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極品婆婆(1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7213 字 4個月前

陸德文頹著臉, 眼神心虛的瞟向彆處,惹得薛花花皺眉, 怒火再起, “你又惹啥事了?能不能讓老娘過兩天清靜日子?”

“沒, 沒。”陸德文使勁晃頭,他就怕沒晚飯吃, 真沒闖禍。

“沒你心虛個啥,說......”

“我怕晚飯吃不飽.....”陸德文撓了撓頭, 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低著頭,看都不敢看薛花花。

“你還能再出息點嗎?”薛花花恨不得拍蒼蠅拍死他算了,她是不分青紅皂白不給飯吃的人嗎?不動腦子的蠢貨。

陸德文暗暗抬頭瞄了眼,見他媽臉色又不好,趕緊彎腰弄豬草,不敢再提任何晚飯的事, 手剛抓著豬草, 就聽到他媽驟然轉了腔調,捏著嗓子溫柔似水的跟人說話, “梁蘭芬是不是找你麻煩了?”

這語氣, 他們三兄弟在外麵是沒這待遇的,他有自知之明, 抬頭看是羅夢瑩, 不禁為自己的聰明鼓掌……

羅夢瑩來找薛花花說陸明文的事兒, 知青們不讚同梁蘭芬批陸明文的做法,故而開大會的時候所有知青沒有參加,他們私底下議論過,批了陸明文梁蘭芬才是歡天喜地走了,留下他們天天跟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而且,他們不是傻子,知道梁蘭芬為什麼上躥下跳揪著陸明文不放,梁蘭芬怕縣城乾部下來調查發現陸明文幫她乾活,從而剝奪她積極分子的大學生名額,先發製人把陸明文震懾住,責任都推給他,即使下來查她也乾乾淨淨的。

豈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遇著個油鹽不進的薛花花,罪有應得。

聽說梁蘭芬被薛花花連罵帶打得痛哭流涕,知青們出來詢問細節,陸建國雄赳赳氣昂昂的把懺悔書的事說了,知青們坐立不安,推著她過來給薛花花解釋解釋,批陸明文是梁蘭芬個人行為,和知青房沒關係,而且他們和梁蘭芬不是一路的,從沒讓其他社員幫過忙。

羅夢瑩沒辦法,不得不走這一趟。

“她怕我揭穿她做的事,天天躲著我,哪兒敢找我麻煩,我來是和嬸子說另一件事的……”

聽了羅夢瑩的話,薛花花失笑,“梁蘭芬做的事兒和知青房沒關係,一碼歸一碼,我記恨知青房的人乾什麼?”

她哪兒知道陸建國早有立威的心思,苦於找不到機會,今天她收拾了梁蘭芬算給陸建國長了誌氣,陸建國離開保管室就奔去知青房,撿她的話正義凜然甩給知青聽,威脅他們不聽話就拉到薛花花跟前理論,嚇得知青們個個麵色慘白,尤其看到梁蘭芬腫得老高的臉頰,憂懼更甚。

“我也這麼和他們說的,他們非得聽你親口說才踏實。”想到知青房焦躁不安的氛圍,羅夢瑩莫名想笑,隊長離開後,個個目光空洞,六神無主,差點暈過去。薛花花哪兒有他們想的恐怖?薛花花恩怨分明,不會莫名奇妙地打人,否則在梁蘭芬喊陸明文幫忙的時候她就動手了,不會忍到現在,怪梁蘭芬得寸進尺的批陸明文把薛花花惹毛了才弄成這樣。

烏雲滾滾,隨時會下起雨來,保管室的人們各自喚著自己的孩子,空氣中掀起灰塵的味道,薛花花讓羅夢瑩趕緊回去,什麼話以後有機會了慢慢聊,轉身催促陸明文快點,把院壩裡的水桶收起來,挎上背簍就走人。

大風刮得樹葉沙沙作響,到處是喊孩子找孩子的聲音,灰塵味兒越發濃厚,陸建勳不過先回一趟家把鳥蛋放下,再到保管室人們都散了,錯過精彩大戲的他懊惱不已,咋就錯過他媽罵人的場麵了呢?見薛花花從豬場出來,趕緊迎過去,“媽,媽,大會咋就結束了?”

“事情辦完當然就結束了,快回家,要下雨了。”剛說完話,就感覺有細細的雨滴打在臉上,她叫陸建勳跟上,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雨滴漸大,幾秒的時間就如斷線的珠子啪啪啪墜落,田裡,地裡,山裡,到處是嘩啦啦的雨聲,天瞬間黑了下來,連帶著人們呼喊的聲音都漸漸模糊了,四人回到家,全身跟雨水泡過似的,薛花花忙進屋換衣服,心裡把梁蘭芬罵了個遍,挑哪天不好,偏偏挑今天,回頭她要是感冒,非找她賠藥費不可。

不止薛花花這麼想,淋了雨的社員都怪上梁蘭芬了,尤其是知青房的知青,看梁蘭芬就跟看殺父仇人似的,他們本本分分,忙得累死累活,梁蘭芬儘他媽的給他們招黑,整個生產隊,除了她梁蘭芬沒皮沒臉使喚人家兒子,他們誰使喚過?到頭來,鍋一起背了。

還寫懺悔書,從小到大,知青們還沒聽過誰寫那玩意的,梁蘭芬估計是中華民族第一個寫懺悔書的吧!

能再丟點臉嗎?

而此時丟臉丟到家的梁蘭芬倒在床上,哭得昏天暗地,回憶起薛花花指著她鼻子罵得她噤若寒蟬的情形,恨不得死了算了,活著太丟臉了,她是未來的大學生,社會棟梁,公社乾部口中的先進知識分子,竟讓個無知婦女逼到無話可說的份上,想著她就火冒三丈,直跺床,啊啊啊啊大叫,真的不想活了。

“乾什麼呢,還嫌丟臉沒丟夠呢,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們吧,知青的臉都被你丟完了。”

“陸明文幫你乾了那麼多活,沒有功勞有苦勞,你咋就不想著點人家的好呢?還有,他媽是誰?拎起鋤頭就敢砸孫桂仙的人,你有事沒事惹她做什麼?她今天真砍死你,明天隊長還得向公社乾部給她申請個人表彰。”

“人家沒讀過書,領導人語錄是倒背如流,說你說不贏,打你打不過,你腦子生鏽了是不是?真把她惹毛了,她一狀告到公社,你的大學生名額保得住嗎?”

“既然人家說不記仇,你就安安靜靜待著吧,好好反省反省,早點把懺悔書交給隊長。”

房間外,兩名女知青喋喋不休說著,氣得梁蘭芬抓狂,猛烈的跺著身.下的床板,放聲大哭,她是什麼麵子都沒了,以後出門見人,村裡的人會怎麼笑話她?想到村民們挖苦譏諷嘲笑的臉,她尖叫連連,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女知青見她不知悔改繼續發脾氣,臉冷了下來,“你嚎,繼續嚎,把隊長和薛花花引來你就知道厲害了。”

登時,屋裡立即沒聲了。

梁蘭芬是恨死了薛花花,又恨又怕,當她悶在房間寫了三百字的懺悔錄交到陸建國手上,陸建國隻是敷衍的瞥了眼說“你等著,我念給薛花花同誌聽了再說過不過關”時,她氣得得快瘋掉了。踢著腳下的泥,牙齒咬得咯咯響。

陸建國可不管她咋想,文章好與不好,薛花花自有判斷,既是殺雞儆猴,當然不會心慈手軟,叫住欲轉身離去的梁蘭芬,“你跟我一起找薛花花同誌,哪兒要改的地方讓她當麵給你說。”

說完,陸建國抬腳就朝玉米地去了,烏雲密布的天不見晴,薛花花就在玉米地割豬草,陸建國早上還見著了,大雨過後,樹上零零星星墜下水滴,陸建國將信紙收好,邊走邊扯著嗓子喊,“花花呢,花花哪,梁蘭芬同誌的懺悔錄寫好了哦......”

一路喊到玉米地,周圍乾活的人都圍了過來,陸建國擠開他們走到薛花花跟前,掏出疊得四四方方的信紙,“花花,我給你念念?”

村裡識字的不多,會寫字的更少,陸建國能當上隊長,多虧他老子有遠見堅持供他讀完小學,他算生產隊最牛的人了,會認會寫。

許多收到消息的社員都跑來看熱鬨,就是知青房的人也納悶,梁蘭芬悶在房間不吃不喝三天到底寫了啥出來,不一會兒,周圍就聚集了一堆人,陸建國怕他們傷著地裡的莊稼,索性吆喝著去保管室念,人多力量大,讓大家都發表發表意見。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大家,陸建國踩著泥濘的鄉間小道,搖搖晃晃的穿過田埂,哧溜哧溜的跑去了劉雲芳家。

還是那棵李子樹,還是半截身姿漏在外邊,還是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呐喊,“集合了,集合了喂,隊長讓大家到保管室集合喲,念大學生寫的懺悔錄給大家聽哦......”

石破天驚的聲音嚇得頭頂的烏雲都散了。

有劉雲芳協助,社員們來得很快,包括上次沒露麵的很多人都來了,老老少少,圍在山坡前,像嗷嗷待哺的小豬,翹首以盼的仰著頭,陸建國莊重的走上山坡,展開信紙,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粗獷,渾厚的嗓音大聲朗讀,“艱苦的工作就像擔子擺在我們麵前,擔子有輕有重,有的人拈輕怕重,把重擔子推給人家,這是不好的態度,作為下鄉知識分子,吃苦該搶在大家前邊,擔子撿重的挑,活撿重的乾才是對國家的報答,過去一段時間裡,我隻想著如何更好的報答培養我的黨,培養我的國家,以致於迷失了方向,給某些同誌增加了負擔,後來我幡然醒悟,雄關漫道真如鐵,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可越過去......”

陸建國自認為自己感情豐富,慷慨激昂,滿富感染力,和公社乾部給他們搞思想建設時不相上下,照理說起承轉合處該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才是,然而當他最後個字落下,社員們麵無表情一臉懵逼,完全不在狀態,這配合程度......叫他心累。

他低頭望向第一排的薛花花,她正撿背簍裡的豬草擦手裡那把鐮刀,陸建國打了個哆嗦,慌慌張張就把信紙還給了梁蘭芬,“不行不行,太生硬了,讀著拗口,拿回去重新寫。”寫的多是領導人語錄,讓他看不出來呢,沒有誠心,不過關。

紙塞到手上,梁蘭芬表情僵硬,她順著陸建國的視線看向下邊,薛花花雙手環胸,那把鐮刀豎在手臂間,好像洗過似的,分外乾淨,她縮了縮脖子,硬著咬著後槽牙擠出來的話,“隊長,我隻能寫出這種水平的來。”

“什麼?”陸建國吃驚,隨即難以置信的發問,“你是大學生,寫文章就這麼點水平?你看看社員們,他們誰聽懂你說啥了?”

社員們極為配合的搖頭,少數個彆的點頭,見周圍人搖頭又紛紛跟著搖,不就是挑擔子嗎,和她梁蘭芬有什麼關係,挑擔子的活是隊長分配的,知青房壓根分不到好嗎?梁蘭芬想挑擔子?做夢去吧。

梁蘭芬眼圈一紅,氣得直跺腳,“那要我怎麼寫?”

陸建國無辜的攤手,“我哪兒知道,問薛花花同誌啊,她知道。”

在眾多視線中,薛花花端端正正的抬起了頭,將不屑表達的淋漓儘致,“還說改正?我看你是死性不改,通篇連個名字都沒有,誰懺悔啊,懺悔給誰看啊,你要知道,你是向國家懺悔,國家千千萬萬兒女,你不報名字誰知道你是誰啊。”

“還有內容,懺悔懺悔,當然要把做錯的事明明白白寫清楚,下定決心改正過錯重新做人,這麼簡單的你都不會,還說報答國家?你少給國家丟臉就算報答了,趁著大家夥在,你趕緊回去重新寫份來,免得下次再浪費時間。”

薛花花說完的同時陸德文立刻拍手鼓掌,堅決擁護和支持他媽的所有看法和決定,“媽,你說得對。”

陸明文慢了半拍,好在醒悟及時,趕緊給薛花花補上,陸建勳緊隨其後,三兄弟使勁拍著手,嘴裡大聲稱讚,“對,媽說的對。”

薛花花最初讓梁蘭芬寫懺悔書是想讓她老老實實待著彆作妖,順便警告其他女同誌,以後誰再敢找陸明文幫忙,下場就跟梁蘭芬一個樣,梁蘭芬倒好,寫了份避重就輕的懺悔書,因為思考如何更好的報答國家而迷失了方向?這臉皮,比豬身上的皮都厚。

梁蘭芬要跟她玩文字遊戲就彆怪她不留情麵。

知青房的人想賣薛花花個人情,聽到讓梁蘭芬回房間重新寫,有兩個知青踩著滑溜溜的泥濘小路,一溜煙的衝回了知青房,很快就拿著凳子和紙筆過來,朝山坡上麵紅耳赤的梁蘭芬喊,“梁蘭芬同誌,梁蘭芬同誌,我們把紙筆給你拿過來了。”

十分貼心的送到山坡上,讓梁蘭芬保存體力,積極應付懺悔書。

薛花花豎起大拇指,“梁蘭芬同誌,看看你身邊同誌的覺悟,真的該跟他們好好學學。”

梁蘭芬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就在這烏雲籠罩的山坡上,凹凸不平的板凳上,她寫下了讓她屈辱想銷毀的字。

“我,梁蘭芬,響應祖國號召到農村來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卻因自己思想覺悟不夠,貪圖享樂,經常請生產隊同誌幫忙乾活以致於耽誤了同誌掙工分,我的此種行為,有愧於國家有愧於黨,經過生產隊熱心同誌提醒,我決定改過自信,重新投入社會主義國家建設中,我發誓,堅決擁護黨的領導,堅持走中國社會主義道路......”

這份懺悔書幾乎是梁蘭芬哭著寫完的,抽搭著聲,聲淚俱下念給大家聽,風吹亂了她的頭發,眼淚模糊了她雙臉,比死了親人哭得還淒慘,社員們感動不已,多少年沒見過這麼感人的場麵了,大學生的思想覺悟就是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做錯了事,從沒反省過對不起黨和國家,太不是人了。

薛花花帶頭拍手鼓掌,“情真意切,字字真心,梁蘭芬同誌,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好好改正,我相信黨和國家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的。”

“對啊,你彆哭了,以後多挖兩鋤頭地,多種點糧食,黨和國家會看到你的誠意的。”

“以後不偷懶,不犯錯,天亮就下地,天黑就收工,你怕做不到,我們可以監督你。”

“說的再多都不如行動,走,背上背簍,去玉米地除草......”

眾人紛紛表達自己願意幫忙糾正和監督的決心,梁蘭芬隻覺得眼前冒出許多星星,兩眼一閉,啥感覺都沒了。

社員們說得正起勁呢,猛地看到梁蘭芬咚的聲倒下,傻得沒了反應,還是知青房的反應迅速,待梁蘭芬滾下來,上前幫忙抬著走了,陸建國問要不要送去公社醫院,知青房的搖頭,“她三天沒吃飯,估計餓暈了,回去灌點糖水就醒過來了。”

知青房的人恨上梁蘭芬了,做了飯懶得叫她,要吃就出來不吃就算了,壓根不管她,梁蘭芬硬氣,三天沒出過房間,包括撒尿拉屎都露個臉,當真憋得住。這種事不好和外人細說,先把梁蘭芬抬回去再說。

要維持外人眼中,他們知青團結友愛的的場麵。

梁蘭芬走了,社員們留下沒啥意思,都拿著各自的工具,繼續去地裡乾活了。

說起梁蘭芬寫懺悔書的事,好多人拿此教訓子孫,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就是梁蘭芬的下場,不對,下場更慘,梁蘭芬起碼會寫字,他們連字都不會寫,到時候到了小山坡,憋五天五夜都憋不出個一二三來。

嚇得好多人半夜睡覺都夢見自己孤零零的蹲在山坡上,握筷子的姿勢握著筆,急得滿頭大汗,無論怎麼用力就是死活就是寫不出來......

受了驚嚇的社員乾活愈發賣力,堅決不能走梁蘭芬的老路。

此後幾天,生產隊乾活的熱情達到空前的高漲,陸建國感慨殺雞儆猴威力強大,正喜聞樂見著,隔壁去公社辦事的社員傳話,讓他去公社開會,還說公社乾部們在議論個叫梁知青的,陸建國慌了,梁蘭芬是公社評選的先進知識分子,他卻暗中拆公社的台,一時急得團團轉,不知怎麼辦,想來想去,隻得去找薛花花拿主意,“花花啊,公社乾部要是問我,我可咋回答啊?”

梁蘭芬這兩天老實了,安安分分在地裡乾活,公社乾部要是問梁蘭芬表現如何,他是說好還是不好?

薛花花剛喂了豬,背著背簍準備出去割豬草,小路泥濘打滑,劉雲芳頂替了李雪梅的活過來割豬草,聽到陸建國的話,劉雲芳罵他沒出息,“公社乾部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啊,你身上還有梁蘭芬自己寫的懺悔書呢,你有啥怕的?走走走趕緊走,待會又要下雨,彆耽誤我和花花割豬草。”

陸建國疑惑地啊了聲,梁蘭芬寫的懺悔書他和錢塞一起藏著的,用布料裹了層埋地下的,難道這個時候要他挖出來?他的意思是明年知青來挖出來念給新知青聽的,給了公社乾部明年怎麼震懾那群新知青?

劉雲芳翻了個白眼,讓薛花花和他說,自己懶得浪費口水。李雪梅也是知青說過些讀大學的程序,光有公社乾部推薦不行,縣城的還會派人來核查,去年有地方鬨出公社乾部收錢推薦遭人捅破的事,今年要求縣城乾部親自下鄉審查,不管公社乾部出於什麼目的開會,陸建國把懺悔書帶上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