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怎麼訛詐(2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4742 字 5個月前

這是兄弟兩頭次看到四個輪子在地上跑的車,人山人海的車站擠滿了人,陸明文扁擔上挑著草繩子,被擠得東倒西歪,陸建勳貼身跟著他,兄弟兩緊緊貼一塊,直到送羅夢瑩上了車,兄弟兩才往回走,身邊幾個知青被衝散了,老知青的背簍遭擠壓得變了形,好不容易,幾個人才在車站外聚齊了。

無論來時打扮得怎麼乾淨整潔,這會兒跟下過地似的,衣服皺巴巴的不說,解放鞋上儘是腳印子,快趕上他們草鞋的顏色了,陸建勳拍腿笑,小聲和陸明文嘀咕,“二哥,以後咱可不能像他們那樣不懂珍惜,瞧臟成啥樣子了。”

陸明文笑著點頭,“好。”

回家的路上誰都沒提及縣城的事兒,老知青悶著頭走在前邊,陸明文和陸建勳翻開羅夢瑩留的本子看,有很多數學地理題,他們邊走邊琢磨答案,惹得其他知青納悶,紛紛探頭看,知青們有高中畢業有初中畢業的,彆以為他們懂得多,離開課本久了,本子上好多道題都不會寫,數學還好,尤其是地理,百分之八十的知識都還給老師了,哪兒知道答案。

這麼對比,陸明文和陸建勳竟成了最厲害的,指著地球自轉的特點和地球公轉的特點,順暢流利的背誦出答案,旁邊幾個知青連連點頭,“對對對,好像是這樣的,你不說我記不起來,你一說我就記起來了。”

“對對對,我也是這樣的,好像知道答案,又好像不知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地理題和數學題穿插著做,硬是勾起了知青們的興趣,陸建勳興致來了還考他們幾道語文題,把知青們考得似懂非懂,氣氛甚是好。

回到生產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知青們回了知青房,陸建勳收起本子,望著遠處茅屋的方向,明朗的心驟然沉甸甸起來,天空明晃晃的,院壩乾了,院壩裡堆著很多柴,陸紅英和趙彩芝坐凳子上挽柴,陸德文砍柴,灰撲撲的,幾人都在忙碌。

堂屋翻書的西西先看見院壩外躊躇的陸明文,興高采烈地跑了出來,“二叔,二叔......”喊了兩聲又喊陸建勳,“四叔,四叔。”

牆邊鬼畫符的東東聽到聲音,趕緊扔了手裡的樹枝,二叔四叔的喊,邊喊邊往外邊走,門檻有點高,西西翻個身就過來了,東東卻是不能,著急的在裡邊拍手,“二叔抱,二叔抱。”

陸紅英看得發笑,“鬼機靈,你二叔四叔不像建國爺爺有錢,可沒錢給你們買糖。”說完轉身,看陸明文挑著草繩子,她蹙了蹙眉,“是不是沒找到換草繩子的地方......”說到一半,注意到草繩子不似清晨挑出去時的光滑乾淨,眉頭擰得更緊了,“你們跟人打架了?”

陸明文搖頭,四周望了望,“媽呢?”

“在柴篷收拾呢,二哥,咋弄成這樣了?”陸紅英忍不住好奇。

薛花花撲了身灰,聽到陸紅英和陸明文說話,拍了拍頭上衣服上的灰,邊拍邊往外走,見陸明文挑著扁擔,垂頭喪氣的站在院壩裡,她問,“咋的了?”

依著陸明文意思是說自己在路上摔著了,真聽到薛花花問他,不知為何鼻子發酸,喉嚨堵得難受,陸建勳也紅了眼眶,張嘴就把城裡的事兒說了,義憤填膺道,“要不是二哥擋著,我非讓他們賠我錢不可,明明他們家的娃兒撞著人,還怪我們。”

想到好好的事兒弄成這樣子,陸建勳憋紅了臉。

“把扁擔擱下,先去灶房吃飯,吃完了出來幫著挽柴,其他事兒忙完了再說。”薛花花沒罵人,轉身回柴篷繼續整理柴火,木棍竹竿堆左邊,挽好的柴堆右邊,中間不留點間隙。

柴篷裡的柴,忙到天黑才忙完,草草吃過晚飯就燒水洗澡。陸明文和陸建勳沒挨罵,渾身不舒服,尤其薛花花不讓他們搓草繩子,兩人更是惶惶不安,待薛花花洗完澡進屋,兄弟兩趕緊擁了上去,“媽,要不還是搓草繩子吧,下次交給建國叔,請他幫忙跑腿。”

“不搓了,剩下的留著明年有用。”薛花花擰乾了毛巾擦拭頭發,全家老小共用條毛巾,她擦得差不多了,又遞給要去洗澡的陸紅英,喚陸明文和陸建勳在灶台前的凳子上坐下,邊燒火,邊與兩兄弟說道,“稻草和麥稈留著明年請人修補房子用,這批草繩子賣不出去不怪你倆,對了,有沒有受傷?”

“沒有,四弟打了其中個人他們也沒還手。”

薛花花擰眉,訓斥陸建勳,“彆什麼事都想著打架,人家不還手就是了,真圍著你揍頓狠的,吃虧的還是你,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我還要和你說幾次你才聽啊?”

“我看他們把咱家的草繩子踩臟了心裡著急嗎?”

“著急也不能打架,擺事實講道理,講不通再說其他,你要先動手,有理也變成沒理了。”薛花花嚴肅的教育他們,“打架是犯法的,公安把你們抓進去你們都沒話說,以後遇見事多想想。”

陸建勳委屈,“我講道理他們不聽哪,彆看他們騎自行車吃供應糧,不講道理得很,撞到人還想我們賠自行車,買自行車要工業票,咱哪兒來那玩意。”家裡的鐵鍋菜刀都是早些年留下的,裂口子了就找會補的人補兩下接著用,一輛自行車都夠他們買幾口鍋了。

“他們不講理就沒辦法了嗎?要是沒辦法,你們咋好端端的回來了?”

陸建勳想了想,“那個公安問我們是哪個公社哪個村的,他是不是認識建國叔啊。”要不是看陸建國的麵子,咋突然不跟他們計較了?

陸明文插話,“他們好像是怕後來的幾個人,你沒看他們跑得很快嗎?”

“什麼人?”

陸明文不認識,大致形容了遍穿著長相,薛花花歎了口氣,“害怕是自然的,多少人都遭他們手裡了,建勳打人不對,明文也有錯的地方,無論什麼時候,沒做錯事就不能低頭,一旦低了頭,以後再遇見同樣的事兒首先想到的就是退縮,次數多了,連活著的尊嚴都沒了。”

“媽,我記得了。”陸明文應了聲,想起羅夢瑩幫他們忙的事兒,一並告訴了薛花花,“羅知青怕我們回來挨罵,說給錢把草繩子送她,我沒答應。”

“不答應是對的,不能因為人家有就占人家便宜,草繩子明天中午曬曬,抱進灶房當起火柴燒。”

陸建勳始終不服氣,“媽,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咱咋辦?”吃了虧,不報複回來,他恐怕睡不著。

薛花花笑,“還想著了,你想想,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陸建勳垂眸思考好半天都想不出應對之策,旁邊沉默的陸明文也兀自想辦法,薛花花不急著開口,等兄弟兩都搖頭說不知道的時候,她才慢悠悠說道,“想要不被人訛詐上就得先訛詐人,你們想想,明文遭自行車撞到的瞬間就倒地不起,會是什麼結果?”

陸建勳眼神一亮,“二哥被她們家娃兒撞了,得賠醫藥費。”

“對啊,事情不就了結了?”甭管最後結果咋樣,先跳出來喊疼才能引來同情。

“萬一去醫院檢查沒傷怎麼辦?”陸明文又問。

“倒地上就喊腦袋疼,檢不檢查得出來是醫生水平有限,你說你腦袋疼,其他人拿你有什麼辦法?”醫學水平本就不發達,腦子有病誰都說不清楚,便是醫生都不敢下結論說你沒病。

陸明文和陸建勳算是開了眼界,陸建勳抵陸明文,“薑還是老的辣,以後遇著這種事還得問媽。”

陸建勳算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隔天就要去縣城找人算賬,被薛花花罵了頓,“我和你們說的辦法是讓你們訛詐人的嗎?心思不用在正路上,早晚得進監獄,還不趕緊翻開本子寫作業?”

陸建勳隻得按耐住報仇的心思,專心跟著薛花花學習,薛花花講課的速度很快,無論語文還是數學,大致就是把課文上的字念兩遍,其餘時間留給他們自己消化,多虧羅夢瑩留下的本子,幾兄妹才找著事情做,否則光是看書背書練課後題,他們真怕自己會跟無頭蒼蠅似的沒有目標。

年前最後次考試,陸紅英和陸明文考得最好,以押題取勝的陸德文被陸建勳以兩道題碾壓,除了陸德文,全家都很高興,多分到兩塊肉的陸紅英跟陸明文笑得無比燦爛,“大哥,你猜不到媽會喊知青房的人出題吧,算不算陰溝裡翻了船?”

陸德文撇嘴,把碗裡的紅燒肉趕到旁邊,快速刨飯,鬱悶得不說話。

起初他就想過考試會考哪些題,薛花花哪怕天天學習,腦子也沒他們轉得快,尤其數學,薛花花要費很長時間才算得出結果,有時候不見得是正確的,他們的作業是他們互相檢查的,答案相同算正確,答案不同的重新做,把步驟仔仔細細寫在本子上討論,對還是不對明明白白的檢查得出來。

他覺得以薛花花的水平,語文曆史地理還好,數學題的話多半會把羅夢瑩留的作業稍作改動,所以他抽時間把羅夢瑩留下的數學題大致的瀏覽遍,翻書對照出現次數最多的重點,重點記那幾個板塊的知識。

卻不想,薛花花把課本拿給知青房的知青,請他們出題。

考試題目當真是一言難儘,幾乎都是羅夢瑩講過但作業上沒怎麼出現過的內容,陸德文是悔不當初,偏陸建勳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大哥,保持猜題,等明年羅知青回來你就能翻身了。”

陸德文咧著嘴嗬嗬笑了兩聲,笑容彆提多僵硬了,陸建勳笑出了聲,低頭夾碗裡的紅燒肉,薛花花為鼓勵他進步大,多分到了一塊,他碗裡就有兩塊紅燒肉,甜糯糯的紅燒肉,入口即化,比任何人做的肉都好吃,他問薛花花,“媽,以後還做嗎?”

“你們要是表現好,以後還做。”薛花花把紅糖汁倒進西西碗裡,筷子攪拌兩下讓西西自己吃,東東看得心慌,也伸手抓筷子,隻是他不會握筷子,毫無章法,飯喂不到嘴裡不說,還撒到桌上,薛花花拿過筷子喂他,柔聲道,“東東要是表現好了,奶奶以後也獎勵你多吃。”

東東拍掌,指著碗裡的飯,“吃,吃,東東吃。”

彆說陸家喜歡紅燒肉,李雪梅爺爺也愛吃,聽說是掃盲的人家送的,他說什麼要回禮,讓李雪梅好好教他們,食不果腹的年代,難得有人肯用功學習,將來環境好了,國家建設需要他們這種人,哪怕他落到這種境遇,他的心思仍在國人的教育水平上,也是當年他做主送雪梅爸爸出國深造,本是想學更多的知識回來,沒料到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

“有機會真想見見你說的薛嬸子,她該不會是城裡哪個老同事的妻子吧?”李家遭了秧,身邊好多親戚同事都把妻兒送去了鄉下,能避幾年是幾年。

陸明坐矮凳子上搓衣服,見李雪梅不吭聲,回道,“爺爺,她是我們陸家的嬸嬸,沒進過城的,她啊,厲害得很呢,幾個生產隊說起她就沒有不害怕的,咱隊長受他影響要求全生產隊的人掃盲呢。”

說起生產隊掃盲,在豐穀鄉公社來看又是樁大事,其他生產隊紛紛想效仿,奈何下邊社員不給力,抱怨乾活都累把人累得半死了,哪兒有精神掃盲?因此其他生產隊的隊長空有心而力不足。

“你們說去年抓小偷也是她家開始的,她就不怕小偷報複啊?”去年冬天李雪梅挺著大肚子,沒有來農場探望李老爺子,以致於李老爺子對生產隊的事兒好奇不已。

“怕什麼啊,薛嬸子厲害得很,小偷怕得不敢來咱生產隊哪兒敢報複她?去年小偷抓完了,今年各個生產隊都太平得很,冬天走哪兒不用擔心被小偷惦記上。”說起薛花花,陸明滿臉自豪之色,老爺子旁邊還坐著幾個同來農場改造的老人,他們聽得津津有味,不敢相信薛花花這把年紀還有如此積極向上的心,就拿他們來說,來農場後都沒當年埋頭苦乾的精神了,過一天算一天,混日子罷了。

“他們學完初中課程了嗎?”

陸明瞄了眼李雪梅,笑著說,“正學著呢,學到哪兒我也不知道,得問雪梅,她教的。”

李雪梅回過神,“差不多快完了,我看嬸子的意思,是要他們把高中的課程學完的,到了高中,我估計沒法教他們。”她高中時家裡出了事,壓根沒認真學,教陸德文他們的話,恐怕有點難。

“能教多少算多少,不懂的寫信問我,我幫你。”李老爺子逗著曾孫,笑得慈眉善目。

其他幾個老人紛紛表示願意幫忙,“問我們也行,幾年沒翻過課本了,不知道是不是忘記得差不多了,她們家有幾個孩子來著?”

“四個,老大結了婚有兩個孩子,老二離了婚,老三是女孩,老四才十四歲。”陸明說,“薛嬸子兩個孫子也厲害,大孫子四歲就會寫自己名字了,還會背詩,算數,嬸子說沒刻意教,都是跟著雪梅學的,小孫子不到兩歲,會數數,機靈得很。”

聽到這,李老爺子臉上的笑倒是淡了,低低歎了口氣,“讀書的好苗子,可惜了......”

其他幾個老人明白他說的可惜,國家取消了高考,不能憑成績考大學,否則的話,她們家該是有幾個能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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