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口渴,熱氣騰騰,一切亦如這個暑天。
最後一步之前,他們輾轉到了臥室裡。
葉青棠打開台燈的同時,一並拿過遙控器打開了空調。
等放了遙控,應如寄手伸過來,修長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五指,將她的手臂高舉過頭,按在床頭的牆壁上,低頭吻她,一路逶迤。
葉青棠洗過的頭發還沒吹,甚至都沒來得及擦乾,還在往下滴水。
冷氣吹得水汽蒸發,些微的冷,使她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忍不住打一個冷噤。但不僅僅因為冷。
她覺得無所依憑,低頭去看,昏黃如月色的燈光裡,隻看見他臣服的姿態,於是更有徹底的陷落感,迫切需要抓住什麼,一伸手卻隻是本能地抓住了他的頭發。
·
葉青棠臉埋在枕頭裡,不大想動彈。
應如寄笑了聲,率先起身往浴室去了。
他清洗過走出來,喊了一聲,葉青棠方慢吞吞地爬起來。
應如寄回到餐桌那兒,拿起方才的水瓶喝了一口,看見桌上一摞夾著海報的書籍,料想應當是展品,便隨手翻了翻。
他來葉青棠這兒多次了,她常常跟他分享新到的書,叫他可以隨意看看,喜歡哪本就直接拿走,幾次下來便成了一種習慣。
這一批都是外文書籍,以文藝作品為主。
其中有一本引起了應如寄的注意——這書葉青棠應當是精讀過,書頁間密密麻麻地貼了許多彩色的便簽條,上麵手寫著提示內容的關鍵詞。
翻開一看,書頁裡也有她拿彩色纖維筆劃出的段落和隨手記下的感想。
書是紅色封麵,黑色的房子、樹枝和鳥的剪影,書名是《thecuckoobell》,作者名lyndos
書裡夾了一張疊起來的海報,打開一看,似乎是用作說明展架的打樣,內容是這本書與作者的簡介:
lyndos(林頓·基茨),著名作家、文學理論家,本名林牧雍,美籍華人,祖籍浙江麗水,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22歲開始非虛構寫作,處女座《再見夏娃》甫一發表便引起轟動……《thecuckoobell》是其第五部作品,連續10周登陸《紐約時報》暢銷榜第三名,本書講述了一個風平浪靜的下午,埋伏於中產階級羅德裡格斯一家身後,逐漸接近的危機……
lyndos。
l·k。
l。
應如寄盯著這名字看了數秒,源於一種無法說清來由的莫名直覺,他拿過手機,點開google,輸入這個名字。
檢索出來的結果第一條,是兩周前某雜誌發表的lyndos的專訪。
應如寄點開那專訪報道。
標題下方,一張lyndos與記者交談的攝影圖。
他看了一眼,隻覺渾身血液迅速凝固。
-
葉青棠洗完澡出來,卻見應如寄已經換好了衣服,正立在臥室門口扣襯衫的紐扣。
“你要回去了麼?”
應如寄瞥來一眼,沒有作聲,冷峻的臉上更是毫無表情。
葉青棠愣了一下。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神色的應如寄,無法形容。
剛認識那會兒,她跟他搭訕,他也有幾分淡漠,可那淡漠裡終歸帶著應有的客氣。
而此刻,那客氣都消失不見,隻有純粹的漠然。
“怎麼啦?”她試圖笑一下,但沒有成功。
應如寄扣好了最後一粒扣子,又去拿桌上的機械手表。
他垂眸,將銀色金屬表帶套到腕上。
“哢噠”一聲。
葉青棠極喜歡應如寄戴手表的樣子,甚至這已變成了她的一部分性-癖。
而此時此刻,這一聲卻叫她心裡無端的咯噔了一下。
穿戴整齊的應如寄,終於抬起頭,目光平靜的朝她看來。
他的聲音更是平靜,“林頓?林牧雍?”
葉青棠一震。
“沒想到,葉小姐竟是情種。”
應如寄淡淡地說完這一句,收回目光,再不看她,徑直朝門口走去。
“應……”她仿佛喪失語言功能。
應如寄換了鞋,打開門。
葉青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而門口的身影稍頓,下一瞬便將門拉開,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門“嗙”地一聲闔上。
葉青棠定在原地。
不是沒有預料過這種情況,哪怕不是今天,可能也會是展覽當日。或者,未來的某天。
也或者,那時候他們已經彼此厭倦,好聚好散。
她甚至也無須解釋什麼,可以理所當然地說:我們一開始就說定了是sexpartner,不涉及任何情感的交換,這一層麵,我並不欠你。
而真當發生了,應如寄的反應甚至比她預料的還要冷靜。
可門關上的這一聲,卻叫她心中轟然。
像是有誰朝她放了一記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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