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2)

從禁衛營出來後,我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趕回承乾宮,約摸三刻鐘的功夫,便瞅見了那高高的簷角。

為了不驚動他人,我是偷偷從後門溜出來的,後門荒僻,隻有一個小丫鬟看守,白日裡倒是精神,晚間極易瞌睡,我便趁著機會鑽了個空子。

從承乾宮到禁衛營一來一回,距離不算近,我雙腿略微酸痛,但依然快步前行著,可當靠近後門時,卻突然頓住了。

那兒亮著一盞燈籠,遠遠看去,站著一個纖細的人影。

我緊抿著唇,雖然光線極為微弱,但我看清了,那個人是青梔。

我吸了口寒氣,踩踏著雪地緩緩走過去。

青梔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個收拾好的包袱,待我站定後,才平聲道:“姑娘,從今日起,你便是禦膳房的人了,去找孫姑姑吧。”

她說完便將包袱遞過來:“姑娘,這是你的衣物細軟,好生拿著。”

我怔愣了片刻,才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我被調去了禦膳房麼?”

青梔溫和地點點頭:“是的。”

我斂了斂眸,接過包袱背上,沒再問其他緣由,其實即便不問,大抵也能猜出一二,若是為今夜的事兒而被調去禦膳房倒也不錯。

若說比起外頭,承乾宮的確堪稱一片淨土,幾乎沒什麼勾心鬥角黨派之爭,大家各司其職,兢兢業業,根本無人敢在季桓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但儘管如此,要我自己選,我更願遠離承乾宮,雖然艱辛了些,卻不用再成日麵對那個人了。

我原本也是不想留在他身邊的。

愛時恨不能日夜糾纏,不愛時又不願多看一眼,本質上,我亦並非良善之人。

“青梔,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我鄭重向她道了個謝,隨即轉身自行離去。

“姑娘,”青梔忽而輕喊一聲,停頓半晌後才歎息著道出一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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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

今日早朝,群臣靜默,偌大的殿堂竟是鴉雀無聲。

隻著一襲深黑玄衣的帝王高坐於龍椅,俊眉清冷,麵無表情,那沉利如刀的星眸往下輕輕一掃,本就戰兢的大臣們更是低垂下頭,一時間噤若寒蟬。

幾乎所有臣子都察覺到了,陛下此刻心情……很差。

雖然這位陛下素來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但從未有哪一日似今天這般冰寒入骨,摻雜著絲絲腥跡,仿佛下一刻便要拔劍出鞘,血刃朝堂。

前不久將將升至戶部的恩科進士盧翰不由打了個寒顫,偷望了眼身旁的好友徐吟舟,但見他麵色如常,全然不受影響,暗自佩服不已,能頂住這份壓迫,不愧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

“李尚書。”寂靜半日,上座之人總算開口,被點名的李誕即刻往右挪了一步,出列道:

“微臣在。”

“朕聽說,前些日子有人從兵部調出了一隊兵馬劍器,可否當真?”

李誕神色嚴肅:“回陛下,確有此事。”

半月前,扶淑長公主的駙馬安陽侯,拿著官令調走了一隊近百人的兵馬,說是衙門缺人,以充公用。

但府衙缺人,哪兒有找兵部要的道理?這顯然是安陽侯變著法兒擴充自身兵力,不過就那點兒人手,大事兒肯定乾不成,李誕估摸著他也就是想在帝都好好耀武揚威一番,畢竟從前遠在邊疆不受待見,一朝得回都城封侯賜府,皇帝都成了他的小舅子,自然得揚眉吐氣。

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安陽侯府背靠扶淑長公主,牽扯到皇室宗親,李誕著實不想蹚這趟渾水,畢竟,上官府血淋淋的教訓就在前頭。

季桓抬起眼,語調緩慢而生冷:“什麼時候從兵部調人可以繞過政事堂了?”

李誕當場跪下,就連安陽侯劉率也急急忙忙出列,與李誕並排而跪。

“微臣知罪。”李誕老老實實認錯,陛下今日狀態有點兒詭異,他正好撞到刀口上,隻能自認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