時澆水,然後看到雜草就清理掉。
因為要出去和各個村談合作,司徒澤回來的時間不定,他想辦法搞到了一輛自行車,載著周大爺東奔西跑。
近的談判又順利,就能早點回來,要是地方遠,對方也不是那麼好說話,說不定當晚就回不來,得在那邊睡了。
這樣的情況下,家裡很多事都顧不上,可隻要他回來,就會提前給桑語準備好一天的飯。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食物不容易腐壞,他還可以多做一點,吃的時候桑語隻要加熱就可以。
這就簡單多了,她現在燒火已經很熟練了,沒多久就能搞定。
這天,桑語在上工的時候,見李大嫂一直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
桑語好奇,“怎麼了?”
李大嫂打了一下手勢,桑語沒看懂,而李大嫂又不會寫字,交流起來格外麻煩。
不過桑語還是耐心地看著她,一遍遍猜測她要表達的意思。
李大嫂扯扯自己的衣服,又做出穿針引線的樣子。
桑語猜,“你是說縫衣服?哦,是做衣服。對,我家裡有縫紉機,你是想借用嗎?沒問題的。不是啊,那是什麼?沒有布?哦你是問我有沒有布票,和我換布票?”
她想起李大嫂的孩子都穿得單薄,天氣越來越冷了,他們還是穿著夏天那一身,估計是想要給孩子們置辦衣服吧。
桑語搖搖頭,“我沒有布票了。”她和司徒澤的都用光了。
李大嫂失望地低下頭,桑語這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村裡人本就難弄到布票,他們家更艱難些,孩子們的衣服都是拿大人的改的,很多都已經是穿了好幾年,洗得快要破了。
“我那裡有布啊,你是想要布,還是想要做好的衣裳?”桑語這些天已經把縫紉機踩熟了,之前手癢給自己和司徒澤都做了兩套,正適合目前季節穿的長袖長褲。
李大嫂驚訝地睜大眼,仿佛在問,真的嗎?
桑語笑著點點頭,“我下鄉之前從同學那裡弄了不少瑕疵布,彆看是瑕疵布,其實就是花色印染壞了點,布一點都沒問題。你要是想要,下工了和我回去看看。”
李大嫂猛點頭,隨即又遲疑地打手勢。
桑語看懂了,“不要票,我買的時候也不要票,價格的話,大人一套一塊二,小孩子十歲以下六毛,十歲以上八毛。你是想問什麼?對,一套就是一件上衣和一條褲子,樣式就是我身上這種的。”
桑語今天穿的,就是她最近做的工裝,板正的上衣和褲子,上下各兩個大口袋能裝東西。
“你想做嗎?對,就是我身上這種料子的。”
李大嫂征得她同意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桑語的衣服,然後飛快地比出三的手勢。
“你是想給你三個孩子做嗎?大樹八毛,二花和三草都六毛。三草還小,這樣,你給八毛的話,就給三草做兩套。”三草隻有六歲,做大樹一身的布料可以給三草做兩省,這樣他們花二塊二就可以做四套衣服了。
這可比外麵買便宜多了,去供應社買布回來做衣服,一塊多錢也隻夠做一件的。
李大嫂立刻從褲兜裡掏出五毛錢,表示先下訂單。
桑語笑眯眯地收下,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六叔出聲詢問,“我,我也想做,可以嗎?”
“當然可以,您幫誰做?”桑語立刻答應。
李六叔算了算,覺得自己負擔的起,於是道,“給我大哥的孫子孫女,一人一套。”
李六叔當年因為燒傷,並沒有結婚,但他也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
他還有一個大哥,不過大哥早年去世了,就嫂子帶著兩個兒子過活。
寡婦門前是非多,於是李六叔就搬了出來,但他這些年也沒少幫襯著兩個侄子。
兩個侄子也是好的,一直照顧著這個叔叔,像是上山砍柴這樣的重活,就不讓他做。
兩侄子現在都結了婚,聘禮他掏了一半,後麵再想拿錢出來補貼兩侄子,他們都不肯要。
覺得自己都成家立業了,怎麼還能要叔叔的錢,讓他留著養老。
於是李六叔就變相地補貼,給侄孫侄孫女們買吃的喝的。
聽到桑語那裡有布,還這麼便宜,就動了心思。
他一共有四個侄孫,最大的今年十歲,最小的三歲。
聽他報了年紀,桑語道,“十歲就按六毛算,四套就是二塊四,就和李嫂子一樣,出二塊二,你看行不行?”
李六叔當即點頭,說好了下工後就帶著四個孩子去桑語家量體型,順便付定金。
這個價格對他們來說是相當實惠的,可實際桑語也是賺了。
她花了五十塊錢,弄到了三十六匹布,如果沒有空間,這些布寄到橡樹大隊來,也需要四五塊錢,所以可以按五十五算。
那每匹布大概是一塊五,做大人的衣服差不多是六套,做小孩的衣服□□套的樣子。
也就是說,做大人的衣服她能賺七塊錢,扣去成本是五塊多,做小孩的衣服賺六塊,扣去成本四塊多。
要是所有三十六匹都能賣出去,她能賺兩百以上,算是暴利了。
而做那些簡單的衣服,有縫紉機在,按照她目前的手速,一小時就可以做一套,一天能做五套,一個半月就可以完成。
一個半月賺兩百,到哪都算是非常厲害了。
五點一到,桑語就先回去了,把空間裡的布匹翻出來,等會兒讓李嫂子和李六叔挑選,看他們要用什麼布料做。
現在有的選,就讓他們先選,到了後麵布匹消耗完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不一會兒,李嫂子和李六叔就帶著七個孩子過來了,桑語讓兩人看看想要用那個布料,自己先給孩子們量尺寸,記下來。
李嫂子的孩子大了,在外麵跑跑跳跳容易擦破,就選了結實的布料。而李六叔則分開選,給大孩子選結實的,小的就用柔軟的棉布。
桑語和他們商量好,表示做衣服需要五天時間,五天後過來拿。
其實不需要這麼久,兩天就搞定了,但她也不想這麼趕,故意給人衣服難做的錯覺。
這是為了防止有些人覺得她做衣服容易,然後巴上來想要學習。
桑語其實是不介意教彆人的,她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會,從裁衣,到縫合,到設計,到繡花,幾乎樣樣精通。
教會了其他人也不妨礙她賺錢,可這樣做沒有意義,不說整個村隻有她有一台縫紉機,難道她要讓出來,給彆人練習?
再說目前的風氣還是比較嚴肅的,大家的衣服都以樸素為主,設計和繡花都用不上,簡單的縫合村裡的婦人都會,也用不上她教。
所以除了招來嫉妒,沒有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