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2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530 字 6個月前

可她偏偏卻幫不上什麼忙,她不能代替謝相受苦,也不識得什麼止痛良方,劉藻心如火焚。

醫女見慣了生死傷病,自不覺得如何為難,隻儘力醫治便是。劉藻看她的手法,每見她使力,每見謝漪瑟縮,都忍不住彆開臉去,不忍心看。

謝漪在劇痛間,望向她,看到她眼中強忍的淚花,便想摸摸她的臉,要她彆擔心。可話語卻隻能留在心間。

直至終於正完了骨,敷好了傷藥,包紮好。醫女便退下了。屏風也撤了下去。

謝文回到床前,儘心侍奉。

劉藻也尋不到什麼由頭留下,她看了看謝漪,又看了看謝文,心中幾度徘徊,終是轉身而去。

恰好藥煎好了,醫女送了進來。劉藻與她擦肩,她行至帳門口,回頭看去,謝文接過了藥碗,先擱到幾上,將謝漪稍稍扶起一些,而後重新端起藥碗,侍候她用藥。

這本該是她來的。劉藻想,照料謝相的本該是她,侍候用藥的本該是她,多謝他人關懷的,也本該是她。

劉藻看了片刻,緩緩走開。

她回到大帳,先召了養馬的官員,問責驚馬是何緣由。官員聞說驚馬之事,早已去查了,然而隻一兩個時辰,如何查得出來,被召來禦前,又驚又怕,顛來倒去的,也隻能說一些,“馬是大宛馬,日行千裡,性烈,平日喂養皆甚細致,從無懈怠”的推脫之語。

劉藻哪裡肯聽,將他下獄,派了一名精通查訪的大臣去查,必要查個明明白白方肯罷休。

她的心掛念著謝漪,將大臣們都遣下去了,便靠在榻上,想的都是謝相好些了嗎?謝文能照顧好她嗎?

她漸漸地有些茫然,其實她也曾有過能與謝相光明正大地相處的機會的。當年若不是她偏要勉強,她們便是姑侄,她也能借這名分,親近謝相,眼下照顧謝相的,便是她了。

可她偏偏不願,近些年來,還刻意淡去她們姑侄的名分。

劉藻忽然害怕,她們如此生分,一年二年,謝相興許便會忘了她們其實相愛。到頭來,她終是一無所有。

“陛下。”胡敖捧著一方正的匣子上前。

劉藻望向他。

“藥材尋來了,可要送去丞相那裡?”胡敖稟道。這回來上林,宮中也備了不少藥材,皆是止血活肉的好藥,劉藻一回來,便令他去尋了。

見他將藥都找了出來,劉藻立即道:“快去。”

“諾。”胡敖退了下去。

天漸漸暗下。營地中不時有夜巡的宮衛穿梭帳間,篝火映著幃布,火影隨風晃動。劉藻躺在床上,輾轉許久,她閉起眼睛,辨認宮衛每一回經過她帳前的間隔。待辨明後,她尋到一處最大的空隙,披上外袍,潛了出去。

丞相的大帳不遠。

帳外一片寂靜,隻篝火不住閃動,夜已深了。

劉藻快步行至謝漪的帳前,左右看過,確認無人,掀開帳門走了進去。

帳中有一名守夜的醫女,映著一盞燭燈,趴在幾案上,睡得正熟。劉藻繞過她,行至床前。

謝漪疼得無法入眠,手腕腳踝上了藥,卻越來越疼,毫無舒緩的跡象。她聽到響動,睜開眼來,見是她,毫不意外。

劉藻料到她還醒著,見她睜眼,彎身輕撫她的鬢角,謝漪的臉色依舊毫無血色,發髻也亂了,她看著劉藻,像是看不夠,她們有多久,能這般無外人阻隔,好好地看一看彼此了?

劉藻的手指從她的鬢角,滑到她的唇上,她俯下身,親吻她的雙唇。柔軟的嘴唇,本該熟悉的氣息,卻已陌生得像是第一回那般。她像是發了瘋,要將謝漪的味道完全與自己的融為一體,吻得又急又深。

直至她們都喘不過氣來,劉藻方才鬆開。謝漪的嘴唇都紅了,劉藻輕輕地撫摸,自責魯莽,可不一會兒,心卻又回到了孤寂時,回到她與謝相對麵卻疏離時。謝漪察覺她的走神,喚道:“萌萌。”

劉藻回過神,看到了眼前的謝漪,她不知為何,喚了一聲:“姑母。”

謝漪身子一僵,探尋地凝視她的臉龐,像是想看到她的心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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