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傳染源(19)(1 / 2)

雲敘白回顧起密室的種種細節。

其實從鬆子留下的話裡就能看出端倪。

在鬆子的精神世界裡, 第一個密室和第二個密室的走廊部分以旅館為原型,這是她被哥哥控製前看過的最後畫麵, 也是最表層的心裡空間。在這個空間裡,攻擊玩家的npc都比較弱,鬆子的記述停留在剛誕生的階段,也就是哥哥幻想出來的妹妹。

“我上次偷聽到大人商量,如果還治不好哥哥的病,就要把他關進地下室……”

“我聽到他們讓爸爸喂哥哥吃藥,等哥哥睡著了就把他拋到野林子裡自生自滅……”

鬆子說的這些話其實是哥哥聽到的, 是他幻想的縮影, 她本身沒有經曆過那些事。

第二個密室是以鬆子離開小鎮後生活的家為原型, 鬆子的記述是剛離開小鎮時寫的,表述了對哥哥死亡的難過和不舍。結合第三個密室的記述來看, 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因為第三個密室是以地下室最原型, 這是鬆子內心最黑暗最恐懼的地方, 也是埋藏秘密的地方。

這是她覺醒的時期, 她知道自己是哥哥的副人格後, 坦言覺得她是帶著任務出世的工具人。在玩家們看到的回憶畫麵中, 她也在嘗試反抗哥哥,提醒哥哥她沒有見過鎮上的玩具布偶店。

當她的靈魂無意間離開地下室, 看到真實的世界後, 她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了。她不想陪哥哥一起爛在地下室裡, 她渴望擁有獨立的身體,也渴望自由。

日記的最後,那句“我沒想到,我的夢想能成真”和那個隱喻著秘密的生日蛋糕畫像已經能說明一切。哥哥死亡後,她並沒有像第二個密室的記述那樣難過, 而是有種夢想成真的快樂。

卡片上,蛋糕下麵寫著的“生日快樂”不是給哥哥的,而是給她自己的——慶祝新生。

鬆子掩飾得非常好,隻在最後一個密室露出了一點馬腳。

如果不是看到她手臂上的小黑包,雲敘白也不會那麼快想通。

鬆子和哥哥共享一副身體,哥哥會吞噬噩夢,她自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

雲敘白與鬆子對視,平靜地問:“用蛋糕殺人的辦法,是你告訴你養父的,是吧”

“沒錯,你要聽細節嗎”鬆子揚起眼睛,麵目全非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再也不想和哥哥共用身體,所以趁他睡著,暗中給養父提了生日蛋糕殺人的辦法。隻要騙哥哥蛋糕裡沒有用雞蛋,他就會相信。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你們共用身體,為什麼你沒事”雲敘白趁鬆子還沒打算動手,提出最大的疑問。

鬆子舔了舔下唇,清澈的眼睛裡滿是天真的殘忍:“過敏原讓哥哥進入瀕死狀態,我趁機占據身體,並開始拔除他的靈魂,我吐掉蛋糕後馬上追上養父,用他的生命力治療,離開了這裡。”

雲敘白恍然大悟,想起一件事情:“原來是你殺死了養父,難怪養父的屍體被埋在瓷磚下。隻有你才有把東西藏在地下的習慣。”

鬆子低低笑了起來:“你真是了解我呢。”

[我腦子仿佛不見了]

[腦子隻剩下割草機,草草草早早早十十十……]

[之前就覺得鬆子的話有點違和感,讓人同情不起來,果然有問題呀]

[主播觀察力絕了]

[完了,她為什麼老是對敘哥笑,不會想讓他留下來吧,她精神世界裡的npc老是調戲敘哥,沒準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鬆子露出真麵目後,不止觀眾震驚,玩家們也有些難以置信。

“淦!沒想到鬆子也是個boss!哥哥才是可憐蟲嗎?”一直真情實感刷副本的奇略感覺受到了欺騙:“把我耍得團團轉,好玩嗎!我還差點為你掉眼淚了。”

何雪嗤笑:“敢情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鬆子因奇略的話笑了起來,眼角眉梢全是諷刺:“哥哥是可憐蟲?你知道這個鎮子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奇略沒想到鬆子會和他對話,愣愣地問:“為什麼?”

鬆子不需要再掩飾,裸露的皮膚上冒出大小不一的黑色囊腫。這些囊腫是活動的,在她的身體裡遊動衝撞,十分駭人。

鬆子笑了笑,聲音卻很冷:“因為他們都成了哥哥的食物。”

幾位玩家吸了一口冷氣。

鬆子被他們的反應取悅了,忍不住繼續說下去:“我們體質特殊,必須以噩夢為食物,不然就會饑餓難耐,哥哥因為這個感到痛苦,我卻甘之如飴。吃得越多,胃口越大,慢慢地,隻吃噩夢不能讓我們變強,到最後連維持飽腹感都做不到了。隻有吃人的生命力才能飽腹,沒了生命力,人就會慢慢死亡。哥哥生前不願意這樣做。為了維持良知,他甚至沒有對起殺心的養父動手,死後為了複仇倒是連底線都不要了。”

雲敘白問道:“你拔除了他的靈魂,為什麼他沒有徹底消失?”

副本已經接近尾聲,這一部分故事副本沒有交代,玩家探索不了。如果不從鬆子或者哥哥那裡套話,將會變成永遠的秘密。不過壞人總是喜歡把做的壞事當成勳章來說,他們才有機會理清來龍去脈。

鬆子眼神變得晦暗不明:“哥哥沒有死絕,執念變成噩鬼。他靠吞噬活人的噩夢和生命力,用幾年時間凝成實體,找上了我。”

奇略頭皮發麻:“他真的殺光了整個小鎮的人?”

“死的死跑的跑吧,”鬆子聳了聳肩,冷笑:“哥哥比以前壞多了。”

奇略:“對比之下你更壞好嗎!”

何雪:“這個故事裡就沒有好人。”

兄妹兩人已經扭曲了,出場最多的養父也是個偽君子。

“心情好才給你們解釋,讓你們死得明白點,”鬆子舔了舔下唇,掌心冒出一團混沌黑氣,如水如霧,形狀如人的頭顱:“原本想離旅館遠一點再動手,現在沒辦法了,我會儘量快點,在我哥哥趕來之前吃乾淨。”

鬆子作為能和boss抗衡的npc,雖然不及boss的陰氣強,卻足以讓所有人嚴陣以待。

紅毛滑動了下喉結:“阿起,你的定身道具還能用嗎?我們故技重施,揍他丫的!”

“那道具一個副本隻能用一次。”阿起沉聲說道。

奇略問道:“雪姐,你能吃得下嗎”

“我也不知道,她不像鬼也不像人,”何雪厭惡地皺眉:“而且好惡心,我有點下不了口。”

心理性彆是女的鬆子被“惡心”這個字眼刺了一下,表情頓時變得難看。手一揚,那團頭顱一樣的黑氣氣勢洶洶地衝向何雪。

“躲開!”雲敘白反應飛快,瞄準黑氣揮出紅傘。

黑氣被擊飛,撞到一旁的樹乾上,大樹震動,稀少的黃葉落了個乾淨。那團黑氣在空中散開,一幕幕恐怖虛影飛逝而過。可以看出,這應該是某個人的噩夢。

當棍子用了幾次,紅傘也沒有被折騰壞,可見質量不錯,是個可遇不可求的道具。

[主播,奧利給!]

[被這團黑黑的東西擊中,會不會掉進夢境裡?]

[主播他們現在是被前後夾擊了吧,等會兒要是boss趕來,就是修羅場了]

鬆子一擊撲空,更加憤怒。

臉上的黑色囊腫褪去,她瞪著雲敘白,說出的話卻是:“你讓開!”

雲敘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yooooo~~好歹是半個boss,鬆子你行不行啊?]

[我服了,這個看臉的世界,最好看的留到最後再吃?主播有唐僧內味了]

[鬆子對敘哥的態度真的好一些,絕了]

“稍安勿躁,”雲敘白整理了下表情,鳳眸亮得像天上的星辰:“不是非要你死我活不可,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這回輪到鬆子以為聽錯了,眼神疑惑。

“敘哥,你沒搞錯吧?”奇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可是正邪不兩立,水火不相容的關……唔唔……”

何雪捂住了他的嘴巴。

“是的,合作。”雲敘白勾了勾唇角,泛著笑意的臉讓人無法拒絕:“你不是說感受到你哥快要蘇醒了嗎。他必然會來找你,吃下我們幾人並不足以讓你贏過他,難道你要一直逃亡嗎?”

雲敘白的每一句話都戳中鬆子的痛點。她稍微收斂表情,眼珠子一轉:“你說,怎麼合作?”

雲敘白說:“我們手上有安眠曲樂譜,我們可以幫你壓製你哥,但是你不能對我們動手。”

鬆子沒有背下樂譜,她知道樂譜的作用有多厲害,她考慮了下:“可以合作,但是我隻能留下三個人。”

意思是現在就要吃兩個人。

“我的人,你一個都不能動。”雲敘白不讓分寸,清俊眉目蒙上一層冷霜:“否則不要合作。”

鬆子沒被他冷冰冰的態度氣到,還爽快地答應了:“行吧,那就聽你的,我們……合作。”

雲敘白做事嚴謹,讓係統擬了一份契約,雙方合作期間,鬆子不得傷害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否則要接受嚴懲。鬆子掃了一邊契約,沒有細看就簽了。

[這樣都行,主播真是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樣是最省力氣的辦法,畢竟他們隻要拖延兩個小時就能離開副本了。要是和鬆子打起來傷亡一兩個,被boss趁虛而入就涼了]

[前後夾擊的修羅場局就這樣被輕鬆解決了,厲害了我的敘]

[“敘哥六六六”打賞了養樂多多*100瓶]

[“基操勿六,我說累了”打賞了秋冬必備粉紅秋褲*100件]

合約簽訂,鬆子暫時和玩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幾個玩家稍微放鬆了些。

隻有奇略捂著臉:“我居然和反派合作了,我臟了,好臟、好臟。”

何雪:“你病情怎麼又嚴重了?什麼時候的事?”

奇略:“……”

紅毛則緊盯著鬆子,不時和阿起咬耳朵:“這npc看敘哥的眼神太怪了,我們得盯緊點,不能讓她玷汙我們敘哥。”

“你能不能換個詞?”阿起服了,隊友都是沙雕可還行。

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雲敘白和鬆子說:“找個有鋼琴的地方。”

鬆子對這裡比較熟,她帶路能省點時間。

這裡雖然了無人煙,但是基礎建設沒有被毀掉。鬆子把他們帶到附件的一所廢棄學校的音樂室。

音樂室是階梯式教室,空間很開闊,講台空間比較寬鬆,有架蒙著紅絲絨布的鋼琴。

雲敘白掀開紅布,鬆子忽然豎起耳朵,看向窗外,冷聲道:“他來了!”

“砰!!”音樂室的所有窗戶同時爆裂,碎片四濺。

雲敘白及時用紅布擋住飛來的玻璃碎片,手背還是被劃了一道,殷紅鮮血染紅了手背,紅白相映,視覺衝擊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