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仵作行人(2)(1 / 2)

雲敘白幾人把客棧一樓和彆院逛完,沒發現異樣。廚房謝絕客人進出,他們經過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廚房裡常殺牲畜,有血腥味也正常,但雲敘白總感覺裡麵有股強烈煞氣,看久了甚至有點眩暈。

他看廚房門前的地板,顏色比其他區域深很多,上麵有一層被某種液體長期浸泡形成的包漿,凹凸不平。

兔子見雲敘白目光在門上打轉,低聲道:“小敘,你也感覺到廚房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對嗎?”

雲敘白點頭:“廚房裡一定有問題。”

幾人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店小二就過來了:“幾位爺,這地兒人來人往,仔細彆碰著。稍後我們客棧請了榴花姑娘彈琴,大堂已經上了上好的茶水點心,幾位爺過去用點?”

店小二笑容滿麵,但是眼神一直往門上貼著的“廚房重地,閒人勿進”紅紙條上瞟,明裡暗裡暗示他們快點離開。

幾人剛應兩聲,就被店小二恭恭敬敬地請到大堂去了。

雲敘白戰隊和花離枝戰隊依舊挨著坐,桌子上放了好幾碟精致的瓜果點心,還有熱氣騰騰的玫瑰花茶,花瓣沉浮,帶起瑩光點點。柴犬逐一檢查過,這些食物都沒問題,但是茶的氣味有點奇怪,眾人謹慎,都沒碰花茶。

陸陸續續有人進客棧,這些人手上提著一盞蓮花燈,有說有笑,三句話離不開“榴花姑娘”。大堂加了幾張桌椅,陸續坐滿了。這些客人衣著打扮差異很大,有的穿長袍,有的穿軍裝,有的留辮子,乍一看,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稻草人暗中觀察這些客人,眉頭緊皺:“這裡雖不算荒郊野嶺,但也偏僻,哪兒來的那麼多看客?”

“鎮上的人都知道魂來客棧鬨鬼,白天尚且不敢提起,更彆說晚上過來看演出,”雲敘白扶了扶眼鏡。漫不經心地說:“附近彆的不多,野墳包最多,這裡的客人八成不是人。”

稻草人正色起來,越看越覺得看客手裡的蓮花燈像林間的磷火。

過了一會兒,看客們開始催促,問店小二榴花姑娘什麼時候出場。催的人多了,大堂鬨哄哄的。客棧的老板娘親自出麵,安撫客人情緒。

老板娘穿一身紅底黑花旗袍,長相普通,唯獨一雙眼睛極黑極亮,她一開口,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各位貴客稍安勿躁,榴花姑娘馬上出場。還是老規矩,望大家慷慨解囊,給榴花姑娘捧個場子。”

店小二托著個木盤子走場,看客們紛紛解囊,往上麵扔東西,有的是銀票,有的是銀元銅板,有的是金銀珠寶。

店小二走到其中一隊玩家麵前,朝他們笑出一排大白牙:“爺,賞點兒麵?”

那玩家剃著寸頭,留著邋遢的絡腮胡子,瞥了店小二一眼,掏出一塊銀元放在上麵。

“爺闊氣!”店小二笑得眼睛眯成兩道縫:“幾位爺是咱們客棧的新客人,按規矩,頭一回打賞得給爺找回零頭,討個回頭客的好意頭。”

店小二從木盤裡掏出三枚銅板,還給絡腮胡子,又向彆人討賞,然後返還幾枚銅板。

輪到雲敘白的時候,他也放了一塊銀元。店小二說些吉祥話,又要給他返還幾個銅板,雲敘白說:“不必找,賞你了。”

店小二臉上沒有一點為難,高高興興地收下。雲敘白開了這個頭,剩下幾人都不要店小二找零。

店小二離開後,兔子才問雲敘白這樣做的原由。

雲敘白懶懶掀起眼皮,反問她:“木托盤上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是從看客和玩家手裡討的賞錢,”兔子一下就想通了,眼尾一跳:“你前麵說過,這裡的看客八成不是活人,這錢……”

雲敘白點了點頭。

兔子沒說下去,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在場的看客,他們麵容鮮活,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雲敘白給她點了一下:“你看他們腳下的蓮花燈。”

兔子仔細觀察,看到蓮花燈裡有一樣東西,輕飄飄地打轉。蓮花燈投射出的燈光打在看客腳下,扯出長長的影子。影子形狀扭曲,不像人樣,反而像蠕動的長蟲!兔子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客不對勁,客棧也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如果剛來的客人不是活人,那客棧的工作人員是人嗎?那些住店的客人是人嗎?]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玩家們被鬼魅包圍了?那麼刺激的嗎?]

[你們看影子,有些npc的影子是正常的,隻有影子奇怪的才是鬼吧?]

[沒準影子正常的是能力強大的鬼,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光靠影子判斷,不太靠譜]

[我想歪個樓……敘哥剛才說‘賞你了’的時候好有斯文敗類公子哥內味兒,尤其是戴著眼鏡,你們懂的]

[樓上,你不對勁]

榴花姑娘千呼萬喚始出來,抱著一把琵琶娉娉嫋嫋地走到台上,對眾人行了個禮方才坐下。

榴花的扮相和其他npc有點區彆,年代似乎更前一些,不知是不是演出的緣故。她蒙著一層麵巾,隻露出好看的眉眼,有股子溫婉美人的韻味。

蔥白指尖掃過琴弦,琴音起,大堂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癡迷地看向台上。

這樣水平的演奏,雲敘白從未聽過見過,不知不覺聽入迷了。很快,他覺出一絲異樣,弦音如絲,順著耳道侵入腦海,根根交纏,擾亂著思緒。雲敘白忽然生出一股煩躁情緒,他連忙捂住耳朵。

往旁邊一看,玩家們比他更糟糕,有的眼裡已經帶上紅血絲了,滿臉煩躁鬱悶。

兔子遞給他兩團小紙團:“塞住耳朵吧,能好一點。”

玩家們反應速度都很不錯,意識到琴音有問題後,想了各種辦法屏蔽聲音。

再看向看客席,兩個npc被琴聲影響,不能自控,大打出手。他們打得頭破血流,榴花和客棧的小二卻不乾涉,提著蓮花燈的客人們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鼓掌叫好,瘋狂拱火。仿佛他們給客棧打賞,就是為了看這一幕。

最後,高個兒npc抬起凳子凶狠地砸向矮個兒npc,直接把矮個兒npc的腦袋砸開了花。矮個兒倒在血泊裡,不停抽搐,不一會兒就咽氣了。附近的看客聞到血腥味,瘋了似地湧了過去。

無數隻手伸向地上那具帶著餘溫的新鮮屍體,從玩家們的角度看去,仿佛看到一群蛆蟲在爭奪屍體。

高個兒看著這瘋狂的一幕,表情混沌,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高個兒看著自己的手掌,人已經要崩潰。他想要逃,不知道怎麼,平地裡摔了一跤,腦門磕在那把斷椅上,瞬間沒了氣。

更多看客湧了過去。

兔子胃裡一陣翻滾,彆開視線:“太惡心了。”

雲敘白說:“要是我們被影響心境,下場和那具屍體一樣。”

“魂來客棧,名不虛傳,”稻草人臉色冷下來:“這何止是鬨鬼,簡直是鬼窩。”

不知過了過久,沾了滿手鮮血的看客們終於離開,地上的兩具屍體麵目全非,隻剩一層皮包骨。

終於熬到演奏結束。

榴花姑娘下台後,又有幾個手藝人陸續上台暖場,後來沒再出什麼幺蛾子。

客棧打烊時,看客們陸續離開,神色十分滿足。

“今天的演出還是一如既往的精彩!”看客說著舔了舔手上的鮮血,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期待明天的演出,今天這倆太瘦了,我喜歡珠圓玉潤的。”

“我喜歡白白淨淨,長得好看,比如像……”說話的女看客看了一圈,目光停在雲敘白身上,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興奮地說:“像這個一樣,皮膚又好,看起來又健康,一定很有嚼勁。又嫩又鮮美,我太饞了,吸溜。”

另一個被她說得直流口水:“屁.股留給我,就好這一口。”

雲敘白剛摘下耳塞,就聽到這段話,頓時想塞回去。

偏偏那女看客嘴上調戲還不夠,還要來到雲敘白跟前,朝他眨眼睛:“小少爺,你明晚還在嗎?”

女看客抬起纖手,要往雲敘白身上搭。雲敘白瞧見她手心裡有一團黑霧,不動聲色地避開。

“小少爺,怎麼這般冷漠?”女看客大約以為雲敘白剛才也沒逃過琴音迷惑,沒看到看客的真麵目,撫著嫵媚的臉,對雲敘白嬌笑:“難道是我不夠貌美,入不了小少爺的眼?”

雲敘白不搭話,向花離枝借來折扇,朝女看客手中的蓮花燈扇了幾下。蓮花燈中的火滅了,女看客眼珠子掉到地上,還沒來得及撿,她就連人帶燈消失了。

女看客的同伴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有一個上前找麻煩,腳底抹油似的溜了。

“都說了這個少爺身上氣度不同尋常,她非要去招惹,這下碰到硬釘子了吧?”

“快走快走,莫說了。”

雲敘白還折扇給花離枝,對方很驚訝,追著他問:“你怎麼知道燈滅了鬼就會消失?”

“這像引路燈,我想試一下它滅了會怎樣。”雲敘白臉色淡淡。

花離枝笑道:“你這直覺真的太絕了。”

自從綁定預判技能後,雲敘白的直覺一直很準,哪怕他沒有帶預判進副本。

兔子說:“這樣一來,我們就算找到這個怨靈的弱點,以後對上也不害怕。”

“這些看客天天晚上都來,我們要留在客棧做任務,一定會常打交道。”稻草人拍了拍雲敘白的肩膀:“第一晚就找到它們的弱點,算是突破性進展。”

雲敘白輕笑一下:“看客不是我們最大的對手,客棧裡一定還有很多秘密。”

門外,看客們走遠了,身體融入黑夜,隻有一盞蓮花燈懸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發出微弱的光芒。再遠一些,邊成了山林中的一簇簇磷火。

[好家夥,女鬼惦記著吃敘哥,還沒摸著小手,人就被敘哥送走了]

[敘哥:我明晚還在,但是你好像來不了了]

[這些鬼觀眾看著瘮人,好像也沒有什麼實力,應該不足為懼]

[確實不怎麼厲害,但是確實惡心]

[“饞小鮮肉,小心被送走”打賞了靈氣珍珠*888顆]

客棧打烊,客人npc和玩家們回房。

兔子本來一個人一間房,可樂知道後,主動提出和她拚房,互相之間能有個照應。花離枝和柴犬熟到不分性彆,兩人湊合著住一間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