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島(6)(1 / 2)

“講價?”聽到雲敘白的話, 紙人討要眼睛的手僵住,表情逐漸扭曲,尖銳刺耳的聲音一點點拔高:“你竟然敢講價?”

紙人的表情仿佛在說:你聽聽你在說什麼屁話?!

“你非要眼睛不可嗎?”雲敘白與紙人對視,溫潤的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 像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無辜又可憐:“挖眼睛太痛了, 而且失去了眼睛就看不見世間繁華,太慘了不是嗎?還有沒有彆的選擇?”

紙人的眉毛蜷縮成一團,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像雲敘白這樣“大膽”和“臭不要臉”的人,紙人十分驚愕,表情頻繁切換,非常精彩。

雲敘白憂愁地眨巴眨巴眼睛, 歎息一聲:“我是個老師, 要是失去了眼睛,我的學生該怎麼辦呢?”

紙人當然不會同情他, 隻是被磨得受不了了,不得已凶巴巴地回答:“有其他選擇。”

“真的嗎?”雲敘白眼睛亮了亮, 期待地看著它:“那你說說看。”

“我可以不要眼睛, 把腎給我。”紙人高高仰起頭顱,嘴巴一張一合間, 喉中眼貪婪地窺視著雲敘白。

雲敘白眼神暗了暗, 腎,和那具玩家屍體被奪走的心臟一樣, 是五臟之一。

“腎特彆貴。”雲敘白有些為難:“腎要是沒了, 身體就不太行了。”

紙人握拳,竹製的手指被捏得咯吱作響,它咬牙切齒地說:“你有兩個腎!我隻要一個!”

雲敘白一怔, 心想這紙人還挺貼心。

“不行不行,挖腎也很疼,既然還有其他選擇,再換換吧。”

雲敘白得寸進尺,紙人氣得七竅生煙,兩隻扁平的假眼睛轉了一圈,又回到原位:“我下手快一點,不痛的!”

“你有麻·醉藥嗎?”雲敘白問。

“沒有。”紙人盯著他,臉上一副“你又要搞什麼幺蛾子”的表情。

“你有止·血藥嗎?”雲敘白又問。

“沒有!”紙人牙快咬碎了,五官擰在一塊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一臉猙獰:“你到底想說什麼?!”

明麵上雲敘白在說廢話,實際上他一直在試探,現在結論已經很明顯——紙人能陪聊到現在,可以充分說明,它在要到玩家的器官之前根本沒有殺人的能力。

雲敘白心裡不慌不忙,眼神卻驚慌失措,像是被嚇壞了,他怯怯地說:“你又沒有麻·醉藥又沒有止血藥,就出來挖腎,實在太不專業了,到時候我要是血流不止,豈不是要死在這裡?”

紙人:“…………”

[紙人心中跑過一萬隻草泥馬]

[紙人:mmp?我出來做壞事你還要我帶藥?我是壞鬼你懂不懂?]

[紙人:一臉懵逼]

[紙人:今天不宜出門,我太難了]

[感覺紙人被主播繞進去了,剛出場的時候還挺凶的,現在被主播拉著陪聊還不自知]

[崽崽像小白兔一樣,好可愛啊嗚嗚嗚,妖魔鬼怪快離開,不要傷害崽崽]

[感覺紙人降智了,主角大忽悠石錘]

[樓上,你說主播是大忽悠我沒意見,但是我覺得紙人沒降智,因為它本身就沒有智商(狗頭jpg.)]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以為紙人就是**oss吧,它看起來就是個被操縱的傀儡啊,傀儡智商能有多高]

“你在說什麼廢話!!行行行!我直接給你個痛快!”紙人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忍無可忍地舉起手掌,尖銳的手指勾起,怒氣衝衝地撲向雲敘白!

雲敘白遊刃有餘地躲開,臉上卻依舊驚慌:“大哥彆生氣啊,有話好說!”

“說你娘!”紙人一擊撲空,越發暴躁,雖然殺不了人,也要扒他一層皮解解恨再說!

嚇他個半死不活屁滾尿流,他就肯給腎了!

[哈哈哈我被紙人笑死了,就是一暴躁老哥]

[大哥你怎麼說臟話哈哈哈]

和笨拙的外形不同,紙人的移動速度快如鬼魅,眨眼之間突然出現在雲敘白麵前,鋒利的手指紮向雲敘白的脖子!

雲敘白聞到了紙人哈出的腥臭血氣。

“大哥再給一次機會吧!”雲敘白飛快後退,演了個慌慌張張、楚楚可憐:“你把全部選擇告訴我,我立刻選一個!”

紙人堪堪停下,把雲敘白逼到牆邊,一手按在牆上,困住他。

陰冷的氣息逼近,雲敘白瞳孔微微顫抖,一副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模樣。

陰險地眯起眼睛,紙人吐出一個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最後一次機會,你聽好了,五官、除心臟外的五臟之一、血和頭發,你選一個。”

原來幕後之人想要這些東西,要來作何用處?

現在看來,紙人索要的東西必須是玩家自願交出的才有用,那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第一個遇害的玩家竟然肯自願交出心臟?

想起那具屍體缺失的牙齒,雲敘白喉結滑動了下,試探道:“牙齒要嗎?”

紙人的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它陰惻惻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暫時不要,快做選擇!”

[啊啊啊主播被紙人壁咚了,沒眼看沒眼看]

[紙人大膽!放開主播讓我來啊!]

[我仿佛看到了主播露出來的大尾巴,正在晃來晃去]

[我怕了,我裝的]

[主播在套話!老狐狸了]

[演技挺好,主播的真實身份可能是個演員?]

[暫時不要牙齒,所以還是要!有沒有可能是,玩家自願給出器官後,紙人可以殺人拔牙?]

[為什麼要湊齊五官五臟,嘶……不會真的像主播猜的那樣,和保胎禁術有關吧?]

[主播的弟弟呢?怎麼不見了]

“我選擇……”雲敘白話說一半,紙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嘴巴,等待下文。

雲敘白再次岔開話題:“我願意把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你,但你可以先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望嗎?”

“…………”紙人把牆壁撓出幾個坑:“說。”

“你嘴巴裡好像有隻眼睛,能讓我看一眼嗎?”雲敘白眼裡有恰到好處的好奇,掌心裡卻悄無聲息地多出一樣東西:“就看一眼。”

看個眼睛算什麼,紙人輕蔑地冷笑一聲,不以為然地張開嘴巴,藏在喉嚨裡的血色眼珠怨毒地盯著雲敘白。

距離過近,雲敘白甚至能看到,以眼珠為起點衍生出去的紅血絲,密密麻麻地交錯、盤踞在口腔裡,整個口腔像個血染的蜘蛛洞穴。

那些血絲有生命似地跳動著,不時發出像孩童哭泣一樣的氣音,勾著人的神經。

“哇……”雲敘白輕聲驚歎,輕聲引誘:“看不清,再張大點。”

紙人不耐煩地張大嘴巴,腦袋像顆張開的食人草,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蠕動著,試圖爬出來。

雲敘白一揚手,將瓶子裡的水悉數潑進它的嘴巴裡!

無色無味的液體澆在血色眼珠上,發出“滋滋”的血肉灼燒聲,如硫酸一樣迅速腐蝕著一切。

“啊!!!”紙人腹腔裡爆發出淒厲的尖叫,慘白的紙臉迅速癟下去,它發了瘋,不管不顧地掐向雲敘白的脖子:“你竟敢騙我!!”

冰饕刃已然在手,雲敘白鎮定自若地揮出一刀,寒光閃爍,迎麵而來的手臂當中斷成兩半。

他眼底一片冷意,哪裡還有半點小綿羊的樣子。

紙人不甘心,咆哮著再次揮起另一隻手,看起來想拉雲敘白一起下地獄!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背後伸出,扯住紙人的衣服,帶著它殘缺的身體瞬移幾米後,凶狠地摜在牆上!

一直藏在紙人身後的嬌淮緩緩抬起頭,唇角勾出一個刻薄的笑容,低聲說:“你不配。”

紙人的身體被摔得七零八落,胸腔內冒出一股橙紅色的火焰,瞬間將它吞噬,殘骸在淒厲的尖叫聲中化作一團灰燼。

[一招致命!主播反殺成功!帥翻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主播是計謀型選手啊,先說騷話讓對方放低警惕,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主播騷操作好多啊,獻上我的膝蓋]

[啊啊啊弟弟剛才帥爆了,紙人不配什麼,不配讓哥哥動手嗎?]

[主播給紙人灌的啥東西?堪比硫酸啊,殺傷力好大]

[肯定是居家必備觀音水啊!花嫂給噠!]

[“這是另外的價錢”打賞了夜光衛生紙*300卷]

[“明天地獄幼兒園就要開學了”打賞了血色玫瑰*500朵]

[各位姐妹都好有錢!!]

[我是鋼鐵猛男,謝謝,隻有猛男才看這種直播]

“玩家不自願交出器官,紙人傀儡就隻能恐嚇,它太脆皮了,真正殺人的應該是錢靜宜。”雲敘白收起冰饕刃,朝嬌淮招了招手:“走,去吃飯。”

兩人離開幽暗的巷子,拐入熱鬨的大路上,身後無人問津的巷子裡停了一隻烏鴉,尖長的鳥喙啄了啄地上的灰燼。

烏鴉張開漆黑的喙,發出不祥的“嘎嘎”聲。

……

黃昏的餘暉透過濃霧籠罩著小島時,兩人來到了半仙家中。

半仙住得較偏僻,門口長著大蓬大蓬不知名的雜草。

院子的木門敞開著,一個身軀瘦小、蓄著花白長須的老者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閉目養神。

他腳邊趴著一隻大黃狗,耳朵靈敏地動了動,迅速抬起頭。澄黃色的眼睛裡露出一點凶光,大黃狗朝兩人吠了幾聲。

“爺爺,打擾了。”雲敘白禮貌地敲了敲門。

老者慢慢睜開眼,瞥向門口,搖了搖手裡的破扇子,清了清嗓子:“你……是誰?老朽沒見過你,剛來這兒沒多久吧?”

老人家早已不問俗事,自然不認識他。

“我是新來的老師,姓雲。”雲敘白規規矩矩地立在門邊,手掌輕輕按在嬌淮肩上,溫聲介紹:“這是我的學生,嬌家的孩子。”

“哦,嬌家的小子,一轉眼那麼大了。”老者長了雙厚重的核桃眼,藏在鬆弛皺褶後的眼珠子射出瑩潤光澤:“你們在哪招惹了一身邪氣,門口有野生野長的艾草,你拔兩株掃灑乾淨再進來。”

雲敘白一聽,就知道老者是有真本事,不是弄虛作假的那種假半仙。

他們拔兩株艾草掃了掃衣裳,得到允許後才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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